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伴隨著龍翼激蕩空氣的巨響,那山脈般龐大的金色真龍終於從城牆邊緣離開了。
而隨著它的離去,巨大的陰影開始從城牆與後方的城市上如潮水般退去,太陽的光芒得以毫無阻礙地傾瀉而下,照亮了下方的廢墟,也照亮了廢墟上的一道道身影。
在囑咐蘭迪留在光輝之都要好好與新誕生的夏國之王相處,展現出索西亞王國繼承人該有的風度後,暴食之王便再度站到瓦爾加隆的龍首上,駕馭著真龍啟程離開了。
他要立刻回到王都,向整個王國乃至整片大陸傳達一個消息一一來自東大陸的十四億國民王國繼承人夏明宇在東境建立公國並與索西亞簽訂永盟約,並且夏明宇與索西亞未來的繼承人蘭迪·索西亞相交莫逆,會在他的王子加冕儀式上親自獻出祝福。
這能讓原本因為夏明宇在奴隸之都的一係列行為而變得人心惶惶的索西亞貴族們迅速安定下來,甚至.對索西亞王室更加忠誠!
畢竟連十四億國民的繼承人都成為了索西亞忠實的盟友,他們還有什理由不忠誠,還有什膽子敢不忠誠!
說不定,就連他私下那個“暴食之王”的惡名,都能因此被摘掉,畢竟他立下了曆代君王都未能實現的偉業。
相比之下,他那隻不過餓死了一千萬平民的暴行似乎也不是那難以接受了。
畢竟身為一國之主,最重要的責任是帶領王國變得更加繁榮與強大,國王吃肉,貴族喝湯,平民還活著...或者沒死絕就行。
索西亞因為他而在這個七神沉寂的時代變得更強大,這就足夠堵住那些貴族們的嘴和蠢蠢欲動的叛逆之心了。
想到這,站在龍首上的君王嘴角微微上揚。
呼嘯的風輕撫著他的臉龐,也吹著他那頭墨綠色的長發颯颯作響。
這一刻,勞恩·索西亞隻覺得突然卸下了身上的重擔,身體與心靈都變得前所未有地輕鬆,整個人輕飄飄地好似要飛起來。
“看來,今夜可以久違地做個好夢了。”暴食之王喃喃自語道。
自從他看過吾神展示給他的那段充滿血與悲歌的未來,眼睜睜他與赫蒂還未誕生的孩子一一本該作為女孩降生的蘭迪淪落到無比淒慘的下場後,他便徹底瘋了,此後再未做過一個安穩的夢。
尤其是在他的妻子因為不理解他而選擇燃燒靈魂死在他懷之後,噩夢便從未停止。
“赫蒂,我好想你啊.”
在無人知曉的萬米高空之中,君王癱躺在龍背之上,那張冷峻威嚴的臉龐上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疲態與滄桑。
城牆的廢墟之上,夏明宇與眾人一起凝望著瓦爾加隆遠去的背影,直至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雲端,直至那股浩瀚的魔力徹底消失於他們的感知之中。
“殿下,瓦爾加隆與暴食之王,已經離開光輝之都百之內了。”
感知能力最強的魔術師輕聲開口道。
“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是卸下了重負般,長長地鬆了口氣。
原因無他,直麵整片大陸上最惡名昭著的暴君與世間最強的真龍,所帶來的精神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縱然他們一個個都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天才,依舊全程都緊繃著精神與肉體絲毫不敢有任何鬆懈。踏踏。
這時夏明宇轉過身,望著身後的所有人,望著他們那被陽光染成金色的臉龐上的欣喜。
“我們,勝利了!”
他緩緩舉起右臂,高聲道。
“天佑夏明宇殿下!”
