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無色的深邃宇宙中,漂浮著無盡塵埃。
這些塵埃形狀不一,大小不同。
小的微不可見,大的仿若陸地,其上沒有任何生靈氣息,就那般死寂的飄蕩在宇宙中,孤獨的流浪,靜靜等待著歲月的消磨。
但也不是任何時候都那般安靜。
偶有幸運者,途徑星辰之時,便會被強大的引力給牽引進去,最後落地歸根,塵歸塵土歸土。
在這無盡塵埃之內,有那一尊千丈巨人安靜飄蕩著。
死寂的意味與其他塵埃並無任何不同,但除此之外,一層淡淡的青白色光焰猶如樹枝脈絡一般延展上下,將其周身護持著。
這火焰非常暗淡,似乎光是罩住巨人就已竭盡全力,再也做不到其他。
忽然!
青白色的光焰仿佛察覺到了什,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在極其遙遠之處,有光亮一閃即逝。
緊隨其後,便是一道道莫名的力量,猶如潮汐一般滾滾湧來。
所過之處,塵埃被卷入其中,毫無還手之力。
這些星球碎片,岩石礦陸混跡其中,產生不斷地碰撞,脆弱者紛紛化作齏粉。
那巨人也在其中。
其身體堅不可摧,但凡靠近者無不破滅。
可潮汐湧動的時間太過漫長,在不斷地碰撞下,本就沒有意識的巨人身體也逐漸殘破起來。
那遍布全身的青白色火焰,到得最後也僅僅隻能護住些許關鍵之處。
在這宇宙漂流中,時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任是再萬古不化的存在,終將消磨殆盡。
即便巨人身體無比堅固,即便有青白火焰護體,可在不斷湧動的宇宙潮汐之下,距離消亡也隻是遲早之事。
忽而!
殘破不堪的巨人身體上,有一抹灰光升騰而起。
這灰光來得突兀,但卻似乎存在已久。
它漸漸變化形體,最終化作一隻灰色蝴蝶。
若是巨人意識清醒,在看見這灰色蝴蝶的那,就會明悟其本質,乃是當年某位神君所留的劫蠱之力。
此刻,灰色蝴蝶仿佛意識到了什,用力的震動了翅膀。
隨著蝴蝶羽翼煽動,滾滾向前的宇宙潮汐,竟產生了莫名的偏移。
到得最後,灰色蝴蝶徹底消失不見,而那尊巨人也在潮汐湧動下,推向了不可知的所在。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死劫之中,蘊藏著新生!
……
一片混沌之中,忽有金波蕩漾。
旋即,便是猶如河沙數一般的念頭紛至遝來。
彼此碰撞之間,猶如星球爆炸,帶給人無比的劇烈衝擊之感。
“嗚……”
痛苦的悶哼聲,在狹小的房間中清晰響起。
一張由磚木堆疊的床上,一個男子躺在上麵。
若仔細看去,當可發現他眼皮下麵的眼球在不斷的顫動,痛苦低吟聲伴隨左右。
忽然!
眼睛猛地睜開,露出一雙威嚴不可望,深沉不可測的眸子。
“呼!”
當眼睛睜開後,那口鬱積在體內的濁氣,也猛然吐出。
但就僅僅隻是這一個動作,就仿佛牽動了男人身上所有地方,無數劇烈的痛楚從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傳來。
換做常人,隻怕已然暈了過去。
但男人承受痛苦的意誌力遠超任何人,僅僅隻是臉上滲出大顆汗水,卻也沒有再次痛叫出聲。
他就那般靜靜地躺在木石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低矮的屋頂。
眼眸一動不動,仿佛是在發呆,又好像是在思考。
時間不斷流逝,經由屋頂縫隙灑下的光亮也越來越暗淡。
轟隆!
突兀的雷鳴聲,自外麵隆隆響起。
這雷鳴聲,似乎驚醒了男人,他眉頭也下意識蹙起。
這雷聲之中,帶著一種不可測度的惶惶之威,與曾經所聽的任何一道雷音都截然不同。
好像任何生靈都要臣服在它之下,膽敢接觸,必將形神俱滅一般!
男人不得不慶幸自己沒有放出神念,不然隻怕一道雷音,或許就能讓其神魂破碎。
但更讓他苦澀的是,自己不是幸運的沒有放出神念,而是根本蔓延不出來。
那如威如獄的龐大神魂,就好像被封印了起來一樣,根本調動不了分毫。
不得已之下,男人隻好艱難地轉移雙目,看向周遭。
低矮有縫隙的屋頂,破爛木板堆砌的牆壁,一塊石頭組成的桌子,屋子中央有著一個鐵鏈垂落而下,在角落處有著一些仿佛鐮刀鋤頭一樣的工具……最後,是身下冰涼的堅硬木石床以及蓋在身上那帶有特殊香味的被子。
所有的東西,都簡單無比,一目了然。
而就是觀察周遭事物的簡單動作,似乎就已經耗光了男人的所有精力。
當他收回視線的時候,耳畔邊已然可以聽見屋外響起的滂沱雨聲。
而在屋內,同樣也有著窸窣雨聲響起。
滴答!
滴答!
滂沱大雨下,雨水匯聚成流,一些雨珠沿著屋頂縫隙滴落在了屋子中。
一時間,陰暗潮濕的觸感油然而生。
男人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切,嘴角變化竟有幾分苦澀之意。
他這一生,即便最艱難之時,似乎也從未淪落到如此窘迫境地吧?
而這一切,都拜那人所賜!
“妖……”
滔天的恨意,卻卡在了難以張開的口腔之中。
此時對他而言,連說話都顯得那般艱難。
男人的眼睛緩緩閉上。
便在此時,屋外莫大的雨聲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就是不斷碰撞的金鐵聲,仿佛可以照見開門之人的手忙腳亂之景。
啪嗒!
隨著門鎖落下,木門被推了開來。
光亮一閃即逝,那木門又轉瞬合上。
一道身影進了屋,口中發著哆嗦的聲音。
“好冷,好冷!”
一進屋,那人就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去了屋子中央。
似乎是碰到了什東西,傳來一聲痛呼,還有著鐵鏈輕微晃蕩的聲音。
嗤……
一股暖意,隨著火焰升騰,漸漸擴散開來。
然後便是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以及取水擦拭身體的聲音。
當此人進屋之後,各種各樣的聲音不斷響起,但都非常輕微,似乎怕吵著什一樣。
到得後來,隨著一股米飯香味彌漫開來,終於驅散掉這屋子中那令人不適的陰冷潮濕之感。
“吃飯了!”
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招呼某人一樣,那人端著一個碗坐到了床沿邊。
她舀起一勺稀粥,往床上男子口中喂去。
便在此時,一雙眼睛緩緩睜開,靜靜盯著對方。
這一幕,措不及防。
女子一怔,勺中稀粥滑落,灑在了男人嘴角。
女子慌亂無比,連忙拿過帕子為男人擦拭嘴角。
一邊擦,一邊問道:“你醒了?什時候醒的?你叫什名字?燙到你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回答她的隻有男人喉嚨中猶如砂紙磨擦發出的沙啞聲音。
“羅……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