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元璋的話。
一旁的朱標並沒有開口說什，但是從他的神情上也可以看出來，他也並不阻止，因為他也想要一個答案。
“臣領旨。”
蔣瓛也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就對著殿外喊道：“請諸位夫人還有郡主入殿覲見。”
一聲落下。
隻見陳妃，還有朱標的其他兩個妃嬪都進入了文淵閣大殿內。
朱標對於女色方麵並不是太過，相比於他老爹，朱標隻有四個嬪妃。
入殿後。
四個妃嬪，還有幾個郡主都來到了，當看到了高位龍椅上的朱元璋。
她們不敢有絲毫猶豫，紛紛跪了下來：“妾身參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臣參見皇祖父，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跪下來，齊聲高呼道。
“好了。”
“都免禮吧。”
朱元璋神情冷漠，一抬手，整個大殿內都充斥著一種威嚴窒息感。
“謝皇上【皇祖父】。”
眾人紛紛道謝，緩緩站起來，但是十分的拘謹，甚至都不敢抬頭直視，生怕觸怒到了龍顏。
“今天。”
“錦衣衛入東宮，是咱下旨的。”
“咱想要問清楚一些事情。”
“但是咱不喜歡有人說謊，咱的眼睛能夠看透人心，沒有人能夠騙咱，如果膽敢在咱麵前說胡話，咱絕對不會給他下場。”朱元璋掃視著眾人，帶著一種嚴厲與威嚴。
這也讓大殿內的壓迫感變得更加強烈。
既然都已經傳召而來了，朱元璋自然就是想要聽到真相，而非遮掩。
在天然上。
朱元璋已經相信了朱允熥的話了，畢竟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某種地步，那他也斷然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來。
在朱元璋話音落下，帶來的強大威壓也讓殿內的眾妃嬪和郡主臉色都是一變。
當然。
除了陳妃母女，她們來之前已經問清楚了，自然知道朱元璋想要知道什。
而且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太子朱標，她們也很清楚，朱標讓錦衣衛入東宮，那就是選擇相信了朱允熥。
“陳妃。”
“你替咱撫養了嫡孫女，你來說。”
“這些年，呂氏究竟是怎樣對待咱的孫兒的？”朱元璋目光一掃，直接落在了陳妃的身上。
話音一落。
陳妃心底一忐，雖然在來的路上已經有所準備，但此刻麵對朱元璋，她還是有些驚慌的。
但事情已經到了此間。
陳妃與朱允靈對視了一眼，彼此間都是帶著一種堅定。
她們很清楚，這一次機會很關鍵，如果以後想要在東宮真正的生存，必須要做出抉擇來。
“回皇上。”
“自昔日皇長孫去了後，允熥在宮中從未吃飽，從未穿暖，甚至於每個月的例銀俸祿都被剝奪。”
“持續至現在，已經有十幾年了。”陳妃抬起頭，大聲的說道。
此話一落。
朱元璋雙眼一凝，帶著一種強大的威壓，更是怒意湧現。
一旁的朱標臉色也是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陳妃，你說的是真的？”
“這十幾年來，允熥當真如此遭受薄待？”
“當真是呂氏所為？”朱標凝視著陳妃，眼中波瀾無限，顯然，這一個答案徹底讓朱標驚震了，也將他最後的僥幸給破滅了。
“回殿下。”
“臣妾也並不知道是不是呂氏所為，但這些年來，允熥的遭遇就是如此。”
“呂氏身邊的宮人都是百般針對允熥。”陳妃恭敬的回道。
不過。
她也很聰明。
並沒有將話全部給說死，直接說是呂氏做的，而是說呂氏身邊的宮人所為。
就憑這兩者！
呂氏也絕對洗不幹淨了。
如果沒有呂氏的授意，宮人膽敢對尊貴的嫡子打壓下手？
“皇祖父，父君。”
