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主公哇!”
狸將軍本趴在床上,看見裴少卿進來後,當即就嚎著要起身撲過去。
“快好好歇著。”裴少卿快步上前將它摁了回去,歎了口氣一臉悲痛的沉聲問道:“你可還有什心願嗎?”
狸將軍咧開的嘴緩緩合攏,睜大的眼睛也眯了起來,笑容逐漸消失。
“主……主公何出此言?主母不是說我傷勢已經穩住了,隻需要再靜養三五月即可痊愈嗎?”狸將軍聲音顫抖的問道,眼巴巴的望著謝清梧。
裴少卿搖頭歎息,看向謝清梧輕聲說道:“娘子還是你來告訴它吧。”
謝清梧不著痕跡的白了他一眼。
隨即抿了抿嘴,在床沿坐下輕輕擼著狸將軍的毛說道:“我也是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後難以接受,所以才說了假話,想讓你安心走完最後一程。
但是你主公說與其讓你死得稀糊塗,還不如把真相告訴你,好好珍惜最後的時間,爭取不留下遺憾。”
轟!
狸將軍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隨後身體重重的摔回了床上。
一臉生無可戀的望著屋頂。
自己……居然要死了?
“不!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狸將軍抽風似的爬起來,緊緊抓著謝清梧的衣袖,“主母,我感覺我身體挺好的,是不是還能再搶救一下……”
“那是因為你剛服完靈丹,回光返照罷了。”謝清梧紅了眼眶,並流下兩行清淚,抓著它的小胖爪說道狸將軍當即嚎啕大哭,在床上滾來滾去,“賊老天你沒眼哇!我狸將軍一生坑蒙拐騙、行俠仗義,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怎能收了我啊!”
它張牙舞爪,雙腿不斷蹬彈。
“別哭了,大丈夫何懼生死?”裴少卿搓了搓它圓滾滾的腦袋安慰道。
狸將軍甩開,“嗚嗚嗚,要死的又不是你!就會說風涼話,我不要當大丈夫,我隻想活著,還有那多如花似玉的母貓等著我寵幸鳴嗚嗚。”
裴少卿和謝清梧雙雙沉默不語。
哭了一陣後情緒也穩定了些。
它流著淚從床上坐起,看著裴少卿有氣無力的說道:“主公,臣去後求你好好對待綾兒,對待貓貓衛,主公大業有成,再追封臣為貓王吧。”
既然自知必死,隻能交代遺言。
“好!”裴少卿重重的點頭,關切的問道:“還有什需要交代的嗎?”
“這些都是我跟著你這兩年攢下的財物。”狸將軍將儲物玉佩的金銀珠寶和銀票等東西全部拿了出來。
直接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謝清梧眼中閃過驚訝之色,脫口而出問道:“你哪來的這多金銀?”
一隻貓居然比她還富有!
“唉,也沒什可隱瞞的,讓貓貓衛劫富濟貧爾,東家拿一點、西家拿一點就有了。”狸將軍老實交代。
裴少卿一揮手統統收入儲物戒。
“還有嗎?”
狸將軍搖了搖頭,“沒了。”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裴少卿拍了拍它的腦袋,然後起身準備走人。
狸將軍歎了口氣重新趴下去。
眯著眼睛望著裴兩口子離開的背影隨意問了句,“臣還能活多久啊?”
“不確定,不橫死的話,估計活得比我久。”裴少卿停下腳步答道。
這是實話,妖壽命綿長,狸將軍可以當裴家的傳家寶一代代傳下去。
一貓傳三代,人死貓還在。
“喔。”狸將軍隨意的應了一聲。
“嗯?”
下一刻它垂死病中驚坐起,瞪大眼睛問道:“主公你……你說什?”
“他說你還能夠活很久。”謝清梧笑盈盈的看著它,語氣輕快的答道。
“我……我不會死?”狸將軍這才意識到被騙了,但來不及惱怒,欣喜若狂的蹦蹦跳跳,“哈哈哈哈!我不會死!我還不會死!天命在我啊!”
接著又想起自己把存款都給出去的事,笑聲頓時戛然而止,悲憤的指責裴少卿,“主公焉能騙臣血汗錢?”
