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於這方天地之中雙雙結丹,放在外間,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也就隻有在這種虛空天地中才能遇著如此機緣。
當然,這樣的機緣,也不是進了虛空天地就能遇著的,沒有機緣巧合下葬身於此的仙田宗兩位金丹,沒有懂得神打祭拜法的景昭,也依舊難以結丹。
但仙田宗還有一位金丹混跡於此,至今未嚐露麵,正是金丹後期的苗火粟。
對這一位,景昭也是一直惦記著的,但這些天下來,他也在周圍四處轉悠,最遠時飛出去近五千,卻始終沒有找到苗火粟的蹤影。
劉小樓也早就失去了對苗火粟蹤跡的感應,大約從三個月前,那些感應到苗火粟蹤跡的閃念,便沒再出現過。
對此,景昭給出的判斷是,苗火粟很有可能徹底迷失了方向,走得太遠,徹底與這邊斷了感應。他總結道:“他會和以往許多去虛空裂縫探險的修行者一樣,成為失蹤者,過上幾十年便被遺忘。”“那該怎辦?”劉小樓請教:“怎才能找到他?”
景昭反問:“一定要找到他?恐怕不容易。”
劉小樓道:“這關係到我陣法召喚的竹妖它們,它們幾個生長在這,如果遇著苗火粟,我擔心吃大虧,甚至被那家夥弄上魂幡。”
景昭詫異:“他在煉魂幡?”很快就明白了:“這片天地果然適合煉製魂幡。”
“我這兩天想了個法子,就是又要煩勞師兄了。我打算讓竹妖它們去這個方向……”劉小樓手指殘日西斜的那頭,道:“那是我感應到苗火粟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咱們跟在後麵,一直往那個方向走。它們三個走在一起,會非常顯眼,如果苗火粟看到,很難不出來收它們。”
這個法子很直接,就是做個簡單的釣餌而已,但簡單的東西往往很有效,景昭和袁化紫都同意了。於是,竹妖、白骷髏和黑蜘蛛被召集到一起,劉小樓給他們指出了前進的方向。
三個家夥向著指明的方向行進了一多地,白骷髏又折返回來,繞著景昭和袁化紫走,來到劉小樓身邊,彎著腰、帶著些諂媚道:“主人,能不能給些石頭?那種好吃的石頭?”
劉小樓無語,拋給它一個裕褲,麵大約五、六十塊靈石,白骷髏咧著光禿禿、白森森的牙口,恭維著“氣度恢弘的主人”,跑回竹妖身邊,將裕褲呈交過去。
竹妖打開裕鏈看了看,彈出一塊,張嘴接了,又彈出兩塊給白骷髏和黑蜘蛛,這才將裕褲收起。三個家夥含著靈石,嘴嘎蹦嘎蹦響著,越走越遠,在荒原上拖出三條長長的斜影。
劉小樓和袁化紫各在左右兩側後方十餘外吊著,景昭則在更後麵二十外。
如此走了兩天,除了遇到兩次不開眼的散兵遊勇打攪,三個家夥一直沒釣著苗火粟。
當行到前方一片大湖時,三個家夥停了下來,既沒有想辦法渡湖,也沒有從旁邊繞行,因為後方的劉小樓已經停步不前約半個時辰了。
白骷髏白森森的牙槽含著塊靈石,在左牙槽和右牙槽之間轉來轉去,嘎吱嘎吱作響,一路小跑著來到後麵十處,就見劉小樓和袁化紫、景昭已經聚到了一起,低著頭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商量什,便在一旁嘎吱嘎吱等著。
等了片刻,劉小樓招手將它喚來:“我們要出去了,你和竹妖說,這萬方圓內你們可以來去,萬之外要謹慎行事,尤其向這個方向,把穩起見,盡量不要過湖。”
白骷髏躬著腰問:“主人為何要出去了?”
劉小樓回答:“沒辦法,雨快停了。”
梅雨斷斷續續的空歇越來越長,這種天氣變化導致天地雨霧符文的出現不能連續,形成斷層,以致參謁青竹八光陣不穩,變化情況這兩天陸續反饋到劉小樓神念中。
劉小樓告知景昭和袁化紫,三人碰頭一商議,決定退出去。
至於苗火粟,已經沒法再行追蹤,隻能定性為失蹤。
一位金丹後期高修在探尋虛空天地時失蹤,固然十分可惜,卻不罕見,在各宗各派損失的所有金丹後期高修,以失蹤方式產生的損失占了三成,屬於高修損失最常見的三種方式之一,還有兩種,分別是壽元到頭,這是占比最高的損失方式,以及第三種損失方式一一即鬥法戰死。
說走就得走,不敢多耽擱一刻,因為回去的路還有幾千,晚上一刻,說不定三人也要被列入失蹤名單了。
來的時候是小心翼翼、萬分警惕的搜尋,回去的時候飛劍全開,幾個時辰下來,便趕回了小蘇山。山間細雨如煙,依舊在蒙瀅飄散,雨霧所化天地靈符沒有停下演繹,但雨勢明顯弱得太多,有些靈符的演繹已經開始不穩了。
劉小樓和袁化紫一出來就趺坐亭中,手握靈石,全力恢複。
約莫一盞茶時分,兩人同時睜眼,四下張望,卻是沒見景昭出來。
相互問了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劉小樓起身就要回去,卻見景昭終於出來了,問:“陣還穩?”劉小樓又看了看那雲霧靈符,道:“半天、一天的可能還行,久了就不好說了,我正準備收陣了。”景昭阻止:“穩住不要收,我剛才好像看見了些東西,我再回去看看。”
劉小樓問:“什東西?”
景昭道:“我也說不好,感覺或許有用,所以才要去看看。”
劉小樓又看了一眼那些依舊在跳動的靈符,似乎和往常一樣,但在他這個陣法大家眼,是和以往有區別的,最大的區別在於,它們“舞動”的感覺明顯乏力了,間或出現極為短暫的停滯現象。所以他還是很擔憂:“有危險,最好不去。”
景昭問:“若是出了意外,明年梅雨時節還會變化這些靈符嗎?”
劉小樓道:“或許會,或許不會,但就算出現,就算再次打開這方天地,也不一定會在今日這個方向。景昭了悟:“會出現在別的地方,十萬八千外?”
劉小樓道:“這片荒原天地極為廣袤,十萬八千都不一定,也許百萬、千萬,就算打開了出口,師兄不一定能找到回來的路。”
景昭點頭:“明白了,那我抓緊一些,半天是吧?走了!”
說罷掉頭又進了荒原天地,隻剩劉小樓和袁化紫麵麵相覷。
過了片刻,兩人都重新坐了下來,繼續恢複法力。
到了夜,袁化紫當先從修行中醒轉,望著亭外亭內的煙雲,連他都感覺似乎又淡了三分,於是問道:“劉掌門,要不要我進去找景公子?”
劉小樓道:“還能再撐一會兒,再等等。”
次日天明,山間雲霧轉濃,給靈符續了氣息,它們的跳動又重新有力起來,大陣再次穩定。但兩人都知道,這種穩定不可持久,也許到了下午又會變淡。
袁化紫再次自告奮勇,要進荒原去找景昭,劉小樓卻沒讓他去:“你進去了,若是沒見著他,他又出來了,我還得進去找你,怎找?要去也是我去。”
袁化紫道:“可這陣是你的,你進去了以後,陣法運轉出了問題就沒人能管了,更糟!”
正僵持間,兩人同時一怔,向著亭外某處望去,忽然有個聲音從濃霧外傳了進來:“二位道友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