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一如當年
女子語氣嚴厲,話語中充斥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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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毅飛連忙躬身道:「弟子一定將話帶回。」
女修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顧元清。
剛才的話都是對門宗弟子而說,其實又何嚐不是對顧元清而講。隻是畢竟來者是客,不好直說而已。
郎毅飛回頭看向顧元清,似乎有些尷尬的低聲道:「顧前輩……」
顧元清負手看著這座高山,微微一笑:「我們就在此等一會兒吧!早就聽說過時序峰中四季常駐,輪轉不息,蘊含天地造化之妙,既然來了,又上不去,不如就在這下麵觀摩一二。」
這女修眉頭微微一皺,不過,她的職責便是守護著時序峰的第一關,隻要來者不上山,便也與她無關。隨後再看了顧元清一眼,身影便陡然消失,藏身於時序峰的法陣之中。
郎毅飛鬆了一口氣,剛才被柳師叔盯著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接這活兒時就知道會麵臨什,但既然是在知客院中掛職,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也沒再說什,反正隻是一個帶路的活,他與這位前輩也不認識,也沒想著從其身上得到什東西。
顧元清就仿佛遊客一般抬頭看著時序峰中景色。
時序山中,一座山崖之上,柳佩琳盤膝而坐,看管著這入山大門。
她看著顧元清的目光冷淡而平靜,對方要怎做也與她無關,隻要不入山便可。
顧元清能感覺到有不少神念向著自己掃來,不過,他的天人界域微微張開,所有的神念落入身上便如同是石沉大海,完全沒辦法探查出什來。
在趕來靈墟宗的路上,顧元清心中都有一些緊張和忐忑,但是進入靈墟宗後,卻忽然變得平靜下來。
他與李妙萱也都不是懵懂的少年,所有的一切順其自然便好,身為修行者,何必太過去強求,做好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便可。
大約一刻鍾過去,顧元清似乎看夠了,忽然轉身道:「回吧!」
「啊?前輩請!」郎毅飛道。
顧元清原路而返。
他在這山下待了一刻鍾,而此山為李妙萱所掌,以其修為,若是醒著,必然可以看到他,若是看不到他,那便說明今日不適合相見,若是看到了卻沒有任何動作,也就意味著或許現在的她並不想或者不適合與自己相見。
不論是哪一種,顧元清都尊重其選擇,而這,其實也是顧元清如此低調入內的原因。
否則以其修為,隻需顯露出來,就算靈墟宗主都得以高規格進行迎接,要見李妙萱一眼,自然也更加簡單。
回到客院所在的山中,顧元清忽然停下了腳步,對郎毅飛道:「今日多謝道友幫幫引路了。」
郎毅飛抱拳似慚愧的道:「前輩客氣,可惜未曾幫得上什忙,還請見諒。」
顧元清微笑道:「無妨,今日本就隻是過去碰碰運氣罷了。我準備在附近走走,你可要陪我一起?」
郎毅飛道:「不了,既然這的事情已了,晚輩還得回去複命。」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提醒道:「前輩在這附近遊覽自是無礙,不過,若是清輝引路印有了異動的地方,還請前輩止步,以免誤會,引動了宗門大陣。」
「多謝提醒!」顧元清點頭。
「那晚輩告辭了!」郎毅飛躬身而退。
顧元清信步沿著一旁清幽的石徑向著山峰的更高處走去。
此峰雖是在最外圍,但亦是靈妙福地的一部分,景致奇秀,宛如仙境。
顧元清步履從容,似欣賞著這山間蒼翠和流雲變幻,不知不覺間到了山腰。
隻見那懸崖峭壁之邊,一座飛簷翹角的八角石亭建於突起的山石之上,正好可俯瞰下方的片片院落與遠方起伏的雲海。
而亭中,還有一人。
這是一位身著靈墟宗長老服飾的青衣中年男子。
其麵容清臒,留著三縷長須,目光溫潤而平和,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度。
其周身氣息藏而不漏,自成一體,圓潤無暇,竟是一位修為已達陰陽境周天層次的大修。
石亭中央的石桌上,已擺好一套茶具,紅泥小爐上泉水初沸,發出輕微的嗤嗤之聲。
這青衣男子見顧元清走來,含笑站起身來,遙遙抱拳拱手,聲音溫和而清晰地傳入顧元清耳中。
「道友請了。山間偶遇,亦是緣法。老夫張鶴歸,忝為本宗長老。見道友氣度非凡,獨行觀景,特邀道友共飲一杯,不知可否賞光?」
「張長老盛情,豈敢推辭,在下顧元清,那便叼擾了。」顧元清淡淡一笑,抱拳還禮。
至於什偶然之話,顧元清又怎會去相信,一個靈墟宗的陰陽周天長老會閑著來這喝茶,順便和自己巧遇?
