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尊,隻怕是攔不住了!”蕭無憂神情凝重。
連施神通,對方卻毫發無傷,太上忘情劍道可斬因果,按說就算對方退去,神通依舊可以追尋氣機、因果而去,可很明顯,麵對這位外界來敵,所有的攻擊都如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回應,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耗元神罷了。
對虛仙而言,若隻是尋常術法對轟,便是鏖戰數月也難分高下,可一旦動用這等觸及大道本源的搏命神通,每一次施展,都是在燃燒自己的道行。
“阿彌陀佛。”慧覺禪尊一聲佛號,麵龐上的悲憫之色更濃,“果真是天命難違,吾等已是盡力。蕭施主,你走吧,留得青山,日後大劫起時,方有化解之機。”
蕭無憂微微頷首,沒有絲毫猶豫,到了他們這等境界,權衡利弊隻在瞬息之間。
“禪尊也退吧,你無垢禪林有鎮壓邪魔之責,同樣不容有失。”。
慧覺禪尊雙手合十:“老僧再盡力一二。”
“禪尊保重!”蕭無憂深深看了慧覺一眼,又瞥向那正跨空而來的顧元清,不再多言,身形一晃,遠遁而去。
“想走?”顧元清眉頭一挑,他與蕭無憂的因果恩怨更深,豈容其輕易脫身?
當下空間之道運轉,直追蕭無憂而去。
“顧施主,請留步!”慧覺禪尊高呼一聲,幹瘦的手掌朝著顧元清遁走的方向虛空一按。
頓時,那片區域的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劇烈震蕩起來,規則紊亂,硬生生將顧元清從空間穿梭狀態逼了出來!
顧元清身形凝實,冷冷瞥了慧覺一眼。
但他並未與慧覺糾纏,身影驟然變得虛幻,如泡影般消散,而另一道凝實的身影已然在更遠處出現,繼續朝著蕭無憂遁走的方向追去!
此乃空間之道的精妙應用,虛實變幻,令人難以捕捉其真正軌跡。
慧覺微微皺眉,一步邁出。
這一步看似緩慢,腳下卻仿佛縮地成寸,跨越了千之遙,正是佛門六神通之一一一神足通,亦稱如意通!
蕭無憂速度不可謂不快,然而,在空間之道上造詣極深,且有北泉洞天之力加持的顧元清麵前,依舊慢了半分,追出三萬左右,便已迫近。
“鎮!”
沒有多餘的廢話,顧元清抬手一拋,北泉鎮世印再次顯現,煌煌鎮世之威已然籠罩四方,封鎖天地。蕭無憂被迫止住遁光,臉色陰沉,他深知不打破這封鎖,根本無法脫身。
隻得再次催動頭頂那光芒黯淡的忘情天書,一劍斬向鎮壓而下的神山虛影,隻是氣息再次跌落,麵色略顯蒼白。
而就在其神通與大印碰撞的那,顧元清本尊再次動用天釣之術,那方大印與分身如同被無形的釣線拉起,瞬間收回洞天,同時動用洞天禦物之力,將追來的足以斬殺普通虛仙的一劍磨滅。
當顧元清分身再回魔土之時,蕭無憂的氣息已然徹底消失。
顧元清臉上並無意外,他此行追擊,本就是為了迫使蕭無憂再次動手,進一步消耗其本源,殺一位一心要逃的虛仙極難,但即便是殺不了,也要讓之付出代價!
他又向慧覺禪尊而去。
慧覺禪尊依舊留在原地,雙手合十,神情平靜無波。
顧元清也不搭話,走到近處,北泉鎮世印滴溜溜飛出,神光流轉,瞬間化作巍峨山嶽,攜帶著鎮壓一切的磅偉力,朝著慧覺禪尊當頭落下!
麵對虛仙層次的頂尖高手,尤其是慧覺這等根基深厚的佛門大修,尋常神通術法確實效果有限,唯有這北泉鎮世印,內蘊一百零八枚大道法則印記烙印,能最大程度承載北泉洞天之力,以力破巧,最為直接有效!