“這是你自己給我的,可不是我問你要的。”裴少卿聳聳肩,頭也不回的走了,輕飄飄的丟下句:“不準再讓貓貓衛幫你四處偷錢,若是因此導致它們暴露的話,仔細你的皮。”
“我的錢!我的錢!那都是我的錢哇!”狸將軍跪地仰天絕望咆哮。
走出房間過後,謝清梧展顏噗嗤一笑,“正好最近府中開銷大呢,如今有了狸將軍這筆錢就寬裕多了。”
平陽侯府每月的開銷巨大,不僅僅是給府中下人和護衛的俸祿,還有各種生活上的開支、迎來往送等等當然,平陽侯府也並不缺錢,光是魏國送來那筆財貨就是天文數字。
隻不過錢這東西當然越多越好。
“別人家過年殺豬,我們家過年殺貓。”裴少卿哈哈一笑,接著停下腳步,轉身跟謝清梧麵對麵,拉住她的手說道:“幸苦娘子一年的操勞。”
“怎突然來這出?”謝清梧有些不好意思,雙頰飛霞,嘴角含笑問道。
裴少卿坦誠的道:“想連接了。”
“呸。”謝清梧翻了個白眼一把甩開他手,踩著繡鞋頭也不回的走了。
裴少卿趕緊跟了上去,“你說給綾兒那丫頭些什賞賜比較好呢?”
“她是狸將軍的人,就用不著你越俎代庖了,我讓人給她定做幾套衣裳意思意思吧。”謝清梧淡然答道。
“還是娘子思慮周全。”裴少卿恭維一句,伸手摟住她的細腰,然後下滑到圓滾滾的臀兒上,“回屋歇息。”
“別被下人瞧見了。”謝清梧羞惱的躲開他的魔爪,然後加快了腳步。
兩人走進房間,就看見柳玉衡一臉姨母笑坐在床沿上,而裴景行和公孫翊安兩兄弟則正在床上爬來爬去。
“裴郎,夫人。”
柳玉衡聞聲回頭後起身相迎。
“叫相公。”裴少卿笑著說道。
柳玉衡嬌羞的看了謝清梧一眼。
謝清梧微微一笑,盡顯大婦氣度說道:“沒有外人時柳姨就隨意些。”
“相……相公。”柳玉衡輕聲道。
裴少卿哈哈一笑,上前摟住美婦豐滿性感的身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柳玉衡嬌羞的把頭低下去,似乎恨不得埋進那波瀾壯闊的胸懷之中。
“爹……爹……娘……”
裴景行滿臉歡喜的向兩人爬來。
“娘在這兒呢。”謝清梧一臉笑意的伸手將他抱了起來,“又沉了些。”
“說明兒子又長個子了。”裴少卿湊過去伸手掐了掐裴景行吹彈可破的臉蛋,又去抱公孫翊安,“來,也讓爹看看你這小家夥有沒有長個子。”
公孫翊安在他懷咯咯直樂。
柳玉衡滿臉溫柔的看著這一幕。
“哎呀!我曹!”
裴少卿伸手把公孫翊安拿遠些。
因為這小子突然尿了他一身。
“呀!”柳玉衡花容失色,衝著外麵喊道:“快點來人,小公子尿了。”
兩個奶娘低著頭匆匆入內。
“老爺,把小公子給我們吧。”
兩個奶娘抱著孩子去給他更衣。
“老爺,翊安還小不懂事,妾身伺候您沐浴更衣吧?”柳玉衡拿著手帕上前幫裴少卿擦了擦身上的尿液“當爹的還能跟兒子計較?”裴少卿不以為然,又突然湊到柳玉衡耳畔壓低聲音,“但子債母償,那小子尿我一身,柳姨可別怪我以牙還牙。”
可惜他沒有尿分叉的毛病。
不然就能當花灑用。
柳玉衡臉蛋頓時紅得似能滴血。
謝清梧一看就知道裴少卿又說了騷話,抱著裴景行出門,“走,咱虎頭可別被不要臉的爹給教壞了啊。”
柳玉衡伺候裴少卿沐浴,她本來是想脫衣服,但裴少卿卻不許,隻能穿著衣裙下水,裙子被水浸透後緊貼著肌膚,身體婀娜的曲線展露無遺。
孕後的她身段更豐腴了些。
屁股和胸肉眼可見的大了一圈。
給了裴少卿更好的駕駛體驗。
懂不懂什叫肉蛋衝擊啊?