下一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同樣舉起右臂,帶著最燦爛的笑容高聲喊道,即使是並不屬於夏明宇麾下的蘭迪與希雅芙兩人同樣如此。
一股莫大的榮譽與自豪感在所有人的心中湧現。
他們,竟然真的在真龍的龍焰下挽救了身後這座新生的城市,也挽救了那無數才剛剛從奴隸身份得到解放的人民。
而這一切,都源於麵前這名在陽光下愈發顯得高大,頭頂深藍色十四億加護,好似一副畫卷人物般的黑發青年。
“殿下,我相信在您的帶領下,終有一日我們會讓整片大陸上的人們都能過上光輝之都一樣的生活!”塔梅爾蘭神情激動道,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此刻閃閃發光,望向夏明宇的目光滿是崇敬與信仰。這位真正的聖騎士,此刻隻覺得他孤身離開日冕之城前來投入殿下的麾下,是他有生以來,無論過去與未來都最正確的選擇。
若不是如此,他怎會見到這人族曆史上最壯麗的風景一一讓一座城飽受苦難的人們開始活得像“人”。從此之後,殿下不僅僅是他的君主,亦是他的神,他的信仰與希望。
一旁的盧恩雖未開口,卻覺得黑發青年身後泛著淡淡金黃的天空格外美麗。
他好像聽到了,那些已經逝去的馬戲團團員們的笑聲。
你們放心吧,我會把剩下的家人們,一個不少地都帶到那位殿下未來所創造的,充滿光明,連畸形人也能沐浴到的新世界。
盧恩在心中暗暗低語道。
他相信,冥土下的那些家人一定聽得到的。
而那身形修長如月下白樺般的精靈魔法使,則已經在期待著早日將這個好消息傳達給月之森所有的精靈村莊了。
有這一位仁慈的國王當鄰居,以後精靈族的大家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剩下的人,蘭迪認為終於見到了為母親複仇的曙光,達米恩隻覺得腦海一篇傳世詩歌即將問世,卡倫回想起殿下在暴食之王說伊莉絲是他寵妾時沒有反駁而認為這是一種暗示,伊莉絲知道這次她終於真正幫到了殿下的忙.
每一個人,都因為各自各樣的原因,而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
這一幕,在夏明宇看來,同樣美麗得好似一副大師精心描繪的畫卷一樣。
“咳咳。”
暗暗將這一幕刻在心底後,夏明宇幹咳了兩聲。
見狀本來激動萬分的眾人迅速冷靜下來,並微微躬身等候起殿下的吩咐。
“慶祝勝利的話,等到徹底忙完之後也不遲,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夏明宇淡淡道。看了眼躺在花海沉沉睡去的海格克斯以及仍昏迷著的伯格,夏明宇知道二人身上的傷勢還需要盡快讓尤德好好檢查一遍,以免留下暗傷。
“塔梅爾蘭,你現在立刻去獅隕穀,傳達已經勝利的消息,協助洛恩讓市民們有序地重新返回光輝之都。”夏明宇道。
“是,主君”
沒有絲毫猶豫,在接下命令之後塔梅爾蘭便輕輕抬起右腳,一朵潔白的雲出現在了他的腳下。唰!
下一刻,金發青年踏碎流雲,一飛衝天,整個人宛如流星般劃過昏黃的天空,消失在了天際。“盧恩,你去”
“希雅芙,你去”
“卡倫,你去”
“伊莉絲,你與達米恩一起留在這看護海格克斯與伯格。”
給所有人都下達命令之後,城牆上還空閑著的人便隻剩下夏明宇與蘭迪了。
“殿下,有什事是我能做的嗎?我也希望能為光輝之都獻出一份力。”
蘭迪主動開口道。
“當然有,最重要的任務就靠你了。”夏明宇神色認真道。
“你介意,讓我跟你一起騎乘飛龍嗎?”
“殿下,不勝榮幸。”
綠發青年神色一怔,隨後那張比女子還要俊俏的臉龐上便露出了水仙花般美麗動人的笑容,看著夏明宇都被閃得移開了眼。
這家夥,怎長得比達米恩還要好看?
日後等他登上王位的話,真的有足夠的威嚴震懾住那些豺狼般貪婪的貴族們?
