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太過巍峨,眾生之意又太過沉重,那雙眸子又太過玄邃,中年男子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他想逃!
可一雙腳如同被億萬道無形的手臂死死抓住,將他死死釘在了原地,那目光承載的浩瀚和沉重,也將他牢牢鎖定!
“這不可.…….”
中年男子再次看向了許拙,茫然地重複著先前的那句話:“這到底算什..……
話沒說完!
他突然想到了許拙先前的那句話,瞳孔猛地一縮,又是看向了那尊法相,徹底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眾生……教祖?”
許拙沒理他,忽而轉身,對著那法相躬身一拜,輕聲道:“請教祖……斬他狗頭!!“
隨著他的動作。
那萬丈高的眾生法相,也緩緩抬起了那由眾生意誌凝聚的巨掌。
他的動作很慢,很沉重,仿佛抬起的不是一隻手,而是整片大地,整座蒼穹,是所有生靈賦予他的那份沉甸甸的“存在’的意義。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撕裂虛空的法則異象。
那巨掌隻是平平無奇地,緩慢地,朝著中年男子按了下來。
如同命運本身落下的一記印章。
無法抗拒!
無法躲避!
“老祖救我!!!”
中年男子突然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嘶吼,拚盡全力爆發出執道境所有的威能!不朽的道則在他周身化作層層疊疊的光盾,試圖抵禦這滅頂之災!
然而
噗!
光盾如同脆弱的琉璃,在眾生巨掌觸及的瞬間,無聲無息地湮滅。
“哢嚓!”
他賴以不朽的道基,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巨掌落下。
無聲無息。
中年男子連同他爆發出的所有光芒,所有執道之力,所有掙紮……如同被投入大海的一粒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爆炸。
沒有煙塵。
隻有一片絕對的,死寂的虛無留在他站立的地方。
仿佛
他這個人,連同他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被那隻代表眾生的巨掌,從世界這張“紙’上,輕輕抹去了。天地間,隻剩下風的聲音。
還有下方除魔教眾,那由悲泣轉為呆滯,再由呆滯化為無邊震撼的,死一般的寂靜。
隨手擊殺了那中年男子,萬丈玉色法相並未消散,反而緩緩低頭,那雙蘊含生滅星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許拙,一絲微不可見的猶豫悄然閃過,再次抬手,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天。
許拙看得很認真。
直至許久之後,他眼中才閃過一絲明悟了然之色,確定自己這次是徹徹底底領會了法相的意思。
徐徐轉身。
他看向了一眾早已徹底陷入呆滯中的除魔教眾,緩聲開口,體魄再次被加強改造之後,他的聲音少了幾分愚笨,多了幾分宏大,好似洪鍾大呂,競是引得萬道共鳴,引得世界意誌矚目,響徹在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吾今立教,名曰“眾生’!”
“願有靈眾生,皆脫無邊苦海!願有靈眾生,皆破荊棘囚籠!願有靈眾生,皆明本心真性!願有靈眾生,皆燃不滅心燈!願有靈眾生,皆登無上妙境!”
“此心此誌!”
“天地共鑒,萬古不移!”
猶如驚雷轟鳴!
這片世界新生的萬道法則,競是不斷轟鳴震動了起來,不斷表達著歡呼雀躍之意!
嚴格來說。
這不像是許拙會說出的話,更不像是一個大字不識,愚鈍笨拙之人的風格!
可
他偏偏說了,就像是代替茫茫眾生意誌,悠悠無盡萬靈發出的喊,發出的宏願!
“轟!“
“轟!“
眾生之聲,自是猶如萬鈞雷霆,震得除魔教眾心頭一顫,隻覺得心中迷瘴茫然盡去,身上俱是亮起了一層薄薄的光暈,下意識站起了起來,先是對著那尊法相一拜!
“參見教祖!”
而後齊齊轉身,又是對著許拙拜了拜。
“參見教主!”
混沌胎膜太大,太過廣袤無邊,又是重重疊疊,許拙縱然被再次被改造了體魄,聲音依舊傳不了太遠,僅能在那片世界之內回蕩。
可
他立教時發下的大宏願,他代表眾生萬靈發出的喊,卻隱隱化作了一道無形的波動,凡有靈之地,世界意誌紛紛顫動共鳴,萬道法則俱是雀躍歡呼,一時間競是引得無數下層世界震動不止,天光異象頻頻出現!似乎
它們在以這樣獨特的方式,在迎接未來那個能解救他們於水火中的……救世之主!!
“怎回事?“
“世界意誌為何如此欣喜莫名?"
“莫非是監察一脈找來了?“
“不!不可能是他們……速速派人查探,這混沌胎膜的異變到底從何而來!”
混沌胎膜之中,那些被四脈占據了幾乎七成的下等世界內,諸多大小勢力皆被世界意誌的異變驚動,紛紛派出人手,想要查明異變的來源!
混沌胎膜某一層,某個地處偏遠,一片貧瘠,尚未被四脈造物生靈占據的下層世界內。
世界屏障微微一顫。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間落入了這片天地之中。
麵容模糊,氣質高渺,周身閃耀著無量神光,好似一尊先天混沌神明!
赫然!
便是申時行!
“轟!“
“轟隆隆!
他降臨而來的一瞬間,原本沉寂平靜一片的天穹突然卷起無邊血雲,血雲之中,無盡的血色天罰雷霆貫穿其中,隱隱匯聚成了一隻蘊含無上威嚴的巨眸,緊緊盯著申時行,帶著排斥,帶著忌憚,又帶著一絲……恐懼!!無邊血雷炸裂而又重組,盤桓不散,那隻巨眸帶著無上天威,似乎很想將他驅逐出去,卻又不敢。
因為
從申時行身上,世界意誌似乎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危險的氣息,極其明顯的惡意,以及……一種不可敵的感覺!申時行麵無表情,不為所動,因為這樣的情況他早就經曆了太多次,也早就習慣了。
他來的目的,也隻有一個!
找到這片世界的天命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