滴滴答——
噴薄熱量的血,落濺地板上。
父親搖晃著身體,退後幾步,金屬棒球棒當掉落地上。
他扭頭看著紀言,顫抖著身子,一頭栽在地上,鮮血和腦漿從頭顱內一並流淌……
“啊——!!”
母親臉和聲音都在一刻間崩潰下來,妹妹煞白著一張臉,一句話也說不出。
紀言看著那具屍體,看著刺激的鮮血,表情僵硬定格。
但並不是因為父親的死亡……
而是鮮血和屍體——
就像有什原始的東西被刺激,讓他神經怠住。
“兒子,你還站著做什?這畜生殺了你父親,快弄死它,把它打成肉醬!”
母親看著呆滯的紀言,撿起棒球棒,可下一秒,她脖子被撕開一道深深的裂口,鮮血遏製不住迅速染紅上半身,倒在地上。
烏鴉的爪子沾滿了父母的血。
紀言看著滾到腳邊的棒球棒,劇烈的疼痛侵入大腦。
就像一根手指刺入了腦門,鋒利的指甲將腦容量攪碎……
紀言雙手抱頭,血絲攀爬眼球,身體劇烈顫抖。
妹妹癱坐地上,她看著那滿身鮮血的烏鴉靠近,恐懼令她無法站起身。
“哥……哥,救救我……”
她蒼白地看向紀言,顫聲地求救。
在烏鴉再次要撲騰過來時,一隻腳突然橫檔中間,將兩者隔開。
紀言不知何時握住了棒球棒,左邊猩紅眼球森然盯著烏鴉,“誰也,別想傷害我家人!!”
下一秒,那雙手持握棒球棍,卯足勁掄砸而下,可突然腰間一扭,轉變了方向,棒球結結實實砸在了一顆頭顱上……
原本還在喜極而泣的妹妹,頭部遭受重擊,金屬的硬度粉碎了顱骨,妹妹一頭栽在地板,凹陷的血肉,血漿呼呼噴灑。
紀言扭頭,盯著躺在地上的妹妹。
她雙眼渙散,盯著一個方向,奄奄一息。
嘴嘟嚷著,“哥哥……”
紀言胸口起伏,雙眼猩紅:“但前提是,我有家人。”
在鮮血的刺激下,紀言的大腦鑽入新的記憶。
那是另一個版本的自己,他的記憶,明明記得自己是個孤兒!
妹妹、父親、母親………看著這些無比熟悉的家人,強烈的親人感情,充斥在腦海,可紀言在剛才刺激下,吐出一個陌生的疑問。
“我的家人……都叫什名字?”
紀言蹲下來,伸出手撫摸著妹妹滿是血的臉。
動作那親昵,
但聲音冰冷陌生:“你叫什名字?”
妹妹陌生而恐懼地看著紀言,張開嘴,微弱開口:“你……不是我哥哥……你……是誰……”
這句話說完,妹妹再沒有了任何動靜。
客廳,傳來一聲尖叫。
是鄰居聽到動靜開了門,她看到了血腥的一幕,三具冰冷的屍體,以及手握棒球棍,滿身血的紀言。
她轉身跑了,還能聽到在廊道那驚恐的喊聲:“老紀家的兒子發瘋了,把自己一家人都殺了!”
“快……快來人報警啊!”
紀言沉默間,客廳內灌入一陣風,將酒櫃上壓著的一份檢查報告吹下來,恰巧的,落在了紀言腳邊。
報告是紀言的。
上麵赫然寫著,自己患有遺傳性精神人裂症,遭受過度刺激,容易惡化病情。
這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從詭異世界回來,或者該說是那個漫長的夢境回來,瘋的是紀言……
紀言看著報仇,看著慘死的妹妹,卻笑了兩聲。
甚至,捂起腹部大笑。
“你說巧不巧,剛殺了妹妹,鄰居就剛好看見了,剛好吹進來一陣風,剛好檢查報告落在腳邊,剛好給我看見……”
紀言看著周圍,聲音幽冷:“你們想把一切變得合理。”
“努力想壓下一切突發的意外,努力把我困在這個牢籠!”紀言腦海想到了那部電影——《楚門的世界》,如果是真的,那意味著這個世界也是假的。
“嘎嘎——”
烏鴉落在屍體上,撕扯著血肉,血紅眼睛盯著紀言。
紀言不知道烏鴉是什,但很明顯,它是這個“世界”,唯一無法控製的東西。
剛想說什,突然客廳外傳來動靜,隨即衝進來一群全副武裝的武警,他們扭曲著麵目,爭先恐後地朝著紀言撲來。
紀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死死按倒在地上。
“姓名紀言,性別男,年齡18,精神分裂,過失殺人!”
一個武警死死按著紀言的頭,雙眼冰冷。
“18?我特20歲!”
“我殺了我妹妹,到現在不過5分鍾,你們就到了,這合理嗎?”
“我很確定,我是孤兒,沒有父母,更沒有什妹妹!”
“你們在失控,千瘡百孔的劇情漏洞,你們已經沒法補救回來了!”
紀言滿臉鮮血,扯著嘴角,大肆瘋笑。
這一刻的他,仿佛真成了那個精神病!
“我們現在要將你進行強製押送,發瘋的話留給審判你的人吧!”
他們將紀言架起來,一個黑色頭套蓋下來,失去了所有視線。
紀言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去哪,但他知道,接下來,會繼續出現一係列“合理”的東西。
自己會被定為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的殺人犯,上法庭?入牢獄?送入精神病院?接受楊永信獨門療法?
一個個猜想浮現腦海——
自己是被鮮血刺激,才“清醒”一些記憶。
鮮血、屍體是詭異世界的元素。
如果將這些無限放大,出現一個他們怎都無法管控的“意外”,會怎演變?
紀言此刻就像一個瘋子,殺了家人後,神經失常的病人,嘴念念叨叨。
他被強行押送著,突然喊道:“烏鴉!!”
“噶——”烏鴉給予回應。
“幫我,你應該知道我想做什……”
剛說完,紀言就聽到了淒厲的聲響,還不等回神,頸部一陣涼意。
頭套被撕開,紀言的喉嚨已經被利爪割破,鮮血汨汨流淌,而現場,屍橫遍野,到處都是屍骨!
紀言倒在地上,捂著脖子,生機開始流逝。
可這時,奇葩的一幕出現,客廳又闖入了一群白大褂的人,他們像是提前預料,帶著急救物品,無視那些屍體,直奔他而來。
紀言張著嘴,想說什,可咽喉被鮮血灌滿。
這幫白大褂想救自己,而自己也一定會被救活!
他看向烏鴉,無需表達意思,烏鴉的利爪已經掀開了他的天靈蓋……
紀言隻覺得頭頂一陣發涼,然後,感覺自己的腦子一陣“酸爽”,是的,是這畜生的鳥喙在撕扯自己的腦子。
擔心自己死得不夠徹底……
紀言被開顱了,卻在笑。
好了,這下自己的腦子都沒了,這幫家夥再怎救,都救不活自己了吧?
如果這還能活,那怎都不合理!
“我贏了……”
紀言倒在地上,身體抽搐著。
而白大褂們看著被吃掉腦子,癡癡癲笑的紀言,一個停下腳步,古怪看著他。
最後,都無奈地歎息:“病人已經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