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太對勁,有這個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呢,好像自從認識酆涯,見到那閔青峰那天起,她這心就種下了一顆不信任的種子,這種子,隨著年歲漸長就開始發芽,一點點的長大。
而她築基後,這芽兒終是冒出葉子來了。
師父說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青乙無端生出一股怪異的心緒來,這種怪異又夾雜著一絲詭譎。
他從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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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乙獨自想了許久,隱了氣息去尋了酆涯,比起別人,酆涯更能讓她安心,也能托付。
當青乙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來的時候,酆涯愣了一瞬,睨著她:「你知不知道這代表什?在你的神魂深處打下我的魂識,如果我有歹心,你必死在我手上。」
青乙說道:「我師父說,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但我想,平生總有能信任的,如有一人值得托付該是幸事,而在我所認識的所有人中,唯你無他。」
酆涯心頭一蕩,麵上卻故作不屑,道:「給我戴頂高帽,就搏我是個好人?你越長大越傻,還築基呢,光長修為不長腦子。論信任,我該不如撫養你長大的師父,你我不過認識兩三年,就能托付這樣重要的事,說出去,看誰不笑你?」
「廢話少說,到底做不做?」
「你老實透個底,到底要做什,你和你那師父發生什事了,生出嫌隙了?」酆涯道:「連他都不信,防範得這緊,你這是瞞了什,還是要做啥?」
他腦中想到什,道:「怎,終於知道你師父表不一,心生警惕了?難道你要叛出師門,要反他?」
青乙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道:「別瞎想,就算我們師徒背道而馳,也隻是道不同,看法不同,還沒到要叛出師門這嚴重。」
要叛出師門,必然是有朝一日,師父所為超過了她的底線。
她可以認可道不同,但不能接受超出底線的事。
「那是?」
「我曾用大筮占法測算推演過國運,卦象並不多好,國有動蕩。」青乙道:「而這一卦,隱隱與我勾連。」
酆涯蹙眉:「術師算人不算己,你怎……」
「是,所以我沒算下去,隻是這息息相關,已是夠了。」青乙一雙鳳眸亮得驚人,道:「我預感不妙,這是對危險的本能嗅覺。」
酆涯的臉沉了下去。
能是什樣的危險叫她如此謹慎和小心,不惜來請他在她神魂打個魂識,必定是有性命之憂了。
酆涯沒說青乙是在杞人憂天,人尚且有趨吉避凶的本能,何況是修行中人,且她還是個築基強者,有這種危險嗅角是最正常不過了。
「我不知這種動蕩應在那,更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讓你給我一個魂識,隻是以防萬一,若有朝一日……」青乙話音一頓,有朝一日真遇上了那種生死攸關的危險,是請他救她嗎?
他已修成鬼仙,若再苦修,或得大功德,入地府冥界,亦能成一方帝君吧?
何必插手人間事而遭天罰?
罷了。
青乙一笑:「可能是我杞人憂天了,算了。」
酆涯一看她收回成意,就知道她是怕連累他,便道:「常言道狡兔三窟,便是道士斬邪拚命,都會給自己留一個底牌,你有這認知,也是正常。你既敢找上我,將你自己托付於我,那豈能讓你空跑?」
他話音畢落,趁她心神一鬆的時候,已是逼出一縷神識向她的神魂刺了過去。
青乙下意識地防護,整個神魂的道韻跟罡盾似的,反向酆涯攻擊回去。
酆涯神念被她攻擊,險些徹底遭了反噬,不由一下子掐住她的手,瞪了過去。
青乙:「……」
那一縷神識已得其門而入,她隻得全然放鬆,手掐訣,向自己的額頭眉心摁了下去,引著那縷神識入魂,藏在最深處。
事畢。
兩人四目對視。
「現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酆君大人,苟富貴,勿相忘啊!」青乙故作輕快地向他眨了眨眼。
酆涯冷笑:「你急著築基,是為了留這後手?」
引入神識,若是她不夠強,而酆涯是個壞心的,可以控製她的神魂,久而久之,還能吞噬她,隻有足夠強大,才能壓著它。
而這一縷神識,必要時,能叫酆涯及時察覺她的情況趕至,說不定能救她一命。
青乙所為,隻為萬全,如他說的,為自己留一個後手,一縷生機。
後來,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她推演到國運和自己息息相關,卻萬萬沒有想到,有人會將她和國運連在了一起,更想不到,有人會狠絕成那般,為了引她入彀,而不惜用一個城的百姓來做局。
從普通的地動,到旱災洪水,再到所謂的囚龍陣失效,引發地脈狂暴,要她去填補陣眼,救一城百姓,積莫大功德。
全是人為,是針對她的一個局,不過是要趁她靈力力竭神魂虛弱之下,將她拿下,送入皇陵主墓囚困,成為祭品,滋養龍脈,潤澤國運,成就真正的大功德。
和國運息息相關,原是用在這。
青乙跪坐在祭台上,看著那位亦師亦父的男人,問了一句:「師父,此局,是你畢生所謀嗎?」
養她長大,教她本事,看著她成長成他最滿意的模樣,然後開宰,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戴上了虛假的麵具?
國師是怎說的呢?
他說:「他日為師登極,你將會成為為師最器重也最得意的神侍。」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那就成了。
她沒再說話,看著他一點點地完成大陣的閉環,又看著他離開,在主墓門關上的一,她叫住他:「師父,十數年的教養之情,弟子不欠你的了。今日,弟子青乙拜別師父!」
國師沒有回頭。
今日拜別師父,來日,便是複仇者。
青乙看著厚重的墓門關上,又拽了一下困鎖畫著符文的玄石鎖鏈,低頭看著身下的玄石祭台,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喃喃低語:「師父啊,您還有一課未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過,弟子亦可無師自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