但也隻需要一瞬間,也就足以讓顧元清想清楚這前因後果了。
他這次入山用的靈寶聖地的星辰令,這是靈寶聖地給與聖地交好的貴客之物,一般至少也是陰陽層次以上才有資格得到。
外門長老和輪值鎮守山門的弟子實力不過虛天和天變,恰好未曾認出這令牌具體代表什,但既然看到了又豈會不上報?
而這堂堂頂尖大宗門,能辨別出這是星辰令的自然是再正常不過了。
「原來是顧道友,客氣,請坐。」張鶴歸笑容更盛,示意顧元清落座,手法嫻熟地開始燙杯置茶高衝低泡,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獨特的道韻。
這一切都未藉助任何真元和神魂,隻是如同凡人一般。
茶湯清亮,呈淡金色,一股令人心神寧靜的異香隨之散開。
「此茶生於我宗雲海崖壁之上,百年僅得數兩,於靜心悟道頗有裨益。顧道友,請!」張鶴歸將一盞茶推至顧元清麵前,自己也端起一杯,輕輕品酌,狀似隨意地問道:「顧道友似是初次來我靈墟宗?不知是訪友,還是……」
顧元清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淺嚐一口,隻覺一股溫潤靈氣化入四肢百骸,神識為之一清,讚道:「好茶。」
放下茶盞,他才迎向張鶴歸探究的目光,淡然一笑,說道:「確是初次拜訪寶地,本想拜訪貴宗妙萱仙子,可惜未曾一見。」
張鶴歸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一笑:「原來如此!妙萱師侄確於近日準備閉關,衝擊瓶頸,宗門上下皆為其護法,不便見客,還望顧道友海涵。」他話鋒微轉,似是不經意地提及:「聽聞道友來自北泉山,入我宗門所持的卻是靈寶聖地的星辰令,說來慚愧,敝人也自詡見多識廣,可這多年來,卻未曾聽說過北泉仙山坐落於何方?」
「小地方罷了,長老未曾聽過也實屬正常。」顧元清客氣了一句,接著又似笑非笑的道:「莫不是長老懷疑顧某身份或者來意?」
張鶴歸哈哈一笑:「道友說笑了,你既是手持星辰令而來,張某豈敢胡亂懷疑,靈寶聖地的令牌可不是什人都能得到的,不怕道友笑話,張某倒是也想要一枚星辰令,可惜想而不得!算了,不談這些,今日隻飲茶賞景論道,其他之事都莫提了。」
直到午時之後,二人這才散去。
最終沒有聊出什結果,但又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靈墟宗自然不允許一位大修在宗門之內而對其一無所知,這一次看似禮節性的見麵,實則也是想告訴顧元清,我靈墟宗時刻注意著你。
……
夜幕降臨,靈妙福地顯得安靜許多。
雖說對修士而言,道火境以上,幾乎都用不著睡覺,但大多數修士卻也都還保持著一些普通人的作息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夜晚也更適合靜修和悟道,感悟天地陰陽氣機之變化。
時序峰中。
一道遁光自天際落下,直接來到了霜華殿後方。
殿中的穆初夏連忙出來迎接。
「拜見師尊!」
雲映荷一席青色素衣,神情平淡的道:「妙萱呢?這幾日可曾有出關?」
「未曾,大師姐一直都在閉關之中。」穆初夏說道,真要說來,她拜師雲映荷尚且要在李妙萱之前,李妙萱當要稱呼她為師姐才是,但李妙萱一舉成就陰陽周天,並被封為宗門大師姐,凡是宗門弟子皆得如此稱呼,她也不例外。
雲映荷道:「山中法陣可有多檢查一番?莫要出了紕漏。」
「師尊放心,每日弟子皆會檢查一遍各自陣基之器,各大法陣節點也都有天人鎮守,斷然不至於有人上來打擾了師姐修行。」穆初夏道。
