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老約翰就買下了未來大廈，並將其改造成了整個威倫司最便宜的出租公寓。

    不過這改造沒花多少錢，改造的也非常簡陋。

    原因也很簡單，低價格必然帶來低收益，那任何貴的，需要過高維護費用的設施都不現實。隻有能維持整個體係正常運轉，收入的租金能覆蓋維護管理費用，甚至能有基本的盈餘用來應付突發情況，整個體係才能一直運轉下去。

    與兒子不一樣，老約翰是真的創過業，白手起家財富自由的人，他很清楚整個商業鏈條的門門道道。那些大樓租金的盈餘，也正好能覆蓋他幫人找工作、找醫生，以及拖欠房租的必要虧空。

    老約翰並不是什慈善家，一直拖欠房租，並且不願意找工作，賴在公寓的人，也會被他帶保安清除出去。

    同樣，他糟糕的脾氣，大廈差勁的維護和服務，以及地板水平的基礎設施，也會讓那些賺到錢的人，第一時間想搬離這，不會占著後來者的位置。

    但是他的未來大廈，的確保證了大多數第一次來威倫司的人，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所以實際上，有很多人承了他的人情，在市政府試圖強拆大廈的時候，大部分租戶也願意和他一起，保住未來大廈。

    夜幕鋪在狹長的巷道上，何奧站在那放置著鮮花的紀念碑前，回憶著司機所說的話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天空中的雪已經完全停了，夜風中隻剩下還未凋零的鮮花。

    在司機將何奧送到未來大廈之後，他自己進入了一次未來大廈，甚至找到了許多當年大廈的租戶，他們因為倒塌當時在外麵工作，幸免於難，新未來大廈建立之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同樣在新未來大廈租住了下來。

    何奧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舊未來大廈的一些細節。

    大部分對舊大廈房東老約翰的觀感都不太好，但所有人也都承認承了老約翰的情，並且認可他是個好人一就是嘴非常的臭。

    何奧也詢問了失蹤以及都市傳說等異常相關的信息，據這些租戶所說，並沒有什特別異常的失蹤案，以及都市傳說規則之類的東西。

    老未來大廈周邊偶爾會聽到類似的傳說，但是新未來大廈建立之後，反而變得非常幹淨了，甚至連周圍的都市傳說都漸漸沒有了。

    這些租戶這種情況歸咎為音符智能提升了管理水平和安保水平一一雖然何奧並沒有感覺到音符智能提供了什安保。

    沒有異常，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未來大廈異常的入口，究競在哪兒呢？

    “大個子，你在想什？”旁邊的絲薇仰著頭，看著何奧，“你都愁眉苦臉一下午了。”

    “我在想，事情就這結束了嗎？”何奧收回目光，緩聲道。

    異常協會的行動很順利，連大主教都抓住了，好像異常的活躍情況，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並且要擺平了。

    但他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不會這順利的發展下去。

    “啥事情結束了？什開始結束的？”絲薇撓撓頭，“你說的我怎一點都聽不懂。”

    “其實也沒什事情，”何奧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餓了嗎？”

    “有一點，”絲薇拍拍小肚子，低頭看了一眼，“它在咕嚕咕嚕叫。”

    他們上次吃飯，好像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

    絲薇似乎是不用吃飯的，但是她會餓。

    “那我們去吃飯吧。”何奧笑道。

    “好耶！”絲薇直接跳起來，“吃飯最好了！”

    何奧笑了笑，他抬起手環，“我看看附近哪可以吃飯啊，嗯，有一家賞金獵人的餐廳，咱們好像還有一張消費充值卡來著。”

    他轉過視線，手伸向絲薇，“走，咱們去吃頓好的。”