與此同時,齊王府。
齊王正在亭子看書。
“殿下!殿下!”
“何事喧嘩?”齊王問道。
管家上前滿臉喜色的說道:“啟稟殿下,城外狼妖出沒,馬護衛代殿下將其屍身買了下來,殿下您快去看看吧,那狼妖可真是大如水牛啊!”
“什?”齊王又驚又喜,立刻放下手的書匆匆往外走去,來到前廳發現院子還有不少人,“他們是?”
“參見殿下!”眾人齊齊拜見。
姓馬的光頭護衛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殿下,狼妖是這些義士聯手圍殺而死,他們等著結賬後分錢呢。”
“哦,諸位快快請起,那狼妖屍身在何處?”齊王迫不及待的問道。
起身的眾人立刻向兩側讓開,將本被他們擋住的狼妖屍身露了出來。
“嘶~”
妖死威猶在。
齊王倒吸了一口涼氣,“當真是好一隻狼妖啊,此妖既需要諸位聯手圍殺,想必其生前實力定然不弱。“殿下慧眼,此狼已經煉化橫骨可口吐人言,尋常化勁巔峰宗師估計都不是對手。”馬護衛連忙附和道。
齊王眼睛更亮了,上前兩步湊近了些,這才注意到在狼妖腹部有一道傷口,臉色一變,“內丹去哪兒了?”
“殿下,內丹……內丹被平陽侯重金買下,小的抬出了您的名頭但他不同意將全屍讓給您。”馬護衛走到他身邊佝僂著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齊王聞言眼神驟然冰冷。
裴少卿,又是裴少卿!
上回搶了手人脈眾多的妙音。
這回又搶了狼妖內丹。
這該死的狗雜種著實是可惡!
一隻煉化橫骨、堪比化勁巔峰的狼妖的內丹啊,無論是拿來煉藥還是用來打造武器,都會有不俗的效果雖然心中怒火中燒,但當著這多人的麵,齊王表麵沒有流露出來。
“既然平陽侯先一步下手,那隻能怪本王與這妖丹無緣了。”齊王搖搖頭哈哈一笑,又拍了拍馬護衛的肩膀說道:“這狼屍也是至寶,馬護衛辦的不錯,來人,去庫抬二十萬兩銀子出來,給這些英雄好漢分了。”
“多謝殿下!”一眾江湖人跪拜。
齊王和顏悅色的說道:“這是你們應得的,諸位不必客氣,請起。”
打發走一眾江湖人士後。
齊王臉上頓時陰雲密布。
哼,那妖丹就暫且在裴少卿那放些時日,遲早都會回到孤王手中!
轉眼又是十多天過去。
二月中旬,景泰三十二年的會試最後一場結束,走出貢院的士子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像被掏空了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剛逛完青樓。
因為皇帝有旨,今年的殿試提前到三月初一,所以考官隻有半個多月時間批閱會試卷子,加班加點的幹。
二月底,會試放榜。
平陽侯府,西園,周陽、張邵和許敬、王申等十六人齊聚於此,個個都很緊張,無心眼前的美食和美酒。
他們不用親自去看榜。
裴少卿派了人去。
畢竟看榜時人山人海,跑去現場跟人擠來擠去可不是什好體驗啊。
“子明啊,當日我問你有幾成把握考中時,你可是胸有成竹,怎現在看著如此忐忑?”裴少卿打趣周陽。
周陽回過神來,不慌不忙的衝著裴少卿拱手施禮說道:“老師,弟子並不是為能不能考中貢士忐忑,而是為能不能中會元而忐忑。”
“大師兄已是解元,若是此次鄉試中了會元,那連中三元就已經在望了啊!”張邵笑容滿麵的舉杯說道。
“以大師兄的才學,我看這會元非他莫屬,而狀元,又舍他其誰?”
“不錯,我等提前為師兄賀!”
