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人影如風。
搜魂得知,山洞雖然縱橫交錯,卻有通行之法,便是見單取左,見雙取右。遇到兩個洞口,選擇右行;一個或三個洞口,選擇左行。嚐試了片刻,果然不再往返,遂加快去勢而奔跑如飛。
約莫又去數百。
錯亂的洞口不再出現,所穿行的山洞僅剩下一條,腳下漸趨漸高。片刻之後,傾斜的山洞陡然往上,猶如一口深井,卻彌漫著霧氣,看不到盡頭。
於野喘著粗氣,就此停下腳步。
雖說恢複了幾成修為,卻要壓製天神丹之力,又要對付強敵,殺人搜魂,還要趁著跑路的時機,熟悉法力的變化與驅使之法。正是因為他一心多用,反而更加惶急忙亂。
慶幸的是,出路便在眼前。
而丈餘粗細的山洞,變成直上直下的深井。
於野看向身後,唯恐盤昱追來,轉而抬頭仰望,猛地飛身躍起。離地七八丈,去勢已盡,嚐試施展遁法,依然搖搖欲墜,他抓出一把短劍插向石壁,“刺啦”火星四濺,劍刃反彈而回,人已“砰”的一聲落地。
是現有的修為施展不出遁法,還是禁製擋住了去路?
石壁竟也如此堅硬,一時無從借力。
於野收起短劍,張口吐出一把小劍,當紫色的劍光激射而去,他急忙一把抓住離地而去。不過轉瞬之間,星矢已帶著他穿過霧氣直去百丈,突然天光大亮、景物變化,緊接著去勢一頓,叫喊聲響起——
“於野……”
遇見故人?
置身所在,是一處高大的洞窟,眼前的石壁刻著人像,一時看不明白;左右兩側甚為空曠,卻人影晃動、殺氣淩亂;腳下擺放著一尊丈餘大小的石鼎,霧氣氤氳,情形莫測,便是來時的深井所在?身後乃是一道數丈高的石門,另有一群人影守在門前,出聲叫嚷的老者果然不陌生,正是天日峰的年長老。
“賊人在此!”
又見年長老大吼一聲,霎時刀光、劍光閃爍,還有獸影奔騰,排山倒海般的攻勢呼嘯而來。
於野尚在驚愕,整個人已被殺氣籠罩,他忙抬手一揮,星矢光芒大作,而尚未顯威,已倒卷而回;他又催動法訣,試圖阻斷天地,而天禁術卻難以奏效,瘋狂的攻勢如潮而至……
“轟——”
一聲轟鳴,猶如驚雷炸響。
圍攻的眾人一個個凝望張望,卻未見血肉橫飛,也沒有人影,隻有肆虐的殺氣在大殿內回蕩。
為首的年長老有所察覺,猛然回頭,抬手一指,厲聲喝道——
“賊人已逃至殿外!”
果不其然,門外的空地上冒出一位年輕男子,腳下踉蹌,驚魂未定的樣子。
法力神通,時而靈驗,時而無用,著實令他膽戰心驚,所幸關鍵時刻沒有發生意外,化身術再次幫他逃脫一劫。
天神殿?
剛剛逃脫的石窟,依山而建,高大的石門上方刻著古體大字——天神殿。
四周為懸崖深壑,險峰聳立,遠方則是群山延綿,氣象萬千。此處便是天神殿所在的天日峰?
轉念之間,年長老已帶著眾人衝出大殿,再次刀光、劍光閃爍而攻勢如潮。
於野閃身躥上半空,正要施展遁術,忽又搖搖晃晃,急聲召喚——
“見淵……”
一團黑霧應聲而出,裹著他的身影衝天飛起,與此同時,一道銀光帶著風聲劈向天神殿。
年長老正要追趕,卻怕天神殿有失,急忙飛身阻攔,揮手抓住一把銀斧。
便於此時,又一老者衝出大殿,怒聲吼道:“小賊何在?”
“山主……”
年長老抬手一指,而所謂的小賊已不見了蹤影,他忙舉起手中的銀斧,道:“此乃溫長老之物,他……”
“溫齊死了!”
“啊,賊人殺了溫長老……”
“哼!”
古神山的山主,隻有盤昱。他強忍著傷勢一路追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而提起溫長老的死因,更讓他怒火中燒,厲聲叱道:“年立,即刻告知神域,入侵之敵來自神巫山,祖杞蓄謀已久……”
年立微微瞠目,忍不住提醒道:“賊人名為於野,曾為七星崖火工雜役……”
“什火工雜役,那人分明受祖杞指使,隻為應外合,竊我天神丹!”
盤昱咆哮了兩聲,又不容置疑道:“與老夫派出人手,務必抓住於野,誰敢從中阻撓,我古神山與他勢不兩立!”
“天神丹……”
年立默念一句,忙道:“遵命!”
……
古神山與仙門不同,未見護山大陣,卻占地萬。
一團霧氣飛遁而去,像是一團烏雲越過群山,而尚未飛出古神山的地界,便聽急促的傳音聲響起——
“於前輩,此地玄氣濃鬱,見淵的魂體難以高飛,不妨遁入地下……”
“嗯!”
霧氣飛墜直下,瞬間失去蹤影。地下百丈深處,兩道人影飛遁往前。
“我記得清楚,前方應為七星崖,再去百,便是山門。你我折返而回,必然出乎古神山所料。且待穿過山門,再遠遁不遲……”
“幫我殺個人!”
“啊……?”
“魯餘!”
“且罷!”
片刻之後,黑暗中僅剩下於野一人,他嚐試著催動護體法力,周身湧出一層淡淡的光芒,便好像一團蟲繭蟄伏地下,等待著破繭而出展翅高飛。
反複無常的修為,再次回歸。
而明明恢複了修為,為何法力斷斷續續,莫非魔塔壓製了天神丹,使得神力難以施展自如?
於野凝神內視,可見胸口的金闕中靜靜懸著一塔一珠,卻一上一下、光芒閃爍,仿若在相互對峙。
不過,記得九冥魔塔所環繞的光芒猶如彩虹,如今竟然呈現出九種色彩,與天神丹相差仿佛,是否表明它已吞噬了神丹之力,並在雙方的僵持之下占據了上風?
“於前輩!”
一團黑影來到近前,帶著不解的口吻說道:“你逃亡途中,竟不忘殺人,我已奉命除掉魯餘,願你大仇得報!”
於野點了點頭,道:“春麒兄弟,你的大仇已報!”
他無暇多說,揮手將見淵收入鬼戒,往前遁行百丈,遂又再行嚐試,一股陌生而又強大的氣機在體內流動不息。他暗暗鬆了口氣,閃身衝向黑暗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