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8章 將計就計
“土屋君。”鬆尾誠一說道,“如果我們抓住了周長柳,你認為他在短時間內開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土屋直也斬釘截鐵說道,“軍統和中統的軟弱不同,他們還是有幾分骨氣的。”
他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更何況,此人是肖勉極為信重的幹將,其抵抗意誌也必然很強大,想要在短時間內讓周長柳開口,很難做到。”
“如果我們同時秘密逮捕了周長柳的妻子和孩子。”鬆尾誠一說道,“用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性命來要挾他呢?”
土屋直也先是微微錯愕,然後他表情嚴肅,開始認真思考鬆尾誠一的這個提議。
……
“如果這樣做的話,可能性是存在的。”土屋直也說道,“尤其是孩子,用那個嬰兒來威脅周長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周長柳確實容易開口。”
他看著鬆尾誠一,“鬆尾君,請詳細說說你的計劃。”
看到土屋直也的這個態度,鬆尾誠一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土屋君,用中國人的話說,你是鑽牛角尖了。”鬆尾誠一說道,“你一直想的是,抓住了周長柳,如何躲藏,乃至是如何將周長柳帶離重慶,但是,為什要這做呢?”
他對土屋直也說道,“周長柳最大的價值在於他所知道的情報,是那些關於上海特情處的情報。”
“隻要我們撬開了周長柳的嘴巴,然後即刻撤離,不,我們可以先用電台將情報上報上海方麵。”鬆尾誠一說道,“如此,偌大的功勞就到手了。”
“至於說我們,是撤離,還是依然就地潛伏,這就完全可以隨機應變了。”鬆尾誠一說完,喝了口茶水,臉上滿是自得的笑意。
……
“搜得死內。”土屋直也的眼眸中閃爍著興奮的神采,他甚至起身,向鬆尾誠一微微鞠躬,“鬆尾君,你的這個計劃太美妙了,我承認我之前是小瞧你了。”
兩人神情振奮,開始熱切的討論計劃的具體實施方案。
……
兩天後。
喬春桃按照與齊伍的約定,出現在了一處台球廳。
他在秘密雅間見到了齊伍。
“經過仔細的甄別,懷誠軒沒有問題。”齊伍說道,“他身上的香水來源查清楚了,他的太太喜歡用那種香水。”
“並且,此次調查也非常縝密的甄別了懷誠軒的過往,沒有可疑。”齊伍說道。
喬春桃點了點頭,“齊主任,那李逵呢?”
然後他就看到齊伍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是李逵嗎?”喬春桃立刻問道。
“不是李逵。”齊伍搖了搖頭,他對喬春桃說道,“不過李逵確實是有問題的。”
喬春桃露出不解之色。
“李逵是中統的人。”齊伍說道,“他是薛應甄安排打入我軍統局的奸細。”
說道奸細兩個字的時候,齊伍的臉上也是顯露出殺氣。
相比較日本特務,他們對於中統方麵的滲透,更加恨之入骨。
……
“李逵一直表現的很正常,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也正因為此,沒有對此人進行過相應的調查。”齊伍說道,“但是,隻要是奸細,就會露出馬腳,問題在於他是不是進入到我們的視線。”
喬春桃點了點頭,李逵隱藏的再好,隻要被重點調查,自然會有蛛絲馬跡被拿在放大鏡下甄別,很難藏得住的。
然後,喬春桃的表情嚴肅了。
他提出的三個懷疑目標,懷誠軒沒問題,李逵是中統的人,那就隻剩下毛福林了。
……
“毛福林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齊伍說道。
他親自調查了毛福林,從各方麵的反饋來看,毛福林是沒有問題的。
隨後,齊伍親自和毛福林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
這次談話,他收獲不小。
“毛福林確實是知道你的身份。”齊伍說道,“機緣巧合之下,他無意間知道的。”
實際上,當他得知毛福林是從毛瞬的口中獲悉了相關情報後,將毛瞬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也就是說,毛福林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身邊的人?”喬春桃問道。
“聰明。”齊伍讚許的點了點頭,“在那次送節禮之前,毛福林所了解的情況,僅限於知道你是上海特情處的人。”