雲映荷微微頷首:「莫要大意,妙萱是否能渡劫成功,關係著靈墟宗未來,也同樣關係著我九劫一脈,就算宗門之內,也未必盡數希望妙萱能渡劫之成功,而宗門之外,那就更不用說了。」
「弟子明白!」
「還有,這幾日可有什值得注意的人前來時序峰?」
穆初夏道:「真要說值得注意,那便是那雲夢聖地蕭聖子,依舊是對大師姐未曾死心,另外就是師尊可否給知客院傳個信去,這些時日,意圖拜訪師姐的人不少,但大師姐渡劫在即,閉關修行,哪會與外人相見?他們知客院倒是樂得當好人,說都是些貴客,不好得罪,讓人一個個帶著來時序峰,這不是來給我們添堵的嗎?」
雲映荷眼中閃爍寒光:「為師知道了!」
正值此時,穆初夏忽然神情微動。
雲映荷道:「怎了?」
穆初夏遲疑了一下,說道:「剛才感覺時序峰的法陣似乎有些異動,似乎是來自封頂,莫非是大師姐出關了?」
兩人皆是抬頭望去,忽然見到一道身影從山頂而起,禦空迅速遠去。
「真的是妙萱?她要去哪兒?莫非是壓不住修為要渡劫了?」雲映荷神情微變,可話未說完,又化為錯愕,因為遁光所去的方向明顯不是渡劫之地。
隻是她又想不通這個時候李妙萱還要出關去做什,真有什事情,吩咐他人去做便是,何須自己動手,影響了修行。
「為師去看看!」雲映荷駕著遁光而去。
穆初夏飛上半空,卻未敢跟去,雲映荷是一峰之主,李妙萱是宗門大師姐,而她隻是普通真傳弟子,可沒資格在宗門之內胡亂飛行。
而雲映荷隻是飛出不到三十便停住了遁光,眉頭微微皺起:「故人?」
她站在半空,雙目之中流光閃過,遠遠看著李妙萱的遁光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寂字院所在的山峰之中,一座院落之前。
……
顧元清剛回到院落不久,躺在椅子上,眺望著天上星辰。
忽然,他神情微動,陡然坐起,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了速度。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院門之前,厚重的院牆根本擋不住顧元清的視線。
她一襲白衣,容顏清冷,頭上的發簪一如往日,仿佛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其周身氣息已圓融無瑕,臻至陰陽周天之極致,距離那混元大劫僅有半步之遙。
此刻,她本該在峰頂道宮摒除一切雜念,卻出現在了這。
顧元清深呼吸一口氣,他上午之時本以為自己已是可以平靜地看待這一切,可實則依舊難以自已,看來心境修行依舊不夠啊。
躺在椅子上的顧元清陡然消失,再出現已是在院門之前。
嘎吱!
院門打開,二人目光終於再次交匯,空氣仿佛凝滯。
「怎?不請我進去坐坐?」李妙萱打破了寧靜,眉間露出一縷笑容,說道。
聽到這聲音,看到這笑容,顧元清心跳似乎都漏了半拍,忽然想起了三百年前,這一刻才發現自己似乎未曾忘掉這個女子分毫。
眼前的她,一如當年!
顧元清也笑了起來,側身讓開:「怎會?請進!」
李妙萱舉步邁入院落之中,院門再次閉上。
遠處,雲映荷驚愕的看著這一幕,自己收入門下三百餘年的弟子,對外人對男子從來都是不假顏色,就算麵對修行界中頂尖大宗門天驕亦是如此,可今日,卻親眼見到她忽然破關而出,在夜晚走入一位年輕男子的院落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