夏明宇表示很擔憂,不過他到時候很樂意當對方的一把刀,送那些罪跡斑斑的貴族們上斷頭台,讓他們當一回路易十六。
另一邊。
黑石鎮。
雖然相隔甚遠,但遷徙到這的市民們還是見到了高空中那若隱若現的巨大身影。
毫無疑問,那便是先前前往光輝之都的真龍,亦是傳說中索西亞國王陛下的座駕。
而如今真龍已經返途,那是不是說明光輝之都已經像昔日的獅心城那樣被龍焰焚盡了,而他們最偉大的殿下也.
一股莫大的恐慌與悲傷開始迅速在人群中蔓延,甚至有很多人直接掩麵痛泣,哭出了聲。
“凱恩先生,你說殿下他會不會已經..”
聽著耳邊的哭聲,尤德隻覺得全身冰涼,仿佛失去了知覺般麻木,他自己也流出了眼淚,哭著向身旁銀白短發的青年詢問道。
“放心吧,殿下不會有事的,有塔梅爾蘭和海格克斯在,暴食之王沒那快毀滅光輝之都的,一定是他被擊退了。”
凱恩低聲安撫藥劑師道。
當然,話是這說的,但是其實他自己心也沒底。
畢竟那可是世間最強大的真龍啊!即使是已經晉升到新月巔峰的他,在遠遠目睹那道巨大的身影時依舊會感到一種本能的顫栗,更別說與那樣的存在戰鬥了。
唰唰唰。
然而就在不久之後,從光輝之都的方向,空中又出現一片移動的黑影。
隻是這片黑影比起先前真龍投下的足以蓋住數千人的陰影小了很多。
而當距離拉近之後,人們才終於見到,那片黑影原來是一頭翼展十餘米的飛龍。
它的頭顱碩大而猙獰,一根銳利如矛的獨角從前額刺出,脖前肢的爪與寬大的翅膀相連,身上淡青色的鱗片緊密地鑲嵌在一起,好似祖母綠的寶石般在陽光下流轉著晶瑩的光澤。
這一幕迅速令遷徙到鎮子上的人們陷入了驚懼之中。
因為他們早已從黑石鎮原本的鎮民口中得知,前段時間有一頭飛龍幾乎將整個小鎮的人口都吃光,眼下這頭飛龍如果同樣是以吃人為樂的惡龍,那意味著所有人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這份驚懼直至他們看清了站在飛龍背上的兩道人影之後才頃刻消散。
一人黑發黑眸,身姿挺拔,神色平靜如水,仿佛他腳下並非猙獰的飛龍而是平坦的大地,正是他們眼中最偉大的太陽夏明宇殿下。
一人則有著一頭醒目的綠色長發,淡青色的眼眸大而明亮,俊美若女子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淡淡的溫和笑容。
很快就有不少人認出了他的身份一一光輝之都學堂新任的老師蘭迪先生。
真龍離去之後,殿下也平安地出現在他們麵前,莫非.
想到這,恐懼如潮水般徹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眼巴巴地望著龍背上的黑發青年,期待從他嘴聽到那句話。“凱恩,你留下來負責返回任務,尤德,立刻跟我走,同伴們需要你的幫助。”
迅速找到人群之中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後,夏明宇便讓蘭迪駕馭著飛龍懸浮在半空中,自己直接跳到兩人麵前開口道。
“是,主君。”銀發青年立刻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
夏明宇單手將尤德抱起,正欲重新跳到飛龍的背上,便見到周圍遷徙到這的市民們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慶賀吧,我們已經勝利了。”夏明宇想了想開口道。
丟下這句話後,他便抱著尤德一躍而起跳到飛龍背上,隨後飛龍扇動著巨大的龍翼載著三人迅速飛往光輝之都。
鎮子上的人們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直至有人高呼一聲“天佑夏明宇殿下”打破了沉默後,整個黑石鎮都沸騰起來了。
“天佑夏明宇殿下!”
“殿下是東境永的太陽!”
“我要為殿下獻出忠誠,信仰,靈魂...乃至我的一切!”
