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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的道理啊,那就有得說咯……”

    漢子聽到老者的詢問,忍不住一笑。

    這段時間,他們學習最多的就是這方麵的東西了。

    太平域這很重視思想教育,特別是對以前那些地位高貴的人物,常常進行統一教育,以改造其頑固的舊思想。

    漢子坐在那侃侃而談,學著那些講課先生的模樣,直接從上古聖賢仁君治世,一直說到當今天下的現狀。

    從大的方麵入題,然後講述什樣的人該如何做人,才是對整個社會有貢獻。

    而且告誡又不該去做什樣的人……

    漢子在那說得頭頭是道。

    青年聽得麵露一絲驚異,沒想到一個種地的農夫漢子,居然懂得這多,甚至說的一些詞匯連他都沒太聽懂。

    隻是其中的部分言談他不敢苟同。

    老者笑眯著眼,仔細聆聽漢子的講話,偶爾還提出幾個問題。

    漢子盡量解答老者的疑惑。

    等說得差不多了,漢子道:“我呢,其實也懂得不多,幹好自己份內的事情,能為大家做點貢獻就很好了。”

    “你們真想了解這的話,可去城請教先生們,他們中好多都是大王朝來的,學問比我們多多了,不過他們來了我們這,也要認真學習新東西……”

    青年聞言道:“大王朝,從哪個王朝過來?”

    漢子道:“聽說天下有九大國,其中都有人過來吧,都是些好人,願意留在咱們這種地……”不過漢子也聽說有人萬迢迢而來,卻不認同這的一些規矩而回去。

    當然,漢子也不會因此埋怨什,畢竟人各有誌,不是誰都有那高尚的奉獻精神。

    說起來,現在太平域好多強者、大妖都是在被迫奉獻以贖罪呢。

    漢子看著老者,說道:“我們也不管你們來這的真實目的是什,隻要你們遵守這的規矩,遠來都是客,有好酒好肉招待……”

    “如果你們想去找陸先生,他很忙的,到處奔波位置不定。不過每隔一段時間,陸先生會來我們地區看一看,你們可以在這邊的甲木城等……”

    漢子已經見慣了外來人,很順溜地講了些注意情況。

    外麵,隱隱傳來一陣急促的車馬聲響。

    牛頭半妖聽得聲音,耳朵動了動,好奇打開房門,走出去查看動靜。

    “嘿,是咱們的商隊回來了,走走走,去看看有沒有什能幫忙的地方!”

    半妖興衝衝朝著屋喊道。

    漢子聞言起身,對著老者和青年道:“外麵起了風雪,你們可以繼續待在這,也可以離開……隨意就好。”

    漢子倒也不怕這兩個人會拿走什東西,這屋子也沒什值錢貨。

    真出了什狀況,還能去找執法隊呢。

    漢子拿起一件大衣就出了門。

    老者和青年見狀,也跟隨其後。

    但見不遠處的寬闊大道,一輛輛馬車飛速疾馳,直往城池的方向而去。

    那些健壯的馬匹或妖獸都拖著長而封閉的貨箱。

    馬車每隔一段距離,還另有人騎馬護衛在側

    商隊的隊伍很長,在風雪的肆掠下,一眼都望不到頭。

    青年眼眸微變,因為他以神識發現那些車廂麵裝載的都不是貨物,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或妖族。青年不禁看向身邊的老者,欲言又止。

    牛頭半妖看著長長的隊伍,不禁感慨道:“又救了這多人,也不知道咱們的糧食還夠嘛,怕是明年又得開墾很多地咯。”

    青年聞言奇怪道:“救人?”

