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姓陳的狼狽不堪,額上冒出的汗珠混著泥,求饒道:“小人並無大錯啊!”
意行不耐煩,示意左右快些動手。
東宮衛拔出腰間匕首,姓陳的見要當街用刑,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如爛紙。
東宮衛把人提溜起來,捏開嘴就要塞刀子。姓陳的奮力掙紮,惶恐看向旁邊:“兄弟一場!救我啊!”紈們平日與他稱兄道弟,此時隻當沒聽見,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肯為他出頭。
姓陳的嘴唇被劃破,刀鋒刮得牙齒生疼,就快丟了舌頭時,忽聽一句:“殿下,不可。”
江尚書正色道:“事情未明,怎可冒用私法?”
意行瞥向紈們,他們自知理虧,不敢明言,隻好由昭昭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
修逸神色漸冷,意行卻笑了一聲:“好啊,不敬師長,不守尊卑,冒犯修寧,還縱馬踏街一”紈們聽出他話音中的森森寒意,瞬間塌成一排,也不管四周還有看戲的百姓,夾尾巴似地磕頭求饒。見意行毫不心軟,修逸江尚書也不再勸,昭昭暗道不好,這廝不顧忌體麵,修寧還要臉,於是站出來說:“殿下,他們雖過分,但若罰得太重,反而對郡主名聲不利了。”
頓了頓,又道:“且郡主一向寬和待下,不喜酷烈刑罰。”
意行看向修逸:“依你之見,這些人當如何處置?”
修逸道:“官學石碑上刻有諭令,依規處置即可。”
“不敬師長,按理應杖三十。”江尚書接過話。
紈們瞬間呆住,他們出娘胎沒遭過罪,哪挨得住三十杖?
幸好江尚書又說:“但念及他們是初犯,可稍作減免。一人十杖,再去明經堂外跪五個時辰罷。”意行點頭允了,事情就此了結。
昭昭躬身告辭,這就押人回去受罰,誰料卻被叫住:
“姑娘,你先不忙走。”
她回眸,目光與江尚書相撞:“大人何事?”
地上散著沒矢頭的箭支,江尚書撿起後打量一番,隨後說:“他們有錯,你也不無辜。”
出於李清文的緣故,昭昭對這小老頭沒好感,無端被冤,不服道:“為何?”
江尚書將手中箭矢遞給修逸看,雖沒矢頭,但前端被微微削尖,不落把柄又足以讓人疼痛。意行瞧出昭昭的小把戲,笑道:“好機靈的丫頭。”
諭令既要求學生敬上,也要求師長憐下。紈們有錯在先,但按職權,昭昭無權強攔他們回去,更沒理由動武。
可她太睚眥必報,也太精明,總能鑽開縫子,狡詐地撕下一口肉。
修逸丟開箭,冷淡道:“你也去跪。”
夕陽昏黃。
昭昭跪在明經堂前,頭腦沉沉,視線模糊,身下的影子從一道變成四五道,水似地晃動著。她疑心這是風吹斜了影子,卻被身後的哀號打破幻想:“……吳兄,兄弟們膝都跪軟啦,能不能去跟殿下求求情,饒了咱們這遭吧……”
“閉嘴。”吳究腿有舊疾,跪在石地上如同針紮。他指著前頭昭昭單薄的背影,恨鐵不成鋼道:人家一個姑娘都比你們強!”
這話順著風飄進昭昭耳,她自嘲地想,這就是命賤的好處了,什都忍得,什都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