“當然,隻是這個情報,就足以引起日本人的興趣了。”齊伍說道,“毛福林隻對一個人提起過這件事。”
“是主動提起的嗎?”喬春桃皺眉,問道。
“按照毛福林所說,他與人吃酒,在酒後無意間透露了該情況。”齊伍說道。
……
“是何人?”喬春桃問道。
“楊二寶。”齊伍說道,“羅家灣十九號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員。”
他丟了一支煙卷給喬春桃,繼續說道,“現在,楊二寶已經是重點調查對象。”
“楊二寶很可疑。”喬春桃思忖說道,“當然,也不排除他本人是沒問題的,敵人是從楊二寶的口中獲悉情報的。”
“是的,不管怎說,通過對楊二寶的調查,應該是能查到一些端倪的。”齊伍點了點頭,說道。
他看著喬春桃,“根據你對日本的暗哨布置的了解,如果我們動了那個人,是否一定會被敵人提前知曉。”
“是的。”喬春桃點點頭,“動了暗哨,就會打草驚蛇。”
……
“那就還是暫時隻能圍繞楊二寶調查了。”齊伍思索著,說道。
“齊主任,我能看看關於這個楊二寶的相關情報嗎?”喬春桃問道。
“可以。”齊伍點點頭,“你不提出來,也要交給你看一下的,你長期處於和日本人鬥爭的第一線,對他們更加了解一些。”
……
“齊主任,這個楊二寶有可疑。”喬春桃放下手中的文件,對齊伍說道。
“說來聽聽。”齊伍說道。
“先假定楊二寶是奸細的前提下,再去看楊二寶與毛福林的接觸,可以說是疑點重重。”喬春桃說道。
“按照毛福林所說,他此前礙於麵子,一直沒有找到毛瞬求助,是楊二寶鼓勵他找上門的。”喬春桃說道,“假定楊二寶有問題,那,不排除敵人是早就知道毛福林的情況,這種情況下,毛福林就屬於是奇貨可居了。”
“毛福林順利進入到羅家灣十九號工作,隨後,楊二寶也通過與毛福林的朋友關係,進入到羅家灣工作。”喬春桃說道,“這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敵人通過這種非常隱蔽的方式,得以成功的打入我羅家灣局本部。”齊伍說道,“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
“你說的這些,都是建立在你假定楊二寶有問題的前提下的。”齊伍看了喬春桃一眼。
“是的,齊主任。”喬春桃點點頭,他並不打算解釋什。
“你的思維方式,與你們處座很像。”齊伍突然笑了,他對喬春桃說道,“你的這種建設,這種思路很好,對於特務工作而言,有罪假定永遠不是問題,反而是很好的思維方式。”
特務工作,向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有罪假定根本不算什。
“齊主任。”喬春桃說道,“我建議,對楊二寶實施二十四小時監視。”
他表情嚴肅說道,“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上海特情處的相關情報,對於敵人有著極大的吸引力,我相信,敵人不會有太多的耐心,他們大概率很快就會有所行動,而這也意味著楊二寶不會沉默。”
……
“你認為敵人會如何行動?”齊伍思索著,說道,“直接抓捕你?在重慶抓捕我軍統局官員,且不說如何抓捕,抓人後如何躲藏,這是最現實的問題,你覺得他們會冒這個險嗎?”
“齊主任,對於敵人而言,我的最大價值就是我所知道的關於上海特情處的情報。”喬春桃思忖說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敵人要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情報。”
“繼續說。”齊伍微微頷首。
“秘密抓捕我,這是必然的,然後,敵人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撬開我的嘴巴,然後將情報順利送出去就是了,而且這夥敵人大概率是有電台的,所以,情報的送出對於他們來說不是什問題。”喬春桃說道。
“怎?對自己沒有信心?認為敵人能夠撬開你的嘴巴?”齊伍深深地看了喬春桃一眼,問道。
“我自然是有信心的,齊主任請放心,我與日本人仇深似海,他們永遠別想從我的嘴巴得到任何情報。”喬春桃說道,“但是……”
……
“但是什?”齊伍饒有興趣的看了喬春桃一眼。
“如果敵人決定動手了,就意味著他們認為這次冒險是值得的,也就是說,他們認為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撬開我的嘴巴。”喬春桃說道。
“噢?”齊伍微笑著,“那你覺得,他們有什辦法?”
