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九天月華鏈。
虛仙器,也是李妙萱所新得的一件法寶。
雖說不如斬龍鍘那般霸道強橫,卻另有妙用。
手鏈散開,化作九道細微如絲的月華流光,融入了虛空之中。
嗡
一道無形的空間牢籠瞬間成型,將方圓數百與外界隔絕,牢籠上空,一道圓月虛影浮現,光芒撒落。顧元清微露訝色,這件法寶對空間的禁錮程度,不在他動用空間之道加持的禦劫萬象陣之下。這件法寶與斬龍鍘一般,在某種層次上似乎都超越了尋常虛仙器。
無間魔王吃過多次大虧,自知這道分身不是顧元清對手,此來隻是監視其動向,在其過來之時,便迅速逃遁。
他也精通空間之道,這空間禁錮隻要未曾徹底成型,他便有機會遁走。
可他的速度終究快不過光,那高懸半空的圓月光芒便灑落其軀,一縷縷月華印記,烙印其身。李妙萱捏了一個印訣,遁行虛空的無間魔王散發出微弱光芒,在百外虛空中顯露其輪廓。隱匿手段被破,無間魔王知曉無法再藏,天魔魔軀轟然爆散,化為狂暴魔氣擾亂虛空,撕裂九天月華鏈的力量,本源魔念趁機逃離。
但未曾想到那纏繞於身的月華印記,竟是未曾隨著魔軀爆炸而消散,而是纏繞在了其本源魔念之上。原本無形無質、融於虛空的本源魔念,此刻就如同是黑夜之中的螢火蟲一般顯眼。
“想走?”
顧元清輕笑一聲,並指如劍,對著魔念遁逃的前方虛空輕輕一劃。
大寂滅劍交織成網籠罩而去。
無間魔王施展神通,將自身介於虛實之間,劍氣劃過,卻未曾傷其分毫。
但也因此停頓片刻,顧元清虛空一按,禦劫萬象陣隨之成型,要將這道分身徹底禁錮。
李妙萱也是順勢捏動印決,九天月華鏈力量再向無間魔王籠罩過去。
無間魔王發出一聲尖嘯,本源魔念匯聚一體,攪動虛空大道,磨滅襲來之力。
而顧元清已是攜著李妙萱一步邁出,追了過來。
無間見狀心中一沉,這月華之力無形無質,倉促之間竟是難以盡數磨滅,而且,隻要那件法寶未破,自己就休想遁走。
他對顧元清也算了解,其精通空間之道,非是尋常修士能比。
那件法寶的封鎖與顧元清的空間之力的疊加,讓這片天地化為牢籠。
眼見尋常手段逃脫無望,這道本源魔念再次發出尖銳的嘶鳴,猛地燃燒起來。
虛仙層次的力量本源燃燒,力量何其之大。
天地大道在這一那似乎都為之震顫。
轟!
虛空破碎,他竟是強行衝開了月華鏈封鎖的一角,遁向遠處。
顧元清反應也似極快,帶著李妙萱以空間之術,死死咬住。
無間魔王十數次閃爍,跨越數萬,魔念因燃燒而速度漸衰,終究是被顧元清追上。
“鎮!”
顧元清一聲低喝,將空間之道運轉到極致,將無間魔王周圍的空間凝固。
李妙萱同時全力催動九天月華鏈,九道月華流光自虛空再現,交織成一張覆蓋其周身的天羅地網,禁錮、收攏!
無間魔王回頭,目光閃過一絲瘋狂和狠厲,忽然直接掉頭衝向李妙萱。
他殺不了顧元清,難道還殺不了一個碎天境的女子?
一個連混天不死都不是的女子,也敢一起來追殺他?
