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隻是錦衣衛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那或許他沈家還會略微有些活路。
可蔣瓛口中冠軍侯的名字一出。
沈萬三就很清楚，一切都沒有機會了。
這一切必然都是朱應上奏的，當朝冠軍侯在皇宮外遇刺，再由他來上奏是他沈家所為。
這，便是一個必死之局。
以當今皇上對商賈的輕賤，他會選擇相信當朝冠軍侯還是相信他商賈所言，答案顯而易見。
見此！
沈萬三在思慮之後。
用無比銳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幾個知情的兒子。
如果不是嘴巴已經被堵住了，沈萬三肯定會嚴厲的喊出來。
其想要表達的意思肯定隻有一個，不要亂說話，千萬不能暴露出他沈家黑市懸賞之事，否則他沈家就完了。
可哪怕他眼神再如何示意，一切都是假的。
他幾個兒子甚至都沒有看他，根本不敢對視。
“但願…但願他們不會亂說話，要是他們說出來了，我沈家就真的要陷入萬劫不複了。”沈萬三此刻隻能在心底暗暗祈禱著。
但。
這一切已經不是他可以控製的了。
錦衣衛與禁衛軍合力。
除了當初空印案，抄沒胡惟庸以及其逆黨外，之後就再無任何合作。
今日沈家倒是完成了一個多年難得一見的盛事了。
“統領大人”
‘沈家的奴仆下人如何處置？’
“也全部帶回牢獄嗎？”
一個禁衛軍百戶來到郭鎮麵前，恭敬問道。
“蔣統領，如何？”郭鎮直接看向了蔣瓛。
畢竟這一次是以錦衣衛為主的。
“這沈家的奴仆下人就暫且關押在刑部牢獄吧，人太多，我錦衣衛牢獄也管不下，隻不過看押的話還是有勞郭統領親自調度一番。”蔣瓛想了想，說道。
“好。”
郭鎮當即領命。
兩部門合力。
更是隸屬大明的真正實權，自然是沒有太多的阻礙。
很快。
偌大的沈家，所有的人全部都被拿下了。
無論是沈家嗷嗷待哺的幼子，還是沈萬三以及他的妻妾，全部都被拿下了。
沈家外。
以及匯聚了不計其數圍觀看熱鬧的百姓。
當看著一個個被押送出來的沈家人，更是引起了議論不斷。
“我的天。”
“真的是沈家的人。”
“那個就是沈萬三吧，他據說可是我大明的首富啊，掌握的財富可是富可敵國，他竟然真的被拿了。”
“不僅是沈萬三，還有他的家眷都被拿下了。”
“事情大條了。”
“看來沈家真的與行刺冠軍侯有關。”
“果然啊。”
“商賈重利，沈家肯定是勾結了北元，想要刺殺冠軍侯。”
“沒錯。”
“冠軍侯滅了北元，還抓了北元皇帝，北元餘孽恨冠軍侯入骨，肯定是沈家勾結北元……”
隨著沈萬三全家都被押解離開，應天城的百姓們也是口口相傳。
甚至還未審理。
沈家勾結北元意圖謀害冠軍侯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
有此民意，有此民心。
哪怕最終沈家真的沒有參與，那他們沈家也必亡。
這或許也是如今朱應在大明內的威望帶來的。
封狼居胥！
覆滅北元！
擒北元皇帝，這種種都是根本所在。
整個大明的英雄。
如今有人行刺英雄，試問有血性的大明男兒如何不怒？
冠軍侯府！
“參見冠軍侯。”
“奉統領之命，特來匯稟情況。”
“皇上聽聞冠軍侯遭遇刺客行刺，並且由侯爺親自檢舉了沈家有可能勾結刺客。”
“皇上下旨，拿下沈家全族，交由錦衣衛審理。”
“如今沈家已經全部拿下，包括沈家家主沈萬三以及其子嗣。”
“待得審理完畢，錦衣衛將會立刻通稟侯爺。”
一個錦衣衛百戶來到朱應麵前，恭敬稟告道。
“有勞了。”
“勞煩回去轉告皇上，今日我遭刺客行刺，略微心慌，待得審理結果出來後，必會麵見皇上。”朱應帶著幾分疲憊之色的對著眼前錦衣衛道。
“屬下明白。”
“歸宮之後當立刻呈奏皇上。”錦衣衛百戶恭敬回道。
隨即。
這個錦衣衛百戶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待得他離開。