虛空在印下凝固,下方的大地承受不住這股無形的壓力,轟然塌陷。
麵對這足以讓山河變色的鎮壓,慧覺禪尊低眉垂目,再次輕誦一聲:
“阿彌陀佛!”
他既未閃避,也未動用任何佛門神通抗衡,甚至連護體佛光都收斂了起來,隻是神情無比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坦然,靜靜地站在那,仿佛束手待斃。
那攜萬鈞之力落下的北泉鎮世印,帶著碾碎一切的勢頭,卻在距離慧覺禪尊頭頂僅僅三丈之處的空中,驟然停滯了下來。
顧元清神情冷漠:“你賭我不敢殺你?”
慧覺禪尊感受著頭頂散發著恐怖威壓的大印,臉上並無懼色,神情悲憫說道:“顧施主,既願除魔,便是心向正道,想來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顧元清冷笑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譏諷:“殺了你便是濫殺無辜?你阻我前行,對我動手,我即便是殺了你,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何來無辜之說?”
“阿彌陀佛。”慧覺禪尊低誦佛號,又道:“老僧並非執意要與施主為敵,而是……不得不為,施主身後之人,神通廣大,可終究是異界之人,難感天機,不知此中關隘,施主若是前往魔淵,引發大劫,或許此方世界便真萬劫不複了。
老僧自知不是施主對手,先前種種阻攔,已盡所能,如今力竭,更無手段抗衡施主神威。此刻所能做的,也唯有盡力相勸。”
顧元清盯著慧覺禪尊看了半響,那方懸浮的北泉鎮世印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但殺意卻悄然斂去了幾分。
“若我執意要去呢?”顧元清道。
慧覺禪尊道:“望施主三思而後行,莫要因一時之舉,釀成無法挽回之局。”
顧元清沉默片刻,淡淡說道:“你走吧,顧某行事,自有準則。”
話音落下,他袖袍一揮,那懸於慧覺頭頂的北泉鎮世印驟然縮小,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其袖中。慧覺禪尊隻覺得周身一輕,雙手合十,深深一禮:“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僧告辭,望施主……慎重。”
言罷,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如同泡影般消散在虛空之中,氣息徹底遠去。
虛空之中,隻剩下顧元清一人獨立。
他望著慧覺禪尊消失的方向,眉頭緩緩皺起。
他並非此方天地之人,若這老和尚所言非虛,他之所為,真會引發大劫,那這份滔天因果,恐怕就要實實在在落在自己頭上。
雖說他與九域神洲結下善緣,願意給與一些幫助,但這莫名因果,他可不願意承擔!
他目光一轉,忽然落向兩萬遠處,身影幾閃,便已來到一座山峰之前,淡淡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
迷霧散開,廖長寅走出,神情之中震撼依舊。
相隔雖遠,但這場戰鬥依舊是全程清晰目睹,雖說這其中似乎顧元清背後另外有人,但那也是最後才出手,之前也是一人獨戰兩大虛仙,簡直顛覆了他對混天不死境的認識。
而且,最後出手之人,隻是隔空出手便逼得此界兩大頂尖虛仙高手敗退,也說明其實力之強橫,令人匪夷所思,難怪敢於說前往魔淵與魔主一戰。
“顧道兄。”廖長寅抱拳。
顧元清微微頷首:“今日之事,道友也是盡數目睹,若真如無垢禪林的禪尊所言,顧某前往魔淵,或會引來大劫,顧某倒是可以離去,可此界之人卻得麵對這份後果。而這份因果,顧某可承擔不起。我話中之意,道友想必應該明白!”
廖長寅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明白,今日之事,我會如實帶回九域神洲,大吳朝廷想必也會派人去無垢禪林問個明白。”
無垢禪林雖居於九域神洲之外,但在人族之中依舊算是地位崇高,之前是一時急怒,但這久時間過去,廖長寅也恢複了冷靜。
一位禪尊之言,不得不多想。
顧元清點了點頭,說道:“那便行!”
廖長寅問道:“那顧道兄準備接下來怎打算?”