    半妖點頭道:“是啊,今年冬季太冷了,陸先生他們便組織各地區成立商隊,拉糧食去其它地方售賣,要是有人實在活不下去了,就帶回來……有很多人都是奴隸,還要花錢買回來。咱們的商隊賺不到錢,都是在虧本呢……”

    旁邊的漢子忍不住拍了半妖一巴掌,“說什話呢,怎教你的,救人命的事,多少錢都不算虧。”半妖連忙道:“啊對對對。咱們去救濟區吧,去幫幫忙……”

    現在商隊又帶回來這多人,救濟區那邊肯定又有得忙了,正好他們現在空閑得很,可以過去搭把手。平時地區有什繁重的事務要忙,大家隻要有空都會去幫一幫,也算是為集體多出一份力了。半妖提溜著漢子放到自己寬厚結實的背上,甕聲甕氣道:“你抓穩了,別掉下去了。”

    漢子抬起胳膊抓住半妖的兩個牛角,動作姿勢多少有點滑稽。

    “行了,走吧。”

    半妖聞言不禁粗重地呼吸了一下,鼻腔噴出兩道白色的氣流,然後兩條大粗腿猛然發力,背著漢子一下子衝了出去,化作一道狂風般沿著大道旁的人行道直行。

    一輛商隊馬車旁,一位年輕男子則策馬跟隨。

    忽地,男子心有所感,目光一側看著老者和青年所在的方位。

    下一息,男子眼眸一凝,好似看到了什不可想象的人。

    他轉而抬手跟商隊的同行示意了一下,然後策馬下了大道,前往老者所在的地方。

    男子跳下馬匹,轉而腳步匆匆來到老者近前,神色顯得恭敬,但身體有些僵硬地行了一禮。一段時間沒有如此行禮拜人,男子的動作都有些不標準了。

    “學生程立,拜見祭酒!”

    程立眼前的老者,正是齊國稷下學宮的祭酒,大齊儒學的執牛耳者。

    放眼整個天下,這一位也是活著的儒學大家之中最接近成聖的存在。

    以往在稷下學宮之時,這位祭酒都少有露麵,神龍見首不見尾。

    程立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這種地方遇到祭酒,他猜測祭酒是不是因為公羊先生脫離學宮一事而來。至於像他這樣的學子脫離稷下學宮,恐怕在這位麵前是無關緊要之事。

    老者看著程立,麵上露出一絲唏噓。

    “是程立啊,不過一段時間不見,感覺你真是變了很多,連老夫都差點沒把你認出來……”以往他眼中的學子程立,是一個儒雅俊朗、氣質不凡的白麵儒生。

    現在的程立卻麵容消瘦、皮膚略顯黝黑粗糙,穿戴普普通通,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豪門弟子突然家道中落了呢。

    程立聞言笑了笑,輕聲道:“學生在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沒精力和心思像以往那注重表麵上的儀態了………”

    “表麵上?”

    老者笑眯著眼,“你是覺得,我們學宮的一些規矩其實是不太對的嗎?”

    程立愣了一下,沒料到祭酒會把話題扯到這事上麵。

    老者微笑道:“無妨,你如果有什想法可以直言,老夫也並非蠻不講理之人。”

    程立想了想,說道:“時代一直是在往前的,有的製度和規矩終究會變得落後,會有淘汰的一天。祭酒學問近聖,肯定比學生懂得更多,無需學生多言什。”

    老者笑眯眯道:“此言有理啊,不過更改規矩可非易事。道家聖人都有言,治國若烹小鮮,如果是魯莽亂動,則國將不寧,或危矣……”

    程立不卑不亢道:“學生聽人言,若一國之民生活不堪,這樣的國亡了也好。君臣治世禍患國家,不若民以自治……”

    旁邊的青年聞言臉色微變,沒想到曾經在學宮的優秀學子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青年忍不住道:“若君臣有失德之處,當勸諫或輔佐其改之,你這說,不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程立淡淡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孔聖人生下來也並非聖人。那些君臣也非天生就該是君臣,若德不配位,為何不該讓賢?”

    青年眼眸圓瞪,驚怒道:“你你你,想不到程立你竟變得如此……你眼還有聖賢君王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青年實在無法想象這是從程立這個世家大族弟子口中說出來的話。

    這要是在齊國,別說程立了,隻怕整個程家都能因為這樣的一句話而受罪。

    聽到青年的質問,程立收斂神色,輕聲道:“我的眼自然是有聖賢的,天下之事,當以民為重,我所言所為,都是依照聖賢之言行。不像某些人,讀了那多聖賢書,卻是滿腹虛榮,自認高人好幾等,真有學得聖人的仁禮道德乎?”