    “好耶！”絲薇直接跳了起來，抱住了何奧的手。

    何奧笑著把他拎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走向了夜幕深處。

    黃昏荒原深處

    六根直徑數十米的巨大石柱從大地伸出，直接刺入蒼穹的最上方，他們圍繞成一圈，貫穿天地，連接上血色的天空。

    黃昏的光芒灑在了這六根巨大的石柱之上，穿過石柱之間縫隙，照耀在被石柱圍繞著的模糊身影之上。那身影漂浮在空中，低下頭來，注視著石柱外站立的一個瘦削人影，低沉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黃昏的光芒，“你以為你贏了？其實你沒有，異常的蘇醒和降臨，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在此刻做的這些努力，隻是加速了這個過程。”

    那站在石柱前的瘦削身影隻是安靜的看著說話的身影，沒有任何回答與開口。

    也就在這時，瘦削身影胸前鑲嵌著秘銀的遠程對講機隨之亮起，“理事長，您在嗎，我有一件事想請示一下您。”

    “你的人類下屬又在找你了？”那被圍在石柱的身影沙啞而尖銳的笑道，“你明明已經跨入了永的領域，卻永遠被這些弱小而卑微的蟲子所束縛，瞧瞧你的臉吧，你是如此的憔悴，如此的可憐，如此的卑微。”

    那瘦削身影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抬起了手。

    一層層光輝瞬間在石柱邊緣上蔓延而出，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光幕，遮蓋住了石柱內的身影。那瘦削身影轉過身，向著蒼穹下的另一側走去。

    貓頭鷹餐廳

    昏暗的燈光照耀在何奧的臉頰上，他目光掃過這座餐廳的卡座。

    這餐廳裝修的很精致，餐廳中間有點酒的吧台，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酒吧，而不是一個餐廳。或者說，它既是餐廳，又是酒吧。

    當然，看起來就很貴。

    賞金獵人組織旗下的餐廳都是這種看起來就很貴的餐廳，何奧看了一眼，這座餐廳人均客單價大概是120聯邦幣，已經算是旗下餐廳中“價格’比較低的了。

    不過何奧是用送的充值卡，不用也沒法在其他地方用，他也沒有那心疼，要是他自己花錢，他是絕對不會來這個餐廳的。

    他寧願去路邊的巨美多快餐店整兩個漢堡。

    此刻他已經點完了菜，等待著上菜了，絲薇就坐在桌子上，期待的看著別人桌上的菜肴咽口水。這種高級餐廳似乎經常會有人帶稀奇古怪的東西過來，所以服務人員看到說話的絲薇，也不感到驚訝。而也就在兩人等待的時候，幾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坐在了他們身後的位子上。

    “你好，”一個年輕人抬起了手，招來了侍者，溫和的開口道，“我們點菜。”

    “您稍等。”那侍者快速拿了一個平板電腦遞了過來，並給所有人都倒上了一杯水。

    那年輕人接過平板電腦，快速劃動著，然後狀若無意的問道，“蜜翠絲小姐今天有表演嗎？”“沒有了，先生，”侍者微微搖頭道，“蜜翠絲小姐前兩天已經離職了。”

    “離職了？”年輕人瞪大眼睛，有些驚訝的說道，“她為什離職了，她沒和我說啊！”

    “抱歉，大家都很關注蜜翠絲小姐的狀況，”侍者看了年輕人一眼，帶著微微憐憫的歎息說道，“但是是否在職是蜜翠絲小姐的自由，離職原因也是她的隱私，我們也不知道。”

    “行吧。”年輕人遺憾的歎息一聲，抬起手，將手中的平板電腦遞給了身旁的朋友點單。

    很快，周圍的人都點完了菜，將平板電腦遞回給了侍者。

    “說說吧，”等到侍者離開，年輕人的一個朋友直接開口問道，“你小子這語氣，是有事啊？！你和那個蜜翠絲發生了什嗎？”

    “我之前不是和你們說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嗎？”年輕人看著身旁的朋友，歎氣開口。

    “就是那個蜜翠絲？！”一個朋友微微瞪大了眼睛，驚訝道，他抬起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那個胸，那個屁股，那個大長腿的蜜翠絲，她看上了你了？她怎看上你的？”

    “是，”年輕人看著周圍的朋友，“你們都知道我是「K’的信徒嘛。”