“少爺。”
“如今消息都已經傳開了，不僅僅是錦衣衛，還有禁衛軍都出動了。”
“沈家這一次算是完了。”
“沒想到少爺在當今皇上心中如此重要，隻是少爺一句話，對沈家的猜測，皇上竟然直接就下令拿下沈家全族。”
一旁林福麵帶激動的說道。
“的確。”
朱應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思慮：“我或許在皇上心中，在大明朝堂上已經獲得了不小的地位，所以他會信我。”
“但根本也在於沈家巨富，擁有著連皇上都想要得到的財富。”
“找一個理由處置了沈家，不僅可以全了我的心意，對我更加拉攏，二來也可以獲得沈家的巨大產業，彌補這些年因戰爭導致的國庫空虛。”
“這一舉兩得的買賣，皇上會做的。”
朱應十分肯定的說道。
在他看來。
這一次能夠如此輕易的就拿下了沈家。
財！
商！
這就是根本之一。
隻不過。
朱應以人性還有權利的角度去想，的確是沒有想錯。
但他惟獨想錯了自己的身份。
這一次朱元璋如此震怒，也會如此雷厲風行的拿下沈家，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切根本願意就在他朱應是朱雄英。
他，便是朱元璋最大的禁忌之一。
不說以前那個。
失而複得之下的更是難得。
更讓朱元璋珍惜。
“總之。”
“林伯。”
“這一次，我們終於報仇了。”
“沈家這一次完了。”
朱應回過神來，對著林福一笑。
“是啊。”
“以前沈家對於我們家而言便是龐然大物，可少爺爭氣，博取到了如今的權位。”
“在如今少爺的麵前，對付沈家太容易了。”
“或許這就是權吧。”林福也是一臉高興的說道。
不過。
同樣也是有著一種難言的感慨。
權力！
當真是可怕啊。
以前可望不可即的巨富竟然就這樣被解決了。
正在這時！
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朱應哥哥，你沒事吧？”
“該死的沈家，他們怎敢這樣對你？”
人還沒有來，聲音就已經先行傳來了。
正是徐妙錦和沐雅的聲音。
一看。
殿外兩女就一臉焦急，快步跑了過來。
看著兩女焦急的樣子，根本沒有半分裝，兩女都是發自真心。
這也讓朱應有著一些感動。
他自然也是可以看出來的。
林福看到兩女來到，也是一笑，然後十分識趣的就轉身離開了。
對於自己少爺繼續娶親，開枝散葉，他作為管家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如今府上這大。
可少爺隻有一個子嗣，太少了。
還要更多才行。
當兩女快步跑來，一左一右就圍在了朱應的身邊，兩雙眼睛都上下打量著，同時也直接上手關切。
“得了。”
“我沒事。”
“我在戰場上這多年，如果被這些小刺客給傷到了，那我就不是冠軍侯了。”
朱應有些無奈且感動的對著兩女說道。
確定朱應沒事後。
徐妙錦和沐雅才放心了下來。
不過看著兩女的樣子，臉上還有汗珠，顯然是一路匆忙而來的。
“皇祖父已經賜婚了。”
“我們完成了。”沐雅這是話音一轉，透出一種興奮的道。
徐妙錦含蓄一些，但也是麵帶喜色。
“我真的很好奇，你們是怎說服皇上的？”
朱應十分好奇的掃視兩女。
“等以後你就知道了。”徐妙錦溫柔回道。
“總之。”
“現在，我們嫁給你沒有任何阻礙了。”沐雅也是雙目柔情的看著朱應。
……
文淵閣內！
“皇上。”
“沈家所有人都已經下獄了。”
“臣已經安排人審問了，全部都是單獨審問，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蔣瓛恭敬的啟奏道。
“恩。”
朱元璋點了點頭，神情仍然很冷。
而朱標也坐在了一旁，靜靜等待著。
而蔣瓛正待開口退離，親自去審問。
“報。”
殿外立刻傳來了一聲高呼。
隻見蔣瓛麾下的一個錦衣衛百戶來到。
“啟奏皇上。”
“沈萬三之子沈榮，全部都招了。”錦衣衛百戶跪在地上，激動稟告道。
