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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袁敬剛剛站起身來,扯一張笑臉正要相迎,就聽得這樣一個消息在耳邊猛然炸開,臉上的笑都保持不住了,失聲叫問道:“此話當真??”

    韓礪熒道:“自然,但也不是全無門檻,師兄為人,袁兄你素來是知道的,眼下雖非收徒,卻也能算出於門下,打陳門走出去的學生,學問可以做得不夠好,家中風氣卻不能差,更不能是那等魚肉鄉、張揚跋扈之徒。”

    “我初來乍到,不能辨認,此番審查,隻好交托於袁兄了一一你久在衛州州學任教,又是學官,桃李遍地,人廣脈深,想必不是難事吧?”

    自然不是難事。

    袁敬站在原地,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陳老先生早年間倒是頗收過一批學生,先皇在位時,因朝中黨派傾軋,好幾名出挑門生或被貶謫,或遭下獄。

    他為了諸人奔走,本來已經將那下獄人保下,偏偏此時爆出一樁醜聞來,乃是那下獄學生家中打著此人旗號,搶占民田、左右當地刑獄。

    學生管教無能,自己教人不正,識人不清,叫他一下子就灰了心。

    向著從前請托過的人一一致歉,自罪自責之後,陳廷就再不沾手朝廷之事,專心教學,等到其餘門生各自出了師,索性解散了書院。

    他沉寂許久,直到新帝登位,鄧祭酒三請四請,天子更是屢次下旨召用,方才出山幫著修了一回書,又進了太學。

    但至此之後,收徒是慎之又慎,隻當自己是個尋常先生。

    無論如何,此人經門地位在此,學問在此,人品在此。

    如若能在這一位門下讀書,哪怕隻是遊學,不算真正門生,學問自不必說,隻要能得其一二分人脈,其中好處,數不勝數!

    袁敬本來已經備好的幾句寒暄,乃是“正言何時來的衛州”“陳老近來身體如何”“今晚不如在家中住下”等等言語,盡皆謙虛客套,禮儀備至,此時他卻一句都來不及說,甚至茶都來不及看,隻顧著連連發問。

    一問對那學生可有年齡等等限製,是不是當真有兩個名額。

    二問需要籌措多少糧穀,有何時限,價錢如何。

    三問糧米籌措好了,如何運送。

    因見對方問得細,韓礪也逐句回他,譬如年齡無大限製,但師兄不如年輕時候,已經沒有力氣照顧稚兒,又報了糧穀數量,要求務必兩天內籌齊,價錢比時價略低一成。

    再說運送,要帶糧車,不強要能送到滑州,卻要至少能送到汲縣東邊碼頭。

    袁敬聽完,一點討價還價都不做,甚至當麵拿了紙筆過來,將韓礪所說一一記下,確認一回,才道:“正言,此事你交於我來辦,也不要管我怎辦,總之,一定給你籌齊糧穀。”

    此時事情確定,他終於騰出腦子來,忙請韓礪喝茶,又問他一路有沒有來得及吃飯,再邀他在家中留宿。

    韓礪全數婉拒,隻說有事,又說自己眼下住在官驛,如若有事,雖是遣人來報,語畢,立時告辭走了。他一走,那袁敬一刻也不停,立時叫人請了妻子出來,同對方把事情說了。

    袁妻乃是書香出身,一聽,連坐都坐不住了,忙道:“官人,那可是庭青先生!這樣好的機會,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袁敬點頭道:“我知道,你給老大老二兩個寫信,找個理由,先把人叫回來!要快!”

    一時又叫人備馬,讓下張帖子邀了城中糧行行首到某某茶肆。

    等袁敬到達的時候,那糧行行首已經早早在門口等候了。

    商場上的人,接人待物自然殷勤,接到人,請進雅間落了座,本要去催小二拿菜牌,被袁敬擺了擺手,道:“就坐一坐,聊幾句就走。”

    一時小二上了茶,本要斟茶,卻被那行首把茶壺接過,示意退下,又親自給斟了茶水。

    袁敬接了茶,先喝一口,見那小二關門走了,立刻就道:“詹行首,前次你說你那小兒想要進州學……

    那詹行首原就猜到肯定有事,聞言眼睛一亮,立刻道:“是!是!隻他年紀比其餘人小了幾歲,考起試來,難免差了一二分,差得也不多……”

    “不過我家小子有一點好,最為上進,人也刻苦,又尊師重道,請過許多先生,個個都誇他資質聰穎,袁官人,您能不能幫著運作一番,把他送進州學?”

    又道:“若是袁官人能搭一搭手,小人一家感激不盡。”

    “運作之事,自然沒有空口去的,卻不曉得要給多少合適?小人願意出銀三……”

    沒給那行首把數字報出來,袁敬就搖了搖頭,攔道:“州學的條件是擺在明麵上的,誰人都做不得假,考試不過,就不能入學。”

    他頓了頓,又道:“雖不能進州學,但我正要收一個徒弟,不曉得你那小兒有沒有意向。”詹行首正給袁敬添茶,聞言,急得手一抖,險些把茶水都灑出來。

    袁敬的學問、名聲在衛州是數得著的,一個巴掌擺出來,最長的三根頭肯定有一根是他。眼下雖不能進州學,可進了袁敬門下,還怕他不提點?日後不能進嗎?

    詹行首自小跟著父親做生意,做了幾十年,越做越覺得有錢無權,產業再如何大不起來。

    長子次子已經來不及了,隻好做生意,但小兒子卻是好像真有幾分讀書的天份。

    讀書也好,官場也罷,自己除卻錢,一樣忙都是幫不上的,但若能靠上袁學官,小兒今後的路,不知能好走多少倍,將來提攜家……

    為兒孫要計長遠,詹行首趕忙道:“當真是做夢也做不來的好事!競是能落到小兒頭上,如若當真能成,小人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袁敬道:“也不用什肝腦塗地,不過有一樁事確實想要有人幫忙。”

    他把韓礪所提的要求一一說了,又將兩日時限,壓到了一天半,最後道:“是我一位故交辦差所需,我同他家長輩相交甚篤,已是答允了,詹行首若是能出手解決,自然最好,要是不能,我卻隻好去找旁人了。”

    詹行首又不傻,自然知道隻要找了旁人,這徒弟的名額,就要落到旁人頭上了。

    他急忙道:“用什旁人!其餘我不敢說,若是要籌糧穀,這衛州城中我老詹家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師恩最大,官人且放心,我這就交代下去,最遲後天晌午,必定給個交代出來!”

    告辭之後,詹行首連夜使人盤點庫存,到底城中存量數量差得不少,又向行會其餘人商借,另又使人去七縣十二鎮上分店調用,一晚上忙得眼睛都沒來得及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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