    後麵的何奧微微拿起桌麵上的水，喝了一口。

    “噓”他話音剛剛落下，一旁的一個朋友就立刻壓低了聲音，“小聲點，你在這討論“K’，你是不想要命了嗎？說不定哪就有財團的人工智能在監控著呢。”

    “這應該沒有，”年輕人壓低了一點聲音，“我和蜜翠絲在這聊了很多次了，她的身世其實挺苦的，她父親是個賭鬼，母親患了重病，沒錢治療去世了，她自己孤身一人在威倫司打拚，見慣了人的白眼，”

    他看著周圍的朋友，低聲說道，“所以她也很仰慕K，一次我來這吃飯，她知道我是K的信徒之後，就加了我的聯係方式。”

    “然後你們就慢慢聊？日久生情？”一個朋友微微抬高了一點音調，帶著八卦的語氣，興奮的說道。“也差不多，”年輕人低聲道，“她很好奇和K相關的一切，你們知道我在學校認識了一些信仰“K’和研究“K’的朋友，我們還有一個結社，我還介紹她進去了。”

    “你就不怕她是財團的間諜？”一旁的一個朋友冷不丁的說道。

    “不至於吧，”年輕人下意識的反駁道，“她人挺好的，很溫柔。”

    “怕是床上的技術好吧，”那八卦的朋友笑道，“這些酒吧的姑娘，身世前前後後都是那一套，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也隻有你老實，讀書讀傻了，才會信，那姑娘不知道和多少人同時上過床呢！”“你不許這說她！”年輕人一下站了起來，憤怒的吼道。

    這聲音是如此大，讓有些喧鬧的餐廳都有些安靜了下來，旁邊座位的人影都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年輕人。

    “我，”年輕人看到周圍的人，麵色漲紅，又坐回了椅子上，“抱歉一”

    “行了，我不說了，”那八卦的朋友歎了口氣，“那個蜜翠絲一看段位就很高，又漂亮，你被人套牢也是正常的，不過我有些好奇，這種人物接觸你是為什呢？你一個窮學生，家也不算有錢··.”他這話說的年輕人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眼見著就要繼續吵起來。

    “或許就是為了“K’，”一旁角落的一個青年說道，“她也接觸過我，我之前去晨曦市遊學過，接觸了不少那邊的思想，回來舉行了不少有關“K’的活動，她向我了解了不少有關“K’的信息。”“這蜜翠絲該不會真是財團的間諜吧。”一個精瘦的青年擔憂道。

    “你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八卦的朋友的笑道，“罵總統罵市政府，怎提到這個這小心了？”“你們不懂，艾恩斯和市政府是可以隨便罵的，”那精瘦的青年接話道，“但是“K’，最好能不提就不提，不然到時候怎死的都不知道，你們有相關的組織和活動，也最好不要搞了，真會死人的。”餐桌上的氣氛一下沉默了起來。

    “那我們就那樣看著嗎？”角落的青年緩聲道。

    氣氛再次沉悶了下來，點單的年輕人握著手中的水，不斷的變化著臉色。

    “聊點其他的吧，”一個青年開口道，“總統選舉，你們準備投票給誰？我兩個人都不太喜歡，不過我應該會投票給斯維諾。”

    “克明達。”角落的青年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也是克明達。”最開始說話的年輕人也緩聲道。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嗎，”那八卦的朋友湊過來，看著角落的青年，低聲道，“你和那個蜜翠絲，也睡過嗎？”

    餐桌上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角落的青年沒有說話，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

    “你夠了，”最開始說話的年輕人看向八卦的朋友，低聲吼道，“別再聊這個了。”

    “看來你成功走出來了，”那八卦的朋友打了個哈欠，笑道，“那我們聊點其他的，我對總統選舉不感興趣，選誰都一樣，以前那個老總統挺有能力的，不也啥事沒做成就死了嗎？”

    “這次這個克明達不一樣，”角落的青年接話道，“他有晨曦市，還有伊蘭市等城市的支持···”緊接著，這些青年們開始熱烈的討論了起來。

    而何奧則是安靜的喝了一口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