眾人紛紛舉杯。
周陽無奈一笑,舉起酒杯環顧一周說道:“結果尚未出來呢,諸位師弟就不要捧殺師兄了,否則最終花落別家的話那我豈不是鬧了個笑話?”
“周兄謙虛了,依我之見這會元也非你莫屬。”王申認真的說了句。
他同樣出身貧寒,但是比周陽卻還要好一點,所以他特別敬佩周陽。
許敬也舉起酒杯,“為周兄賀。”
同一時間,貢院前人潮洶湧。
“來了!來了!”
“噫!我中了!我中了!”一個身著錦衣、白發蒼蒼的老舉人情緒激動的振臂高呼,然後一抽就倒了下去。
“老爺!老爺你怎了老爺!”
“怎又沒中?我已經連續三次鄉試落榜了!老天爺你不長眼啊!”
“會元是周陽!會元是周子明!”
“周子明?第二名是誰!”
“第二名是皖州陳均陳子衡!”
“第三名是柳元嗎?”
“柳元在……十幾名去了?!”
嘩!
會試隻有第一為會元,後麵的全都稱為貢士,但是排名高低也代表實力高低,柳元、周陽、陳均三人此前皆被認為是有狀元之才的各州解元。
如今周陽和陳均各占一二名。
柳元居然斷檔似的落後這多!
這大出所有人的預料。
平陽侯府的人將周陽等十六名士子的排名抄了一份後才趕回府報喜。
“老爺!中了!中了!”
家丁滿臉喜色的衝進西園喊道。
雖然他隻是平陽侯府一個普普通通的家丁,但是一想到老爺的弟子好友中了貢士,也會驕傲的仰起頭顱“誰中了?哪些人中了?”
裴少卿立刻起身追問道。
周陽等人也死死的盯著家丁。
“都中了!王公子,周公子他們全榜上有名,周公子還是會元哩!”
家丁激動不已的大聲說道。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我就說周師兄定然是會元!”
“周兄不愧是周兄啊!”
“為師兄賀!”
眾人紛紛舉杯祝賀周陽。
周陽也來者不拒的一一回應。
他已經中了解元和會元,皇帝若是有意成全的話,必然點他為狀元。
提前預定連中三元的成就!
“好!好!好啊!你們都沒有讓為師失望!”裴少卿開懷大笑,放下酒杯後問了一句,“柳元排名如何?”
其他人也露出好奇之色。
“老爺,柳元在十幾名去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麵麵相覷。
“不是……這柳元怎回事?”
“管他怎回事!,此前這貨還敢冒犯老師貶低我等,說什狀元他誌在必得,可真是貽笑大方啊!”
“不錯,此人簡直是個笑話!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在我等麵前張狂!”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大家又幸災樂禍起來,園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裴少卿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自己的攻心毒計是有用的。
柳元的會試成績並不理想。
此刻他滿臉羞愧的低著頭,不敢去看黃權和黃婉兒父女錯愕的目光。
“子淵,這……這是為何啊!”
黃權不敢置信和不解的問道。
不說中會元。
也得排個前三甲吧!
雖然除了會元外後麵的排名都沒什意義,但這是實力的體現,這排名充分證明了柳元會試考得有多爛被點為狀元的幾率小之又小。
“老師……我,都怪裴少卿,此人在貢院前亂我心智,導致我第一場考試無法靜心答題。”柳元自然不可能怪自己心智不堅,隻會怪裴少卿。
黃權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因為裴少卿幾句話就亂了心神,心性太差。
隨即眼中又流露出濃濃的憤怒。
裴少卿先壞了他女兒清白、壞了黃家名聲、現又壞了他愛徒的前程。
他發誓定與此獠不死不休!
黃婉兒隱藏起內心的失落,上前攙扶柳元,溫柔的安慰道:“柳郎快些起來吧,地上涼,哪怕中不了狀元也沒什的,進士及第已然不錯。”
但她這話並沒有安慰到柳元。
反而是讓他更加羞愧和憤怒。
因為這種安慰如果要舉個例子的話就像是:老公,你不要自卑嘛,小小的也很可愛啦,我又不喜歡大的。
一時間柳元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裴少卿!裴少卿!裴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