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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嵐府的春日總是來得格外溫柔。

    晨霧還未散盡,庭院的靈竹已綴滿晶瑩的露滴,風一吹便簌簌落下,打濕了青石小徑。李驚蟄負手立在庭中,灰衣的衣角被微風拂動,晨光透過竹葉的縫隙落在他蒼老卻精神矍鑠的麵龐上,映得那雙深邃的眼眸滿是暖意。他身前的石桌上,擺著一隻紫砂小壺,蒸騰的熱氣嫋嫋升起,混著院角幽蘭的清香,漫出一派歲月靜好。

    這是他浴雷重生後的第十五年,神州早已從戰火紛飛歸於盛世昌明。四十九州的炊煙嫋嫋,孩童的嬉笑聲取代了廝殺喊,曾經懸在頭頂的滅世陰影,如今隻剩史書上的寥寥數筆。而他,李驚蟄,這位曆經兩度 “隕落”、見證了三代人成長的龍牙脈老脈首,終於卸下了肩上的千鈞重擔,得以在這座小小的洛嵐府中,安享遲來的天倫之樂。

    “父親,晨間露重,您怎不多睡片刻?”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驚蟄回頭,便見李太玄穿著一身素色長衫走來,鬢邊雖染了幾縷霜華,眼神卻平和溫潤。這位曾經叛逆不羈、為了愛情遠走他鄉的小兒子,如今已是沉穩可靠的一家之主,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年的英氣,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從容。

    李驚蟄抬手示意他坐下,提起紫砂壺為他斟了杯茶:“人老了,覺就少了。倒是你,如今洛嵐府諸事繁雜,怎不多歇會兒?”

    茶盞輕觸石桌,發出清脆的聲響。李太玄端起茶杯,指尖溫熱的觸感讓他心頭一暖。他知道,父親這話藏著的是遲來的關切。當年他拒婚遠走,讓父親在族中顏麵盡失,甚至為了護他夫婦二人,多年未曾參加脈首會議。那些年的隔閡與愧疚,如同細密的針,始終紮在父子倆心頭。直到父親浴雷重生,一家人在洛嵐府團聚,這份心結才慢慢化開。

    “府中之事有青娥和洛兒打理,我倒清閑。” 李太玄淺啜一口茶,目光落在父親身上,“倒是父親,昨日見您在院中煉化雷氣,是不是修行上遇到了阻滯?”

    李驚蟄聞言失笑,抬手撫了撫胡須:“放心,你父親還沒老到連這點雷氣都掌控不住。不過是想著,把體內多餘的天雷之力凝練成護符,給孩子們多添一層保障。”

    他說著,指尖微動,一縷淡金色的雷光從掌心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枚小巧的雷符,符身上刻著細密的龍紋,正是他本命神通 “九龍火劍罩” 的簡化版。這雷符沒有殺伐之氣,反而透著溫潤的守護之力,顯然是專為孩童煉製的。

    李太玄看著那枚雷符,眼眶微微發熱:“父親,孩子們有洛兒和青娥護著,您不必如此操勞。”

    “護犢之心,不分老少。” 李驚蟄將雷符遞給他,聲音低沉而溫和,“當年我沒能護好你和嵐兒,讓你們在外顛沛流離,這是我一生的遺憾。如今孩子們平安喜樂,我總想著多做些什,才能安心。”

    這句話像一塊溫潤的玉,輕輕叩擊在李太玄的心上。他想起當年被秦天王一脈追殺時,父親孤身一人打上深淵城,一掌拍碎秦蓮的身骨,哪怕麵對秦九劫的挑釁也未曾退讓。想起界河之劫時,父親燃燒王者冠冕,以自身隕落為代價護下洛兒和青娥。這位一生剛強的老人,內心深處藏著的,從來都是對家人最深沉的疼愛。

    “父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李太玄握住父親的手,那雙手粗糙而有力,布滿了歲月與戰火留下的痕跡,“如今我們一家人團聚,比什都好。”

    李驚蟄望著兒子眼中的釋然,心中也泛起暖流。他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背,沒有再多說什。有些話,不必言說,父子間的默契早已將所有隔閡消融。庭院的靈竹沙沙作響,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滿庭院,溫暖得讓人沉醉。

    “爺爺!太爺爺!”

    清脆的童聲打破了庭院的寧靜,兩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前麵的男孩約莫五歲,穿著一身小小的錦袍,眉眼間肖似李洛,額間帶著一點淡淡的雷光印記,正是李洛與薑青娥的長子李念安。後麵的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粉雕玉琢的,像極了薑青娥,是他們的小女兒李念曦。

    兩個孩子撲到李驚蟄身邊,小小的手抓住他的衣擺,仰著天真爛漫的臉蛋,眼睛亮晶晶的。

    “太爺爺,您昨天說要給我們看天雷竹筍,什時候才變呀?” 李念安晃著李驚蟄的衣角,語氣滿是期待。

    李驚蟄臉上的笑容愈發慈祥,彎腰將兩個孩子抱起,一個坐在左腿,一個坐在右腿。他周身的氣息變得格外柔和,連縈繞在身邊的淡淡雷氣都收斂起來,生怕嚇到孩子們。

    “別急,等太爺爺喝完這杯茶,就變給你們看。” 李驚蟄刮了刮李念安的小鼻子,又捏了捏李念曦軟乎乎的臉蛋,“不過你們要答應太爺爺,不許用天雷之力調皮搗蛋,知道嗎?”