“不僅僅是母妃口中所言，這些年來，允熥老是缺席大本堂，被先生訓斥還有上稟父君，實則也是呂氏身邊的那些宮人所為，她們一開始的時候是關著允熥不讓去，後來就是逼著允熥不準去。”
“而且如果允熥敢開口，她們就會用更狠的手段，輕則打罵，重責幾天不給飯。”
此刻。
朱允靈也不再忍了，當即站出來，一臉忿怒的說道。
聽著自己兒子遭受了如此待遇，而且還是在東宮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朱標的雙眼也變得通紅，非常憤怒，繼而死死凝視著朱允靈：“為何不告訴孤？”
麵對朱標的問題。
朱允靈今日卻是沒有任何懼怕。
“父君一直以來都是偏寵呂氏，當初一開始看到允熥受苦時，女兒還去找過父君，並且告訴了父君允熥過得不好，希望父君能夠多加照顧，可父君根本不信，還說有呂氏照拂，允熥一定會很好。”
“也正是因為這一次偷偷告訴父君，被呂氏知道了。”
“母妃也被我所牽連，我們整個宮中的俸銀都被停發了半載，還是靠母妃變賣首飾才度過的。”朱允靈大聲回道。
聞言！
朱標陷入沉默，回想起當年的事情。
似乎。
真的有過這樣一次！
“陳妃說的話，是真的嗎？”
朱標雙眼通紅，目光又看向了另外兩個嬪妃。
麵對朱標的目光。
這兩個嬪妃臉上帶著一種忐忑，還有掙紮，似乎是在權衡著利弊。
而此刻。
朱元璋冷銳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那種威壓感瞬間讓她們感受到了一種窒息。
“陳妃…陳妃所言屬實。”
“允靈說的也屬實。”
在朱元璋強大的威嚴麵前，她們根本不敢撒謊，帶著一種惶恐的回道。
東宮四個嬪妃，三個可以作證。
此間。
答案已然很明顯了。
“她怎敢如此對孤的兒子？”
“十幾年啊。”
“孤竟然不知道。”
“孤對她那般信任，她怎敢如此啊？”
朱標雙眼通紅，聲音嘶啞，透出了無盡的憤怒。
之前朱允熥提及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時，朱標還有些不相信，可如今事實擺在了眼前，由不得不信。
他是多的信任呂氏啊！
可是呂氏竟然是這樣對待他的。
“標兒，不要著急。”
“等一等錦衣衛對東宮那些宮人的審理。”
“隻要她們開口了，那事情就會更為明了了。”
看著如此憤怒還有氣急的朱標，朱元璋還是出聲安慰道。
此刻。
除了這些妃嬪的話外，朱元璋更想知道呂氏身邊那些宮人的審理，看看她們又能交代什出來。
聞言！
朱標沒有再說話，但目光卻已經落在了一旁默不作聲的朱允熥身上。
自責。
愧疚。
各種情緒都在朱標的臉上表現了出來。
這多年，對於這個兒子，朱標是不喜的，更是忽視的。
倘若並不是他的忽視，並沒有他心底的那種厭惡，那朱允熥也根本不會落得一個被呂氏欺淩的下場。
隻要他稍微加大關注一點。
在朱允熥大哥走的時候，朱允熥才多大啊？
不過幾歲。
還是一個懵懂的稚子，根本不懂事，更是渴望父親照顧的時刻，可在那時候，朱標他親手將朱允熥送到了呂氏的手中，也開啟了朱允熥這多年的苦難。
朱標甚至都可以想得到這些年朱允熥究竟承受了什。
見到任何人的唯唯諾諾，那種卑微。
在朱元璋所有的皇子皇孫之中都沒有過這種，如今，一切都明了了。
“允熥。”
“爹對不起你。”
朱標緩步走到了朱允熥的麵前，作為太子儲君的他，作為父親的他，第一次對朱允熥說了一聲對不起。
而這一聲也是讓朱允熥渾身一顫。
抬起頭的瞬間，在與朱標雙目對視的瞬間。
朱允熥的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多年了！
朱允熥一直都渴望著能夠得到朱標的父愛，還有認同。
但從未得到過。
甚至於在承受打壓折磨的時候，朱允熥也希望自己的父親會來保護自己。
也是從未有過。
而今日。
這一聲對不起，讓朱允熥有著一種止不住的委屈釋放了出來。
“別哭。”
“是爹錯了。”
“爹不該將你交給那個賤人，爹太相信那個賤人了。”
“一切都是爹的錯。”