顧元清輕哼一聲,天人世界張開,無問魔王與李妙萱之間的距離無限拉遠,就算無間魔王也同樣精通空間之道,也無法突破這距離之間的極限。
禦劫萬象陣激發,諸般劍氣化為層層阻礙,要將無間魔王絞殺、鎮壓。
“我天魔手段,豈是你人族能擋得住的?”無間魔王聲音陰冷,竟是對顧元清的劍氣不管不顧,直接憑借燃燒的本源魔念力量強行衝過。
李妙萱身上法衣,爆發無量光,轉瞬間法衣的光芒似乎被某種力量壓製。
而原本無間魔王的本源魔念競是忽然消失不見。
這是最原始的天魔手段,憑借天地規則進入修士心靈深處。
其霸道之處,就是除了某些特殊的手段外,幾乎難以防守,神念的觸碰、視線的交錯、乃至說諸般觸感都可以作為媒介。
但也有壞處,進入心神之中,便是主客移位,修士占據主導,隻要心神沒有破綻,就算天魔原本修為高上一個層次,也是沒有太大的用處。
隻是,大凡生靈,又怎會沒有破綻?就算是太上忘情宗那群怪物也同樣如此。
但此法,對已是修行有成的天魔來說,也是最後、最不得已的選擇。
顧元清眉頭一跳,就要動用本尊之力,他可不敢拿李妙萱的性命作賭注。
李妙萱神情平靜,給了顧元清一個安心的眼神,仿佛解釋一般的道:“他若逃走,我拿它沒辦法,但它自己送上門來,便是自尋死路了。”
下一秒,顧元清依稀見到斬龍鍘的虛影在李妙萱眼簾之中一閃而逝,其修為實力竟是開始節節攀升。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豎起大拇指!
李妙萱笑了笑,就這盤坐虛空,閉目調息,運轉功法,穩住自身氣息。
顧元清則將天人界域張開,警戒四周,為其護法。
這一次提升來得突然,即便這道無間魔王的分身所剩餘的本源魔念已是不多,但其本質乃是虛仙,而李妙萱僅僅隻是碎天境。
將之斬殺之後,李妙萱的收獲完全不亞於斬殺一頭完整的混天不死大魔,讓她不得不專門靜下心來穩固修行。
顧元清的目光不時落在李妙萱身上。
心中暗道:“看來我這孩子他媽身上還有諸多秘密啊,如此護身手段,竟是連虛仙之魔都可以反殺。相比起我隻有在北泉山上才有底氣,她可就方便得多了。”
“本想著斬殺幾頭混天不死大魔,助其達到碎天巔峰,現在看來,似乎不需要了!這人生……簡直處處都是意外啊!”
過去半日,李妙萱氣息才稍微穩固下來。
顧元清忽然抬頭看向西南側的方向,洞虛天瞳閃爍星光。
剛從地麵上遁出的廖長寅身軀陡然一僵,抬起頭來,與顧元清的視線交錯。
他訕訕一笑,隨後躬身行禮。
顧元清淡漠的收回視線,但剛才視線中已經給予了一絲警告。
廖長寅身影化虛,不敢靠近,後退千之後,才抹去額頭之上的汗水。
“當真是開玩笑吧?這會是混天不死?淩宗主難道也看錯了人?”
剛才的那一幕比起他第一次遭遇顧元清襲擊時可要恐怖得多,隻是眼神之中的森冷劍意就甚至差點將他的神魂和真元都凍結一般。
仿佛隻要他剛才再靠近半步,就會麵臨滅頂之災,道心示警直到現在都讓他覺得心有餘悸。與之相比,數日之前那一次交鋒就仿佛是對方和自己開了一個小玩笑!
魔淵之地。
無間魔王感覺腦袋猛然劇烈一疼,本源魔念在魔軀之中翻滾,身上的魔氣仿佛都壓製不住了一般。一旁的蝕月魔王正用染血的獸皮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長劍上裂痕斑駁,鮮紅的血液從獸皮上不斷滲透入劍中,卻仿佛怎也填不滿。
他感覺到無間的異狀,隻是淡漠說道:“若你再丟失部分本源魔念,隻怕真源魔種就保不住了。”無間魔王看著蝕月,冷冷說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你雖修天魔之道,但終究不是天魔,若是辦事不力,你知道將要遭受怎樣的懲罰。”
“是不是天魔,你覺得對主上來說,這重要嗎?”蝕月魔王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倒是你,無間,你最好能保住魔種不散,一個跌落境界的魔王可就再難入主上之眼,你說主上是否會同意我用你的本源魔念補全我的魔種,我二人本就有仇,不是嗎?”
“你沒有機會的。”無間魔王回應了一句,隨後忽然邁步向著山穀深處而去,因為他聽到了玄幽呼喚,他向前走了幾步又是回頭,說道:“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你們人族的一句話一一非我族類其心v必異!”話語聲落,無間向著山穀深處而去,身影被翻滾的魔氣所淹沒。
蝕月魔王淡漠的收回視線,繼續擦拭自己的長劍。
“拜見主上!”無間魔王單膝跪地。
玄幽魔主的聲音從高台之上傳來:“他走到哪兒了?”
