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殘餘的肉絲,王虎眼中第一次充滿了對力量的真切渴望,還有對未來的希望。
青陽侯帶來的,是根本的改變!
高台上,東境行營大都督、寧國公韓琦身披甲胄,扶欄遠眺。
他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輜重庫房,聽著風中傳來的軍卒們因氣血充沛而愈發雄壯的呼喝,鼻翼縈繞的是蛟肉血氣與丹藥的清香。
這位素來威嚴沉穩的老帥,此刻也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胸中的波瀾久久難平。
“精甲如林,丹藥如海,靈肉似山……”
韓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對身旁的親兵感慨道。
“有此等源源不絕的頂尖資糧作後盾,莫說整訓,縱使立刻開赴血殺戰場,本帥麾下這億萬兒郎,也能憑一身鐵打筋骨和無匹氣血,碾碎敵陣!”
他轉向雲滄江的方向,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萬,看到那艘劈波斬浪的鎮海舟。
“青陽侯巡東海,此一役所獲……恐抵得上我大秦數十年休養生息之功!有他在東海做那定海神柱,大秦國祚無憂矣!”
肉香與汗氣交織,兵戈與喊共震。
充足到足以讓任何王朝嫉妒的頂級修煉資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化作百萬雄兵體內湧動的澎湃力整片東境大營,因為那遠航歸來的一船船資糧,正煥發出一種熔岩般滾燙、又如同鋼鐵初鍛般堅韌的嶄新生命力。
而這,僅僅是青陽侯張遠此次東海巡獵帶回的收獲之一。
鎮海嶼已經建立大軍後勤基地,往後會有源源不斷的物資送來東境大營。
東瀚郡郡守府內,一派繁忙卻井然的景象。
昔日盤踞地方、與官員沉瀣一氣的趙德芳,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青陽侯張遠治理東瀚最鋒利、也最熟悉暗處的一把刀。
青陽侯巡獵東海,趙德芳執掌郡守府大小政務。
簽押房,趙德芳看著手中剛到的清單。
那是剛從東海鎮海嶼送回的一批物資,赤蛟精肉、玄龜固骨散、蝕骨魚王鐵骨……
每一樣都閃爍著令武者垂涎的光芒。
看著清單,他麵上露出幾分感慨,然後抬起頭。
“來人。”
“大人。”心腹屬下躬身應道。
“名單上這幾個小子,喚來見我。”趙德芳點了點幾份卷宗,上麵是塗家塗玉明、鄭家鄭耀祖、孫家孫文倩的名字。
這幾個都是郡城家族中天賦不錯,但或因出身旁支、或因家族策略被邊緣化,甚至被打壓的子弟。片刻後,三個麵帶忐忑與困惑的青年被引入偏廳。
趙德芳打量著他們,臉上不再是往日的陰鷙,而是一種帶著上位者審視的威嚴:“塗玉明、鄭耀祖、孫文倩,你們幾個,本官聽聞在族中修行勤勉,卻難得資源傾斜,可有委屈?”
三人麵麵相覷,不敢直言,但眼神已道明一切。
趙德芳微微一笑,揮揮手。
侍從立刻端上三個玉瓶,瓶身溫潤,隱隱透出精純的藥力波動。
“此乃“玄龜固骨散’,采東海玄龜本源精血輔以九川盟獨家秘法煉製,於打磨筋骨根基、突破小境界有奇效。”
趙德芳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打在三人心中。
“此乃侯爺遠赴東海凶險之地,為籌措東境新軍資糧時,念及我東瀚郡人才難得,特意下令,賞賜給真正有潛力,願為大秦、為東境效力的後起之秀。”
“青陽侯賞賜?”三人瞬間呼吸急促,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青陽侯張遠!
這個名字如今在東境如同神祇,他斬妖的威名、掌控東瀚雷霆手段,都是傳奇。
能得到他特意提及的賞賜?
這簡直是天大的機緣和認可!
“侯爺……侯爺知道我?”塗玉明聲音發顫。
“侯爺知東瀚事!”趙德芳斬釘截鐵,“莫要辜負侯爺厚望。潛心修行,未來東境新軍整訓、乃至更廣闊的天地,自有你們用武之地!”
三人激動得難以自持,緊握玉瓶,深深拜下:“謝侯爺天恩!謝趙大人!我等定不負侯爺期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看著三人滿懷感激和鬥誌離去的背影,趙德芳對身邊一位略顯困惑的東瀚郡原班底官員道:“看到了?人心可用。”
“侯爺賜下的不僅是丹藥,是希望,是前程。這些小子,隻要不蠢,未來就綁在侯爺戰車上了。”“大人高明!”屬下奉承。
趙德芳卻突然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如刀:“高明?這不過是照章辦事。真正重要的是下一批人。”他又點了點一份更長的名單,足有數十人,上麵全是些毫無背景、但身家清白的年輕武者或工匠子弟,甚至有幾個是普通漁民家的孩子。
“這幾人,你親自挑選得力人手,送他們去河道衙門找陶玉林陶公子報到。”
“記住,態度要恭敬,就說是趙德芳奉命,向陶公子舉薦些苗子,任由陶公子安排差事。”屬下更加不解:“大人,陶公子?他……不是河道衙門一位主簿嗎?”
“這些卑賤之人送去他那有何大用?為何不留在郡府或送去軍中?”
趙德芳冷冷瞥了他一眼,看得那屬下渾身一激靈。
“蠢材!”趙德芳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官職?在侯爺眼中,官職高低從來不是衡量價值的標準。”“陶玉林,陶公子,那是跟著侯爺從皂衣衛、邊城軍伍一起滾出來的過命兄弟!是從微末時就背靠背浴血搏殺的交情!”
“一路走來,侯爺多少次謀劃是出自陶公子之手?他表麵低調,在河道衙門梳理商路物資,但他是侯爺放在外麵的一雙眼,一柄隨時可以出鞘的無形利劍!更是侯爺最信任的“謀主’!”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你信不信,隻要今夜我趙德芳敢做出半點違背侯爺命令、或者陽奉陰違的事情,都不用等明天日出,陶公子就能拿著侯爺的令牌,帶著黑冰台的人甚至暗影衛,以雷霆手段接管這整個東瀚郡郡守府!”
“我趙德芳的人頭,恐怕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這就是侯爺講的情義和信任,這就是陶玉林的分量!做明白了嗎?”
那屬下早已嚇得臉色慘白,冷汗涔涔,連連點頭:“屬下愚鈍!屬下明白了!立刻去辦,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趙德芳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擺擺手。
青陽侯從到東境,行事手段之高明,完全不是他能揣測。
最關鍵一點,青陽侯實力強絕,殺伐果斷。
而且,青陽侯非隻知殺戮的莽夫。
用情義拴住陶玉林這樣的核心,用利益和恐懼製衡他趙德芳,再將源源不斷的物資和人脈資源作為紐帶,編織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掌控東境。
這才是真正的禦下之道。
“我趙德芳也算侯爺嫡係了吧……”
輕輕搖頭,趙德芳麵上透出輕笑。
“來人,去一趟東瀚商盟,看看送往皇城的財貨準備如何了。”
“告訴他們,百姓艱辛,收購那些靈藥稻米,桑蠶棉麻之物時候,不要壓價。”
他趙德芳也好,背後的青陽侯也罷,在意的都不是些許財富。
東瀚世家,江湖宗門,能緊隨在他們身後的,他們可以送出利益。
敢違逆者。
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