“隨便逛逛吧,去不了魔淵,便多殺幾頭大魔來煉丹。”顧元清淡淡道。
廖長寅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在魔淵之中敢於說隨便逛逛的,這多年也就見過顧元清一人,不過,對方也有這實力。
這一路行來,他跟得雖遠,但顧元清做了些什,大體還是能判斷得出來,都是顧元清在尋找天魔,反倒是天魔處處躲避,連帶著他也幾乎未曾遇到什危險,比起以往進來可要輕鬆不少。
此時,顧元清忽然又看了一眼遠處,淡淡說道:“你趕緊走吧,剛才你現身,已是落入天魔眼中,我幫你攔下片刻,至於其他的便自求多福。”
廖長寅心中一沉:“道兄可是發現了什?”
“無間!”顧元清留了一句話,身影已然消失。
廖長寅臉色微變,看了一眼顧元清遠去的方向,隨後迅速遠去。
且說無間魔王,也目睹了此戰,即便是已經見過顧元清多次出手,也見過背後之人與魔主交鋒,但這次見到依舊有些震撼。
“這外界修士,果然是大患,難怪主上對其如此重視,這老和尚可真是多事!”無間魔王神色陰沉,轉眼又神情一變,整個身軀陡然散去,本源魔念遠遁。
一道力量降臨,將其殘餘魔氣磨滅。
“逃得倒是挺快!”顧元清並不意外,洞虛天瞳掃視四方,隨後又是接連動用空間之道,追擊而去。在兩萬外,又一道妖魔意識被無間魔王占據,但隻是眨眼之間,劍氣降臨。
無間魔王根本不敢與顧元清多有糾纏,一身妖魔之氣轟然爆炸,氣浪將數百方圓夷為平地,震蕩空間,也掩蓋了其逃走的方向。
顧元清搜索片刻,未曾尋到它之所在,忽然拋出一個刻畫無數玄妙符文的陣盤。
雙手掐動靈訣,打入陣盤之中,無數符文流出,虛空中交錯勾連,化為大陣。
他取出一縷曾經捕獲的無間魔王氣息投入其中,片刻之後,以這縷氣息為中心化為一道虛影,指向一側顧元清手持陣盤,再動空間之道。
而又過片刻,這縷虛影忽然方向一變,又指向魔淵。
顧元清卻未曾所動,一步邁出,消失原地。
他自然明白,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無間魔王分身感應到自身被追蹤,所以收斂了自身氣機,所以這追蹤大陣便指向了其本體。
但是這並沒有用處,剛才的一瞬間,已經足夠捕捉一些信息了。
隻見其身影連閃,忽然探出一指,力量破入虛空而去。
又一尊正在逃竄的碎天層次妖魔瞬間被其斬滅,混天元火燃燒煉化其魔軀和神魂化為顧元清的力量,隻是無間魔王又再次失去遁跡。
但是在其魔念轉移之時,原本的氣息再次閃現,追蹤大陣又指引而去。
這一追一逃間,顧元清不斷迫近,無問魔王附身一尊天人層次天魔之上時又被顧元清追上,它企圖故技重施,但一座大印忽然出現在其頭頂。
空間瞬間凝固,猶如銅牆鐵壁,將其禁錮中間。
它知道逃無可逃,神情怨毒地看了顧元清一眼,本源魔念陡然燃燒,意圖自焚也不願意落入顧元清之手。
可此時顧元清的本尊探出手來,虛空一抓,連同北泉鎮世印一起帶回了北泉洞天之內。
“若是讓你這一道魔念都逃脫了,我豈非是白忙一場?”顧元清輕笑一聲。
原本燃燒的本源魔念瞬間被禦物之道所控,火焰瞬間熄滅。
這道分身卻也看清楚了顧元清,心神巨震。
“競然是你……你們竟是一人!”
顧元清能感覺到其心念散發出來的信息,微微錯愕,隨後啞然一笑:“原來你們誤以為是兩人啊?”他與魔主、無間魔王也是幾次交手,他本尊與分身實力雖說是天差地別,可氣息同源,按說早該被辨認出來才是。不過,隨即轉念一想,也難怪他們有此錯覺,畢竟,那方世界之中,道途與靈界迥異,人族可沒有分身存在。
他隨手便將這一道魔念鎮壓封禁,雖說這一道本源魔念不強,但畢竟是虛仙層次,若是煉化也至少可抵大半混天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