“爹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朱標眼中湧現了一種冷意。
在一直對外表現仁厚的他，從未有過這種神情，這是第一次。
或許。
不僅是因為朱允熥遭受了這多年的折磨，朱標更是有著一種信任被辜負的怒。
這些年。
朱允熥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不堪都是人為的，一切都是被故意設計。
想到這多年都錯怪了朱允熥，朱標的心就隱隱作痛。
這時！
“報。”
一聲高喊在殿外傳來。
“皇上。”
“應該是審理有結果了。”
“在我錦衣衛的刑房內，很少有人能夠堅持超過一炷香的時間。”蔣瓛恭敬的道。
“宣。”朱元璋沒有任何猶豫。
一旁的雲奇立刻開口道：“宣！”
應聲。
一個錦衣衛快步來到了殿內，繼而跪下一拜：“臣參見皇上。”
“直接告訴咱結果。”
“呂氏身邊的宮人都交代了什？”朱元璋一揮手，直接問道。
“回稟皇上，太子。”
“呂氏身邊宮人對針對允熥公子的打壓，直接認罪了。”
“但那為首的嬤嬤說是她一人所為，與呂氏無關，那些宮女也全部都是供出了那嬤嬤為主，針對允熥公子。”
“這是供詞與供狀。”
“請皇上一閱。”錦衣衛手捧著一封供狀，恭敬一遞。
朱元璋接過來一看，冷笑了一聲：“看來這些宮人還真的是忠心啊，全部都是一個老宮女所為，全部都指認她。”
“皇上。”
“在臣提審呂氏身邊宮人時，那個嬤嬤還撞門柱意圖自盡，是帶回錦衣衛後被救活審理的。”
“看得出，她很忠心。”蔣瓛恭敬的說道。
“標兒，你怎看？”朱元璋將目光投向了朱標。
“如若沒有那賤人的指使，我不相信那些宮人敢如此大膽針對允熥。”朱標冷冷說道，一臉怒色。
“恩。”
對此，朱元璋也是讚同的點了點頭。
宮中宮人，本就是地位低下，去針對嫡公子？
除非是她們自己找死，要就是她們背後有人，這個結果毫無疑問。
朱元璋看了一眼殿內的陳妃等人。
“你們先下去吧。”
“今日之事。”
“不要亂說，沒有咱的旨意，誰要是敢亂說，咱一定會重懲。”朱元璋沉聲道，帶著一種告誡。
聞言！
陳妃等人當即一拜：“臣妾明白。”
“臣妾告退。”
隨即。
她們也不敢在此久留，緩緩退出了文淵閣大殿。
不一會。
這大殿內隻剩下了朱元璋祖孫三人，雲奇，還有蔣瓛。
“允熥。”
“這些年，當真是苦了你了。”朱元璋也是帶著一種慈祥的看著朱允熥。
到了此刻。
朱元璋也沒有再說朱允熥懦弱不敢來稟告什，畢竟朱允熥從小就遭受了打壓薄待，而且也無人為他撐腰，他又怎敢？
“今日有皇爺爺與父親為允熥主持公道。”
“一切足矣。”
朱允熥躬身一拜道。
前塵往事。
朱允熥不想再想了，如今的朱允熥隻想著複仇，讓這呂氏付出代價。
“標兒。”
“你準備如何處置這呂氏？”朱元璋看向了朱標，問道。
“這個賤人如此對待允熥，我要殺了她。”朱標眼中閃過厲色。
顯然。
朱標這一次是真的動了真怒了。
有了朱允熥遭受如此欺壓的事情，那就代表著他朱標無識人之智，竟然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這要是傳出去，該會是多打他的臉？
何等的屈辱啊？
“呂氏。”
“目前，不能殺。”
“而且有關於允熥的事情，不能傳出去。”
朱元璋緩緩開口，帶著一種嚴肅。
“為何？”
朱標眉頭一皺，帶著一種不滿。
“允熥遭受一個側妃打壓了十幾年，還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這是何等的屈辱醜事？如若傳出去，我皇族名聲何在？”
“再而，你的名聲何在？”
“就算要處置，也不能太過招搖。”
“至於目前不殺了這呂氏，咱心中有所定奪，咱還在懷疑一件事，與她有關，咱必須查清楚。”朱元璋說到此時，老眼之中也是帶著無盡的怒意。
透過今日之事。
朱元璋心中的猜測愈發堅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