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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醫術還可以

      薛.薛大人.

      如今,她就知道兩個姓薛的。

      一個在姐姐身側黏著,另一個恐怕都硬了!

      姐夫不能獨個兒來找她,便是來也不會這張揚;薛晨啊——詐屍了啊!???還是假死?還是一開始就摸清楚她的來路,跟她這些天隻是虛以委蛇、探聽虛實?

      莫不是來詐她的了!?

      果然搞通穴位、借刀殺人是不放心。

      最放心的,還得是簡單粗暴地大卸八塊,並且臨走前還得朝喉嚨上補一刀才行。

      水光略有惋惜:到底第一次殺人經驗不足,往後就知道了。

      水光緊緊貼住牆麵,透過未糊牢固的窗戶紙縫隙看外麵。

      大雨鋪天蓋地砸下來,密密麻麻,像天空中長出的透明的虱子。

      虱子瞬時爬上門廊外的二人頭頂。

      隻有兩個人。

      敲門的是個中年男人,穿的是區別於鄉民船夫的閃閃發光的緞子,嗯,看上去也不是什太金貴的料子,至少沒有薛晨上身布料那滑膩。

      此人正神色焦灼地貼在門外,背身略微佝僂,恰被門廊柱子擋住了麵目,看不見五官,隻能看見麵目白淨,沒長什須發。

      其後還有一人。

      通身著玄黑,鬥篷將整張臉罩住,看身形略顯瘦削,沉默而孤獨地站在一米開外。

      不對,不止兩個人。

      透過雨簾,水光見杏林堂外間隱隱有三四個黑衣人守在牆角。

      黑衣人就在院子中,並未躲避,縱然大雨滂沱也不見他們溜入簷下遮雨。

      莫不是常家!?他們動作這快!?手伸得這樣長!?腦子這靈光?不過短短一日,就打上門來了?

      水光心髒都漏跳了三下,強壓下緊張,轉頭同房頭的三根絲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若真是常家,至少明麵上,常家動不了她,她好歹是朝廷親封的七品女官,無憑無據,常家不敢亂動.但,明麵不敢,不代表不敢玩陰招啊!

      “薛大人?什薛大人?我不認識什薛大人!”水光高聲道:“秋水渡的船百戶就在我們隔壁,他手下有七八個小吏呢!”

      站在外側的玄黑鬥篷男人陡然一軟,一手摁住胸口,一手扶住牆,好似站不住了。

      中年男人語聲慌亂:“聖——公子——”中年男人立刻轉頭砸門,聲音壓得極低:“禦史台治中書禦史薛梟曾求到六司,給姑娘一個秋水渡七品司簿女官的職位!姑娘可姓魏——!?”

      水光微微一愣。

      玄黑鬥篷男人低聲喘著,移動了身位,恰好將麵部暴露在窗戶紙留出的那一條縫中。

      麵容窄卻挺立,深目高鼻,眼睫微垂,薄唇微張開,是一位極為清俊卻疏離的兒郎。

      水光的眼神從男人的嘴唇上一閃而過。

      中年男人已然聲響拔高:“魏司簿,咱家如今好好生站在廊坊間敲門已是看在薛梟大人麵子上,給了您足夠的體麵了!您這破門破窗,但凡用些力度——今兒個這病,您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

      中年男人話還未說完,門便“嘎吱”一聲開了一條細縫兒,緊跟著便從那條縫兒伸出一隻手臂,越過中年男人,猛力將人拉了進去。

      好似有什模糊的黑影,從中年男人眼前一閃而過。

      

      中年男人愣在原地,隨即發出尖銳爆鳴:“魏司簿!你輕點吧!”

      水光將外側的清俊男人拉拽進屋後,來不及回應,側眸向三根蠢絲瓜語速極快一一交待:“.小白,燒熱水!浣娘打傘去拿藥,多了你記不下來,隻記得杏仁,麻黃和甘草,拿過來!元元,你將門窗全都推開,打兩桶井水灑在廊外!”

      中年男人還弓著腰在門口堵著。

      水光一跺腳,狠狠“嘖”了一聲:“他嘴唇子都紫了!你讓開啊!”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被凶了一把。

      水光再跺一腳,眉頭擰得發皺:“你讓開,叫氣通起來,他能舒服些!——喘疾最忌諱氣悶!”

      中年男人聽此話,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吊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三分:天殺的瘋狗大人,性情雖古怪了些,薦人倒還不錯——這死丫頭雖看上去不大靠譜,判病斷症倒是精準。

      水光抬頭看天,圓圓的臉和眼比往日少了三分隨意鬆弛,多了些許篤定:“這位.”

      水光隱去了稱謂:“正值喘疾疾快發作,熬藥恐是來不及,我先施針解其時難——”

      水光沒什負擔地將麵前的男子鬥篷、外衫連帶著褻衣一把扯掉,露出男人潔白如玉的上身。

      男人不自覺地向後瑟縮。

      水光再“嘖”一聲:“這位.”仍舊隱沒了稱謂:“您躲什躲!”

      水光很得鄉村口大姨的精髓,單手將男人的後背一把頂了起來:“再亂動,我便叫你躺下,騎你身上咯!”

      男人不由自主瞳孔微微擴大。

      水光轉身,解開剛剛收拾好、隨意放在床炕上的包袱,取出一包盤得保漿的牛皮盤扣袋子,展開後露出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

      “魏司簿!”中年男人的尖叫再次響起:“此,此針可幹淨!?”

      水光皺皺眉,無語地看向中年男人。

      她眼睛圓又大,中年男人綠豆三角眼,二人大眼對小眼,沉默又詭異地對視了一會兒。

      水光憋了癟嘴,認命地伸手拖過屋內的燭台,拿下紙罩子,把銀針尖頭拿在火上燎了三下,再特意伸到中年男人麵前展示了一圈:“可以了吧?”

      中年男人五官皺在一起:“若有烈酒,倒是可將銀針放入烈酒中靜置一會.”

      “吳”男人終於開口,憋悶的氣息好似堵在胸腔與喉嚨的連接處,聲音暗沉迷糊:“是急從權。”

      中年男人方微微垂首。

      轉瞬間,水光已然極為靈活地一反手,趁男人不備,將銀針一下紮入脖頸處的水合穴,緊跟著數針,分別沒入缺盆、氣戶和屋翳。

      熟悉的窒息感瞬時減弱大半。

      男人深深吸入一口長氣,緊跟著慢慢吐出,胸腔的起伏變得平靜緩和。

      此時的穴位紮在後背。

      男人不自覺弓背,目光平和地斜眸掃過身後女子毛絨絨的頭頂,輕聲道了一句:“好了許多——魏司簿醫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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