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被當人看？”

    黎恩平靜的話語下，有著太多隱藏的情緒。

    他，似乎站在中立的立場，不評判不歧視. . .在聖騎士的道德之中，的確有“種族歧視”這樣罪過，更有“因種族判定個體好壞”的傲慢之罪。

    但現實就是，沒有幾個聖騎士真的能夠不以種族進行判定，更讓人無奈的，是大部分種族偏見基本是真實的，你看到食人魔、地精群不第一時間拔劍備戰，可能死的就是你了。

    眼前的泰塔人，在並不知曉其善惡的時候，黎恩直接攻擊是沒有問題的. .但現在麵對披著聖騎士判定的善良靈光的“怪物”，他必須保持公平的判定。

    你是不是隻是為了成為人類？被人當做同類對待？黎恩這份詢問，依舊有點不禮貌了。

    “是的。”無眼的麵容，黎恩卻可以看出這份認真。

    “僅僅如此？就為了這個，你們已經損失了四位大使吧，就我所知，其中每一位都是相當不錯的人才，不管是膽氣還是覺悟，都稱得上難得。”

    “僅僅隻是為了這.. .能得到您的一聲讚許，就已經說明吾等的犧牲並沒有白費。”

    看著眼前這個露出喜色的泰塔人，黎恩也有點被震撼了。

    僅僅為了這份交談的可能性，就舍棄自己的性命？就為了能被視作“同類”，能夠不遭到最殘酷的對待？

    但這一刻，黎恩卻殘忍地搖了搖頭。

    “就算他們認同你們是擁有智慧和情感的同類，大屠殺什的，說不定會更加殘酷...”不管是前世的記憶，還是今世的曆史，都告訴黎恩，所謂因為是同類所以不會種族滅絕是不存在的。事情往往比想象中殘酷的多，越是認可你是同等的存在，認可你的情感和智慧，他們下手越是歹毒。這既是滿足其殘忍的愛好、種族優越感的傲慢，也是為了根除被報複的可能。

    大屠殺，來自傲慢的是少數，來自恐懼的是大多數，越是弱者借助短期的優勢戰勝強者，他們表現的越是殘暴和無底線。

    那種“無辜的屠殺者”是極少數，真正的惡徒和屠殺者，越是知道自己的“錯誤”和“罪惡”，下手越是歹毒和無人性。

    “你這是找死，你們越是表現的睿智敢於犧牲，越不可能得到寬恕和寬容. .. .”

    黎恩難得說了一個大實話，對於虔誠者、犧牲者，他還是有著一點點尊重的。

    這並不代表他認可泰塔人，甚至彼此之間已經注定成為敵人。

    有哈杜爾王國的前例，在天然的複仇正義當下，在四麵都是獸化人王國的現實狀態下，隻要泰塔人陷入了絕境，就絕對會是種族清洗程度的屠殺。

    曆代魔潮戰爭都差不多，種族屠殺算是每次戰爭的必然流程。

    聞言，摩拉特.菲爾又愉快地笑了起來。

    “和我們想的一樣.. ..但我們相信你們。”

    相信我們？相信我們會大屠殺嗎？聖騎士作為複仇正義的執行者，砍起泰塔人可是不會留手的。“王國是王國，族群是族群，個人是個人.....如果我們真的落敗了，四散而逃的時候，至少能留下一份骨血。”

    逃難的惡獸，會被追殺到死。

    而如果隻是少數的部群，卻能夠在各個山溝溝、部落中苟活，他們期望的，或許僅僅隻是未來遭難之舟，見麵之時給個溝通的可能性，不至於獵殺到底而已。

    這方麵，差不多是食人魔、巨魔、哥布林、熊地精有的“人權”而已。

    “就為了這個...”

    “很重要了，如果放任吾族依舊在深淵苟活，吾等將沒有絲毫未來。即使失敗也好，也能讓種子散播到各個位麵。”

    這人，似乎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期望能夠投資一些福利、慈善的結構。”培養親善人群？還是培養二狗子？“不可能的。”王國絕對不可能答應，更不可能讓其在王國內擁有產業。

    “可惜了.. . .如果我們失敗的話，恐怕也隻能逃亡下幽暗地域了。”

    黎恩有點哭笑不得，這戰爭都沒開打，就為了戰敗大潰逃做準備了。

    甚至，僅僅為了些許“認知上的偏移”，就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

    這算啥？投降派？但是是虔誠且勇敢的投降派？

    他們是真的覺得自己族群贏不了，所以早早尋找退路，至少給自己族群留一些骨血。

    他們居然沒有被族內的激進派係殺幹淨？這種“叛徒”應該比敵人更加可恨吧。

    “不，對激進派來說. ..對整個族群的種族利益者來說，這些投降派也是很有用的。他們能為族群帶來更多的戰略空間，還可以通過“外交’、“商業’獲得更多的情報. . .”

    黎恩越發感覺微妙了，恐怕這些泰塔人的情況很不對勁。

    那些族群內的鷹派，恐怕也覺得這一把梭哈可能直接炸穿，卻硬著頭皮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於族群內的異議者，不僅沒有打壓、清理，反而將其自行其是，等於是多頭下注了。

    黎恩其實也不看好泰塔人，不管他們還隱藏著多少，他們麵對是主位麵無數獸化人及神祗的惡意。“他們有不得不上的理由. . ..他們背後，還有其他人（神）？！他們被神許諾了什？”黎恩有了猜想，真能讓其如瘋狗一般撞上來的，恐怕隻有一個. ...

    “種族的天然弱點，半元素半血肉的天性.. .”

    對麵的摩拉特.菲爾，絕對不會知道僅僅隻是這些零散的行動，就讓黎恩猜到了很多. . .黎恩恐怕是這個世界最了解泰塔人的本地人了，那種殘酷的環境必須依靠群體才能存活，讓其每個族人都可以為了種族存續犧牲。

    “滾吧，我的信仰，讓我不會無理由殺死一個身披善良銀光的人。”

    黎恩直接趕走了對·... ..而沒有被殺死，已經讓其很是滿足。

    黎恩自己其實也沒多大影響，他放出消息，直接說對方在偵察邪惡之中，居然是純善陣營。這不是黎恩在幫對方，而是繼續維護自己的“人設”，一個“魯莽、傳統正義的聖騎士領主”。“有時候，我都覺得聖騎士這個偽裝太好用. . .”

    黎恩有點感歎，這個人設實在太好用。

    大部分人都鄙棄“正義的騎士”老套加愚蠢，但大部分人如果遭遇不幸，卻本能的期待周遭有一個聖騎士存在...即使他們嘲笑聖騎士的各種“愚行”，但內心深處卻並不會覺得聖騎士這樣做有什不對。“有時候，我都覺得黎恩你沒墮落，實在太離譜。”

    莎莉曼有點無法理解了，眼前這個古典聖騎士不僅隨意撒謊，酒色肉全不禁，甚至在很多情況嗜血成性，更是有多次“正義的偷襲’” . ..正常情況下，任何一個都可能導致騎士內心動搖，直接墮落。可他不僅沒有一絲動搖，身上的騎士靈光一點比一點厚。

    “吾行吾心明如澄鏡，所作所為皆是正義 .. 好吧，說人話，我覺得我這樣的自由騎士，能履行的正義，可比被各種條條框框、道德限製、宗教法條、國家律令限製的神下聖騎士多的多。”

    莎莉曼聞言，看向黎恩的表情越發微妙了。

    “但是...織工騎士團的年輕騎士們，也越來越像你了，他們美色、酒肉不斷，也一個個用偵察邪惡和破邪斬說話，現在他們都被稱為“狂戰士騎士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