人們用各式各樣的話語表達著他們對那位黑發青年的虔誠,最後所有人都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放聲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獅隕穀。
山穀之中,人潮如螞,數以萬計的市民們被遷徙到這,躲避著那可能發生的龍火之災。
因為人數太多的緣故,整個山穀都被占滿了。
他們擠在臨時搭建的簡陋帳篷與天然岩穴之間,每個人能活動的空間都極限有限,甚至連轉動下身體都要征詢下身旁人的同意,以免胳膊肘打到對方。
學堂的傑夫與保爾也跟隨著大部隊遷徙到了這,此刻瘦瘦小小的少年與黑熊般健壯的青年正背靠背坐在地上。
“保爾大哥,你說殿下他們能戰勝暴食之王嗎?那個暴君可是有著世間最無敵的真龍啊!”少年茫然地抬頭望著山穀的天空,就像一隻井底之蛙在望天一樣,他低聲問道。
雖然傑夫是奴隸出身,但在蘭迪擔任老師後的學堂,他學到了不少平民本不該知道的知識,自然也就漸漸了解了這個世界往往隻有貴族們才會知曉的“常識”。
而這一點“常識”,甚至比塔梅爾蘭教導的“算術”更為重要。
“一定會的。”保爾想了想,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回答道。
“為什這確定?”
“因為殿下的侍從可以用一根箭矢輕易射殺飛龍,那殿下本人一定也能輕易擊殺真龍吧。”保爾淡淡道。
傑夫神色一怔。
他總覺得對方的話聽起來怪怪地,不符合塔梅爾蘭老師教導的“邏輯”,可似乎又有一點道理。不過不管如何,這句話確實讓他原本驚慌的內心安定了不少。
“傑夫,我們還有多少糧食?”這時保爾突然開口問道。
少年於是翻開一旁的行囊仔細翻找起來,最後隻從行囊最底部翻出了一小袋糧食。
“保爾大哥,我們省著吃的話大概還夠吃五天。”
傑夫用手掌掂著糧食袋的重量估算道。
“嗯..這可不太妙啊。”保爾幽幽道。
傑夫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因為要在三天之內疏散整個城市的緣故,遷徙過程非常匆忙,人們往往攜帶不了多少糧食,很多人甚至隻有出發時光輝之都贈予的一小袋糧食。
傑夫與保爾已經算是遷徙出發時帶的糧食比較多的人了,也隻能夠兩人五天的夥食,那很多人帶的糧食隻怕連三天都撐不到。
到那時,隻怕整個山穀都會變得混亂起來。
事實上不用那個時候,現在傑夫就已經能察覺到山穀之中沉重壓抑的氛圍了。
就職騎士學徒並堅持修煉蘭迪老師所教導的呼吸法的他,體能全方位地提升了許多,其中就包括聽覺。因此他能聽到整個山穀彌漫的孩童啼哭聲以及人們充滿不安的交談。
畢竟這的絕大多數市民都是曾經奴隸之都的奴隸,一旦光輝之都毀滅,他們很大可能要重新淪為奴隸,甚至比那還要淒慘。
而體驗過了光輝之都天堂般生活的他們,是絕對無法再接受成為奴隸的。
就像塔梅爾蘭老師曾在學堂教導給他們的一句詩,“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見光明。”隻怕如果光輝之都真的毀滅了,會有無數人選擇自殺跟隨殿下一同前往冥土。
傑夫很確信這一點。
因為他就是這想的。
就在少年對此憂心忡忡之時,正在仰頭望天的他突然注意到天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黑點。
是錯覺嗎?
傑夫揉了揉眼睛,卻發現空中的黑點並未消散,反而越來越大了。
“等等,那好像是個人?!”
少年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趕忙拍了拍身旁的保爾肩膀,並猛地站起身。
“洛恩大人,有敵”
以為是敵人來襲的傑夫正要開口大吼提醒城防官,卻發現那個黑點已經直衝他墜落而來。少年下意識地抱頭蹲防做出防禦姿態。
轟!
一聲落地的巨響在他身旁驟然響起,不過想象中的痛苦並非發生,耳邊反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溫和聲音“好久不見了,傑夫,我不在後你在學堂有好好聽課嗎?”