手中還捧著一封畫押的紙。
“這快？”
朱元璋也是略微詫異。
“回皇上。”
“這沈家人隻有沈萬三聰明一些，其他人都是酒囊飯袋，臣還未曾用大刑，這個沈榮就全部都招了。”
“請皇上過目。”錦衣衛百戶恭敬呈奏。
一旁雲奇立刻將畫押的公文呈到了朱元璋麵前。
當朱元璋接過來掃了一眼，墨跡未幹，但上麵所記錄的事情卻是完全呈現。
“好，好，好啊。”
“沈家。”
“一個小小的商賈。”
“竟然還敢謀害我大明的冠軍侯，謀害咱的孫子。”
“他沈家，該死啊。”
朱元璋無比盛怒的道。
整個大殿內都充斥著殺意。
朱標站起來，走過去一看，看著公文上的沈榮交代的事情，他的眉頭也是立刻緊皺了下來。
“勾結北平募兵官，將雄英騙至大寧充軍。”
“派刺客行刺玉兒還有雄英的管家。”
“以玉兒的身份威脅，想要與雄英和解。”
“還有這一次買凶行刺，全部都是他沈家所為啊。”
朱標一臉怒容，將這畫押公文上沈家對朱應所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皇上，太子。”
“沈家之罪，理當抄家滅族。”
“不，凡與沈家有關的，皆該滅族。”蔣瓛當即開口啟奏道。
“父皇。”
“沈家，不當存。”
“當夷其三族。”朱標沉聲道。
一直以來。
對於動不動就滅族，朱標還是有所克製的，他所施政則是能避免株連就株連，但這一次，朱標是真的忍不住了。
沈家，該死！
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自己兒子。
如若不是自己兒子命大。
或許他們將永遠失去再見的機會。
“太子之言，當準予。”
朱元璋冷冷道。
對此事。
他恨不得直接誅滅了沈家九族了，不過朱標既然開口了，他也是忍下來了。
“父皇。”
“如今是我大明廣開科舉之時，也並非秋決之際。”
“而且雄英也要大婚了，不可衝了這喜事。”
“所以兒子建議，待得科舉之後，雄英大婚之後，再夷沈家三族。”
“讓他們死的太痛快了，反而不好，這一段時間我朝廷戶部正好可以趁機會將沈家的一切產業全部收了。”
“將沈家的惡行先行昭告出來就好了。”朱標想了想，又開口道。
“此事，標兒你親自去辦。”
“如何辦，都看你。”朱元璋當即就將此事交給朱標。
“多謝父皇。”
朱標立刻道謝。
“蔣瓛。”
“這一次你錦衣衛很不錯。”
“還有這個，這快就審問出來了，理當重賞。”朱元璋隨後將目光看向了蔣瓛道。
“多謝皇上。”
蔣瓛還有身邊錦衣衛百戶立刻跪地道謝。
“還有。”
“咱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這久了，應該也要給咱一個結果了吧？”朱元璋又話音一轉，看著蔣瓛問道。
“回皇上。”
“已經有眉目了。”
“當初皇後娘娘遣散的宮人沒有任何記載，四散我大明天下，而且皇後娘娘似乎還給了他們全新的身份，並非以前籍貫記錄。”
“所以查證很難，但臣已經找到了其中的幾人，如今已經在路上了。”
“除此外，皇長孫在北平生活的地方，臣也派遣錦衣衛暗中探查，並且找昔日與皇長孫撫養祖母認識的人描繪了畫像，如今也已經在路上了。”
“一個月內。”
“當年之事的查證，必會呈奏皇上麵前。”蔣瓛恭敬的說道。
“很好。”
朱元璋見此，也是滿意的一笑，被沈家所怒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
“隻要你辦成了此事。”
“咱承諾。”
“未來太子繼位之後，錦衣衛統領之位仍然是你。”朱元璋直接就給蔣瓛許下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承諾。
聽到這。
蔣瓛再次跪下來，一臉激動的納頭一拜：“臣，誓死效忠皇上，誓死效忠太子。”
而朱標對此也沒有反對。
蔣瓛的能力，他如今也是認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