“我的家人。”喬春桃目光平靜,語氣也是平靜的,說道,“他們最可能的同時抓捕我的妻子和孩子,然後以家人的性命安全來威脅我。”
齊伍深深地看了喬春桃一眼,點了點頭。
他沒有問如果敵人拿夏小穎和孩子的安全來威脅,喬春桃是否會屈服,這個問題沒有問出來的必要,一旦問出來,除了讓手下人離心,沒有任何好處。
……
“你的這個分析和推測,從邏輯上來說是說得通的。”齊伍說道,他看了喬春桃一眼,“你放心,我們會派人嚴密保護你妻子和孩子的。”
喬春桃沉默了,他聽出來齊伍這話的蘊含意思,那就是要以夏小穎和孩子為誘餌,引敵人行動。
他沒有提出反駁的意見,也因為他知道即便是反對也沒用。
事實上,喬春桃很明白,他因為處座的原因,相對而言在戴老板和齊伍的麵前,還是被另眼相看的。
正是這份另眼相看,也確保了齊伍說話的分量和誠意,局本部這邊確實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夏小穎和孩子的。
“內人也是曾經手刃日寇的,我相信她。”喬春桃說道。
齊伍表情嚴肅的看著喬春桃,他起身,拍了拍喬春桃的肩膀,“好樣的。”
……
“現在,我們來好生謀劃一番。”齊伍說道,他看著喬春桃,“你覺得,通過毛福林故意露出一些關於你的動向的情報,引敵人下手如何?”
“不妥。”喬春桃搖了搖頭,說道,“通過齊主任口中得知關於毛福林的情況,這位毛兄弟並非專業特工,很難確保他參與進來後,因為不夠專業反而會引來楊二寶的懷疑。”
他思索著,對齊伍說道,“既然可以確認敵人盯上我了,那,他們會關注我的一舉一動的,索性不如將計就計。”
“計將安出?”齊伍微笑著,問道。
……
翌日。
喬春桃帶著夏小穎和孩子,去逛了百貨商店。
他幫自己和妻兒買了棉衣,另外還特別準備了一些防治凍瘡的藥膏。
這個情況很快就被監視他的日本特工所知曉。
“棉衣?凍瘡膏?”鬆尾誠一獲悉了相關情報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百思不得其解。
隨之,就在糧油店的掛售招牌上添了幾筆。
當天傍晚,楊二寶拎著糧袋,出現在了陶記糧油店。
“怎了?”土屋直也問道。
鬆尾誠一便將最新的情況與土屋直也進行了溝通。
“都是過冬的準備啊。”土屋直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而,他神色一動。
……
“怎了?”鬆尾誠一立刻問道。
“前一段時間,軍統在沈陽的站點為帝國所破獲,軍統沈陽站損失慘重。”土屋直也說道。
“你的意思是,戴春風打算派周長柳去沈陽?”鬆尾誠一立刻問道。
“是有這個可能的。”土屋直也點了點頭,“周長柳此前是上海特情處南京站站長,他在南京暴露了,可以說在整個江浙滬地區,他都很難繼續潛伏工作。”
“而這個人顯然是很有能力的,戴春風不可能放著這一位經驗豐富的,有領導能力的手下不用。”土屋直也說道,“沈陽那邊的軍統站已經被摧毀,派遣周長柳去沈陽重建沈陽站,可以說是正合適。”
“沒錯。”鬆尾誠一點了點頭,“軍統南京區此前被連根拔起,所以肖勉派遣周長柳去南京,那個上海特情處南京站可以說是周長柳一手重新打造的,這個人是有這種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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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