聞言少年立刻抬起頭睜開眼睛向上望去,便見到一名太陽般耀眼的金發青年正微笑地站在自己麵前。是塔梅爾蘭老師!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傑夫甚至有一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不單單是因為與塔梅爾蘭老師的重逢,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塔梅爾蘭的到來意味著什。
“塔梅爾蘭老師,你走之後我也有好好努力上課,蘭迪老師講的很好,每一堂課的知識我都牢牢地記錄下來,實在來不及抄寫的就與其他學生交換筆記,每天晚上睡前還會背誦一遍”
說著說著少年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好想回到這樣的生活啊!”
傑夫放聲大哭,淚流滿麵道。
直到跟隨著遷徙的人群離開光輝之都最後回望身後的城市之時,他才意識到過去與同齡的少年們坐在學堂一邊聽著老師的講課,一邊沐浴著窗邊金色陽光的時光究竟有多珍貴。
“做的很好,你會是我未來最棒的學生的。”
看著麵前泣不成聲的少年,一個同樣稚嫩的身影在塔梅爾蘭的腦海閃過,他嘴角微微上揚,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就像是昔日對他最驕傲的學生時那樣。
隨後,塔梅爾蘭環顧著這片人潮洶湧,被恐懼與不安籠罩的山穀。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那些原本灰暗地低著頭,或者哭泣的孩童們仿佛心有所感般,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向了他。
成千上萬道帶著期待與希冀的視線如同匯流的溪水般凝聚在金發青年身上。
下一刻,知曉他們最希望聽到什的塔梅爾蘭毫不猶豫地爆發了魔力。
嘩嘩嘩。
如江河般洶湧的湛藍色魔力衝天而起,幾乎將整片光線陰暗的山穀都倒映成了藍色。
所有人都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城防官洛恩何在?”
塔梅爾蘭沉聲道,他的聲音在魔力的影響下瞬間傳遍了整個獅隕穀。
唰!
一道血紅色的流光從山穀入口衝來,幾個呼吸間便靈敏地繞過擁擠的人潮,來到了塔梅爾蘭麵前。隨後魔力散去,露出了一名兩米多高,肌肉虯結,全身布滿火焰般漆黑燒傷疤痕的光頭壯漢。這凶惡的外表嚇得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而這也正是夏明宇派對方來值守獅隕穀這個最重要遷徙地的主要原因。
這張臉隻要光站在這,就足夠令很多心懷不軌之人收起小心思了。
“塔梅爾蘭大人,洛恩在此。”
光頭壯漢將右手放到左肩上,微微躬身向塔梅爾蘭行了一禮,恭敬道。
雖然他無需對同樣身為殿下下屬的塔梅爾蘭單膝下跪,但也必須要對這位殿下的左膀右臂表現出應有的敬意。
“洛恩,我來傳達殿下的命令一一戰鬥已經勝利,現在立刻協調山穀之中的市民重新回歸光輝之都,我們”
說到這時,塔梅爾蘭頓了一下。
“回家了!”他高聲道。
太陽之子的聲音隨著魔力在整個山穀之中回蕩。
..一片寂靜的沉默之後,人群沸騰了。
“天佑夏明宇殿下!”
“嗚嗚嗚,媽媽,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回我們的家了。”
“以後,我哪也不去,這輩子也不要再離開光輝之都了!”
一掃之前的陰霾,人們臉龐上展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歡呼聲淹沒了整片山穀。
隨後,他們胡亂地收拾下行囊,把能塞的東西都塞進去後,便紛紛迫不及待地在洛恩與塔梅爾蘭的協調下往山穀口湧去。
隨著盧恩,希雅芙,卡倫等人帶著殿下的命令抵達,這樣的景象便在遷徙地一次次重複上演。那宣告勝利的聲音就如同永不滅的星火,一次次點燃了人們心中絕望的荒野。
數以百萬計的市民們,從藏身的山穀,林間,城鎮中走出,興高采烈地帶著行囊浩浩蕩蕩地向光輝之都的方向趕去,如同萬川歸海一般。
他們走的時候腳步有多沉重與不舍,此刻的步伐就有多輕快,甚至輕飄飄地仿佛能飛起來。這份喜悅是多地令人難以忘懷啊!