    青年氣道:“你在罵我?”

    程立淡淡道:“人貴有自知之明,你隨便怎以為都好。”

    “你……”

    青年覺得自己的修養已經很好了,但總感覺程立句句都在捅他的心窩子,實在讓他難以平靜麵對。程立又道:“我已經走了很多彎路,如今才得以找到地方施展一身所學,實踐聖賢真理,其實你也可以來此地學習一番。”

    其實來這之前,程立覺得自己以前所作所為也沒什問題。

    但在太平域經曆了很多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以往還做得不夠好,是有很多錯誤的地方,如今已經改變了很多。

    現在他的生活雖然忙碌艱苦,卻讓他的心身都覺得十分充實,是真正在學習進步,為了聖賢們所期望的理想事業而奮鬥,一切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哪怕有很多人不理解,覺得他放棄過往的身份和榮華是很可惜的事。

    青年聽到程立的勸說,忍不住嘴角扯了扯,心想來這種地方,怕不是也會變成程立這樣,有亂臣賊子之心了。

    “程老弟,這是和誰吵吵鬧鬧呢,沒事吧?”

    不遠處,一道洪亮的聲音穿透風雪而來。

    放眼一看,隻見一位魁梧黝黑大漢肩扛大環刀,身下騎著一頭斑斕虎獸,威風儀儀從商隊那邊徑直過來。

    大漢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打量著老者和青年,目光中審視的眼神流露無疑。

    程立見狀道:“燕兄,這兩位是我的故人,碰巧遇見,所以說兩句。”

    眼前大漢名為燕三,乃是從燕國而來。

    都說燕趙之地多義士,傳聞這位曾斬殺過不少貪官汙吏、惡妖厲鬼,在整個燕國都懸賞榜上有名。因為燕三看到了陸正的號召書,見在燕國也實在難以混跡,直接帶著手下和家眷來了這邊。燕三一行人初來報到的時候,接待的人還覺得這夥人不好管束。

    但一番接觸下來,大家發現燕三他們還相當守規矩,也很接受那些新奇的規矩,做什事也不含糊,所以燕三一眾人很快獲得了身份。

    地區商隊建立的時候,燕三等人主動請纓做護衛,這來來回回幾趟,斬殺了好些惡。

    一路上,程立也和這些人混得很熟,沒有什王朝身份的區別,都稱兄道弟起來。

    燕三聽到程立的解釋,不禁點了點頭,眼神一斂。

    “噢?也是來加入我們的?”

    程立聞言隻是笑了笑。

    見程立笑而不語,燕三眼睛眯了眯,難不成是來找茬的?

    程立開口道:“燕兄先走吧,我隨後就來。”

    燕三猶豫了一下,既擔心程立的安危,又覺得自己在這別人也不好交談。

    他想了想,便道:“行,早些說完,等會兒哥幾個一起喝些熱湯暖暖身子。”

    燕三吹了一個口哨,身下的猛虎四肢發力,旋即飛奔遠離。

    程立轉而看向老者,輕聲道:“祭酒來此,是為公羊先生而來嗎?我聽說公羊先生和陸兄去魏國觀禮無遮大會了,暫時不在這邊。”

    老者聞言笑了笑,“主要還是來看看這,聽說這別有一番新天地…”

    之前他還沒有多在意北域,那份號召書看了後也是一笑了之,但結果連公羊明都脫離了學宮,還有從各地傳來的情況來看,此地或許真的有什說法。

    基於一些緣由,這位學宮的祭酒便親自出山,來這片所謂的太平域看個究競。

    至於公羊明,對方是一個大儒,如果鐵了心非要留在這邊,他作為祭酒也真沒法把人給強行帶回去。如今窺一斑,連程立這位稷下學宮的佼佼學子都跟變了個人似的。

    老者覺得這片地方真是有些門道,或許在這背後還隱藏有什,他可不相信僅是那個年輕人就做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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