    “知道啦!”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小腦袋點得像撥浪鼓。

    李太玄坐在一旁,看著父親與孩子們嬉鬧,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容。他想起洛兒小時候,父親也是這樣疼愛著他,哪怕在龍牙脈事務繁忙,也總會抽出時間為洛兒爭取修煉資源,為他撐腰打氣。如今時光流轉,父親的疼愛,又延續到了曾孫輩身上。

    李驚蟄喝完杯中茶,放下茶盞,周身光芒微動。下一刻,原本高大的身影漸漸縮小,化作一株巴掌大小的金色竹筍,矮胖矮胖的,頂端還頂著一點嫩綠的芽尖,身上刻著古老的龍紋,跳動著細微的雷光,看上去格外可愛。

    “哇!” 兩個孩子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輕輕觸碰著天雷竹筍。雷光落在他們掌心,溫溫的,一點也不刺眼,反而讓他們覺得渾身舒暢。

    “太爺爺好厲害!” 李念曦摟著竹筍,小臉蛋貼在上麵,軟軟地說道。

    天雷竹筍微微晃動,頂端的芽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像是在回應她的喜愛。李太玄看著這一幕,心中滿是感慨。誰能想到,那位在戰場上一劍斬傷神虎王、燃燒冠冕對抗大魔王的龍牙脈天王,私下會化作這樣可愛的模樣,陪曾孫輩玩耍。

    就在這時,庭院外傳來腳步聲,李洛與薑青娥並肩走來。李洛穿著一身常服,氣息深不可測卻溫和內斂,薑青娥則身著素雅的長裙,金色的眼眸中滿是溫柔,周身散發著神聖而親和的氣息。

    “父親,孩兒見過父親。” 李洛對著李太玄行禮,又看向天雷竹筍,眼中帶著笑意,“爺爺,您又在陪念安念曦玩了?”

    天雷竹筍晃了晃,重新化作李驚蟄的模樣。他抱著兩個孩子,笑道:“孩子們喜歡,我便多陪陪他們。你們今日怎有空回來?”

    “暗世界與神州世界的融合已近尾聲,諸事已了,便回來看看。” 薑青娥走上前,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念曦,有沒有纏著太爺爺?”

    “沒有!” 李念曦搖搖頭,緊緊抱住李驚蟄的脖子,“太爺爺最好了,還會變竹筍給我們看!”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庭院的氣氛愈發溫馨。李洛看著爺爺臉上的笑容,心中滿是欣慰。他還記得,當年在界河域,爺爺燃燒冠冕隕落時,他心中的絕望與痛苦。後來爺爺浴雷重生,登臨天王,他才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如今看到爺爺安享天倫,他覺得,這世間最美好的事,莫過於此。

    “爺爺,暗世界那邊,靈淨堂姐說惡念已基本消散,再過不久,便可徹底融入神州。” 李洛匯報著近況,“您當年坐鎮暗世界留下的布置,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李驚蟄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靈淨這孩子,本性不壞,隻是當年被惡念所困。如今她能擔此重任,也是好事。”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們也不可掉以輕心,人心之惡無窮,即便有功德法則約束,也需時時警醒。”

    “爺爺放心,孩兒明白。” 李洛恭敬地應道,“如今世間修行者皆修功德之力,心魔滋生之事已大大減少。再過些年,神州世界定會愈發清明。”

    李驚蟄看著眼前的孫兒,心中感慨萬千。當年那個在南風學府嶄露頭角的赤誠少年,如今已成為執掌世界的共主,撐起了一片朗朗乾坤。他想起當年為了給洛兒爭取 “九紋聖心蓮”,在龍血脈與諸位脈首據理力爭;想起靈相洞天外,為了護洛兒,與趙天王一脈的神虎王交手;想起洛兒贏得龍首之爭時,他心中的驕傲與欣慰。時光荏苒,當年的少年已然長大,而他,也終於可以放心地將這世間交到洛兒手中。

    “念安,念曦,過來讓父親看看。” 李洛對著兩個孩子招手。

    李念安從李驚蟄懷中跳下,跑到李洛身邊,仰著頭道:“父親,太爺爺教我修煉天雷之力了!我還能凝聚出小雷符呢!”

    說著,他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微弱的雷光,化作一枚小小的雷符。雖然力量微弱,卻凝聚得十分規整,顯然是下了功夫的。

    李洛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不錯,有太爺爺的風範。不過修煉之事,不可急於求成,需循序漸進。”

    “知道了,父親!” 李念安用力點頭。

    李念曦也從李驚蟄懷中下來,跑到薑青娥身邊,拉著她的衣袖撒嬌:“母親,我也要修煉,我要像母親一樣厲害!”

    薑青娥溫柔地笑著,將她抱起:“好,等你再長大些,母親便教你光明相的修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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