以至於在後世甚至專門誕生了一個節日紀念這份快樂一一歸家日。
每到這一天的清晨,人們便會拖家帶口地離開城市前往野外,他們在溪流邊野餐,或者在草地上嬉戲,重溫先輩們當年在野外避難之時對家園的思念。
一直到黃昏時分,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金黃之時,他們才會在齊聲喊一聲“天佑聖王陛下”後,如歸巢的鳥兒般帶著采摘的野花或野果心滿意足地往家趕。
“尤德,海格克斯身上的傷勢怎樣了?”
“他身體內部的傷勢比伯格嚴重多了,髒腑多處撕裂,肋骨也斷了好幾根,不過還好治愈魔藥獸用版依舊對海格克斯有效,還未產生耐藥性,隻要再喂給他一瓶藥劑就行了。”
“你那有能助眠的藥劑嗎?”
“當然有呀殿下,我依靠將藥性共鳴與藥劑推衍兩種能力結合,開發出了不少新藥劑,甚至連使人容貌變得更俊美的藥劑都有了雛形!”
“先給海格克斯喂一瓶助眠的藥劑,再喂給他治愈魔藥,否則他隻怕會被立刻苦醒。”
“讓他好好睡一覺,做個好夢吧,他太累了...”
“是,殿下。”
角鬥場的地下。
這陰暗潮濕,空氣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與黴臭,一場血腥的殺戮剛剛落下帷幕。
雖然年幼但身形卻比成人還高大的男孩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自己沾滿溫熱鮮血的雙手,隻覺得無比陌生。
而在他的腳下,同樣年幼的男孩被扭斷了脖子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滲水的岩頂,手中還緊緊攥著那柄象征著希望的鋒利小刀。
一行白色的文字逐漸在還活著的男孩頭頂浮現一一鬥士學徒。
“做的不錯,十三,空手還能這幹脆利落地殺死持械者,並且成功就職了職介,你在鬥士之路上的天賦整個索西亞都無人能及。”
一旁的管理者大力稱讚著他的天賦,並順手將地上死去的男孩屍體踢到了一旁。
“你還沒吃過白麵包吧?這是給你的獎勵,好好品嚐一下。”
遞給男孩一片雪白的麵包後,管理者便匆匆離開了,他要趕緊向這座角鬥場的主人也是整個奴隸之都的主人,偉大的穿刺公大人匯報這個好消息。
男孩用沾滿鮮血的手接過麵包咬了一口,那濃重的血腥味瞬間令他丟掉麵包,趴在地上幹嘔起來。直到這一刻,男孩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他親手殺死了一直相處陪練的同伴.
男孩崩潰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雖然僅有六歲,雖然從未有人教導過他不該殺人,卻仍知道這絕對是不對的。
否則,他的心怎會這痛啊?!
他怎會把一直以來做夢都想吃一口的白麵包丟到地上啊!
在男孩的背後,海格克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知曉這是夢境,因為自六歲起同伴的血漫過他的指尖之後,他便會無數次地陷入到這場噩夢之中,隻是卻沒有任何改變這場的能力,隻能沉默地看著。
看著男孩哭得撕心裂肺,看著他撿起同伴手中的小刀一次次劃破自己的胳膊,用痛苦懲罰自己。這次,也一樣。
踏踏踏。
然而空寂的地下中卻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一名黑發青年緩緩走到男孩身邊,按住他伸向小刀的手,然後張開雙臂緊緊將他抱住了。
啪。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
原本陰暗潮濕充滿血腥味的地下,卻開滿了燦爛的花,好似光明第一次照入了這。
原來當你被某個人抱住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明亮啊。
海格克斯:“”
他依舊沉默地望著,沒有任何改變夢境的能力。
隻是他卻清楚地知道,這次,大概是他與這場噩夢真正的永別了!
一張足有四米多長的床榻之上,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海格克斯!”
一直坐在床邊守候他的紫發少女俏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毛巾擦了擦男人額頭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