無間魔王道:“尚在沉淵山脈附近,距離魔淵還有六萬萬。”
“六萬萬,可真夠慢的啊?已經很久未曾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了。”玄幽魔主輕聲歎道。無間魔王道:“那顧元清帶著一位女子,一路遊山玩水,仿佛還在借山川之力淬煉一件法寶。”“帶著女子遊山玩水?”玄幽魔主的聲音在翻滾的魔氣中響起,聽不出喜怒,“看來,他背後那位是真未將這魔土,未將吾放在眼。”
“再或者……是想引吾走出魔淵?”
無間魔王伏低了身子,不敢妄言,有的話,魔主可以說,他可不敢接,甚至說不敢聽到。
但無間不接話,玄幽反倒又不滿意了。
“嗯?!”
“主上明鑒!”無間魔王感受到一雙冰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頭顱垂得更低,“屬下……屬下愚鈍,未能洞察其真正意圖。”
過去許久,玄幽魔主的聲音恢複古井無波:“罷了。他既慢行,你便繼續盯著,看看他們究競玩什花樣。記住,保住你的魔種,若再有無謂折損,後果你清楚,吾可不想養一群廢物。”
“是!屬下明白!”無間魔王心中一寒,連忙應道。
“下去吧。”
顧元清這一護法便是一日,魔土之中,不時有各種魔物闖入附近,但見劍光一閃,混天元火燃起,這些魔物便徹底消失無蹤。
那九域神洲之人依舊未曾離開,而是繞開了顧元清周圍,向著魔土深處而去。
顧元清也懶得理會,對九域神洲的人,隻要別礙著自己便可。
第二日的清晨,李妙萱才從靜修之中醒來,一身氣息似乎已是攀升到了碎天巔峰。
“謝謝你!”李妙萱輕聲道。
“你我二人,何用謝字?”顧元清微笑,隨後又道,“我觀你氣息已至碎天巔峰,隻等氣息圓潤,尋到契機,便可突破混天不死,要不我先送你回北泉山?”
李妙萱飄然起身,嫣然一笑:“既是來了,也就不急著回去,這異界之景,雖有魔氣沾染,但依舊有可欣賞之處,此去魔淵似乎尚遠,你也還要溫養道器,若你不嫌多帶一個人麻煩,不如,我就再陪你一起走走?”
顧元清大笑:“求之不得!說來,小時候寄居王府,夢想便是有朝一日,功夫超群,攜美暢遊江湖,共覽名山大嶽,現在這算不算美夢成真?”
李妙萱莞爾一笑:“當然是算的。”
說來有時便是這樣,有心插柳柳不成,無心栽樹樹成蔭。
當初一路行來,是為尋找混天不死大魔,百尋而不得,但現在隨意行走魔土,卻反倒有一頭自尋上門。沒用得著顧元清動手,李妙萱三件虛仙之器,一守、一攻、一困相互配合,竟是硬生生憑借自身之力將這頭混天不死大魔斬殺。
斬龍鍘落下,天魔氣息盡數消失,就仿佛所有力量都被某種玄妙存在吞噬一般。
“是太初天爐嗎?”顧元清不敢確定。
而這一擊李妙萱雖是擊殺了混天不死大魔,可身上氣息卻並沒有增長。
這也證實了之前的猜測,斬殺外魔所得的力量並非是立馬要轉化為修為實力,而是可以存儲下來。就像前世遊戲一般,殺了怪,經驗值存著,到得用時才來加點。
這外掛,倒是讓顧元清頗為心動,若是換一個人,說不定他就得想辦法追根問底了。
二人一路閑遊,仿佛這片天地不是人人畏懼的魔土,而是風景秀麗的人間勝地。
無間魔王依舊還在遠遠監視顧元清,隻是現在的它都是相隔萬,隱隱約約的感知,不再靠近分毫,也不去觸碰,即便試探,也隻是一縷隨時可以舍棄的魔念附身在普通妖獸之身上。
而廖長寅就徹底有些無語了,他萬迢迢,冒著生命危險的跟隨,就是為了看人遊山玩水?而且魔土之中的天魔就任這二人如此毫不掩飾氣息的囂張?
蝕月呢?無間魔王呢?玄幽魔主呢?
他甚至都懷疑此人是不是與魔主有著關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