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懸掛的牌匾天降異象,疑似是天道對當今君主咎謫的事在烏京悄然傳開,雖然不敢大張旗鼓地討論,但私下都在說聖人是做了什天怒人怨的事,才會降下咎謫,聖人是不是該下罪己詔?安和帝震怒,下令抓了不少就此事議論的人,又下旨不得妄議此事,一經發現,即打下大牢以擾亂民心論處,可人的嘴巴是封不上的,尤其是靖王驟然暴斃的消息傳開,對皇室的八卦之心是上升到了極點,尤其在看到閬九川在街中行走時,不少人古怪的目光都向她飄來。
天煞孤星克夫命,不是吹的啊!
這克得也太快了些。
還有一點就是,她不但克夫,還克夫家的血脈啊,聽說那澹台淙不知為何摔斷了腰骨奄奄一息,大概率是等勾魂陰差的到來了。
不過這出事的兩人,偏偏都和她有關,一個是未婚夫,另一個則是生過嫌隙險些大打出手的,再有金鑾殿上的詭譎異象,這種種破事,未免有點過於巧合了吧?
這好像都是賜婚閬九川後才引起的,閬九川這八字,好像就真的克皇室呢。
安和帝沒能查出誰搗鬼,便去閬家要了閬九川的八字找了族中擅長相命的長老去相合,結果可想而知,非但不合,還處處壓製,是典型的鳳壓龍頭的命數。
這啥意思,就是她踩在澹台一族頭上的意思唄!
還有一點就是,她這命格有些古怪,看不詳盡,更推算不出,那長老欲強行推算甚至還遭到了強烈反噬安和帝眉頭緊鎖,臉色難看得要死,心還有一絲不安,乃至於榮家主求見時,他都生出了怨懟。若非他的提議,何至於如此,靖王也還會好好的活著,還有老三,也不會半死不活,最重要一點,榮嬛萱那是什玩意,堂堂少主,竟然是個私生女?
是榮家主扒灰弄出來的玩意嗎?
如此汙穢之人,血脈不詳的,哪配當他澹台一族的兒媳婦?
“靖王寢殿發生的事,榮家主有什解釋的?”安和帝撓著手背,神色不善地看著榮家主,譏諷地道:“朕競不知,榮少主的身份竟然如此奇特,怪不得能獨得你的青眼,原是你的親女啊。榮家主不介意血脈純正與否,可我澹台一族的血脈卻不容這般混淆,幸好此事沒成,不然朕都無顏麵對列祖列宗。”榮家主垂著的眼中飛快劃過一絲怨毒之色,淡淡地道:“萱兒是我兒不假,這個中內情,老夫不欲多說,但血脈,她卻並無瑕疵,自小亦是天賦異稟。若非急功求成,她必會比老夫更出息,如今她因心魔而生出邪心,老夫也不狡辯,老夫的行動已向蒼生表明了榮家的態度!”
安和帝臉色稍霽,他確實夠狠絕,成大事者,就該如此,可不代表他就會當沒事發生,便諷了一句:“榮家主大義滅親確實能人所不能。”
榮家主沉聲道:“陛下,閬九川此女必成我玄族的大患,又有宮家在其後保駕護航,若不除之,澹台一族,危矣。”
安和帝眼皮一抽,冷笑道:“你這是想借著皇族的手鏟除異己吧?她逼著你大義滅親,你懷恨在心可以,但想用皇族來做磨刀石,未免心大了些。”
“陛下,此女修為上乘,卻桀驁難馴,若不將她壓下,等她羽翼越發豐滿,我等必不能牽製於她。”榮家主冷冷地道:“且此人心性難容人,睚眥必報,就拿賜婚一事,短短幾日,靖王死,三皇子重傷,便是金鑾殿……”
“住口!”安和帝像是被刺到痛點,怒喝道:“若非是你提議賜婚,欲將人囚於皇室,斷她羽翼,何至於招來天罰?”
榮家主譏笑:“陛下乃真龍天子,當真相信天罰?必是此女不滿皇家賜婚,才行此惡孽,陛下若不信,且看看萱兒的下場。其實區區幾個賤民生魂,有何重要?若是我榮家少主修得大成,自會鏟除更多邪障,如此犧牲幾個生魂,有何關係?自古有雲,一將功成萬骨枯,哪有不犧牲的?欲取之,先予之,不對嗎?”安和帝窒了一下,難得沒反駁。
“她卻抓著這一點細枝末節的小事兒,聯合諸道逼著我廢了萱兒,陛下,她若對不滿賜婚,再聯合諸道逼反皇族呢?”
“憑她也敢!”安和帝震怒,狠狠地一拍龍椅扶手。
榮家主哼笑:“陛下,宮家與此女關係密切,宮少主極力維護,宮家的實力,陛下比我更清楚。”安和帝又黑了臉。
宮家確實有實力,他們族中子弟血脈爭氣,修煉術數的天賦,好像就是血脈天生存在的,是,宮家看著有種欲隱世修行的意思,但何嚐不是在脫離玄族之盟,脫離兩百年來的桎梏和掌控呢?
還有那宮少主,從未展現過真正的修為實力,他們皇族,也根本不知他到底到了何種境界,不說那宮家主!
而澹台一族有什?
他們的血脈越來越稀釋,難以生出天賦之子。
安和帝想到什,道:“在國師麵前,他們想翻天,那是癡人說夢!”
榮家主垂眸,看著大拇指戴著的黑色指環,淡聲道:“正是為了國師,才更該殺一殺他們的銳氣。陛下,國師之境若無寸進,再厲害也不過一人之力,可若是宮家和閬九川那妖女強強聯合,那以後這天下,還是不是澹台的,卻未可知。”
殺人誅心,不是隻有他們會。
安和帝神色微變,五爪扣著龍椅扶手,抿唇不語。
他最懼怕的,就是身下龍椅換人,若是換澹台血脈,那不平還能少點,可如果江山被推翻,那他就是澹台一族的千古罪人。
榮家主看著龍椅上的人神色變幻莫測,眼中閃過不恥,道:“陛下,賜婚聖旨已下,靖王已死,為免靖王身後孤寡,不如讓閬氏九娘這個未亡人抱牌位出嫁,或是殉葬吧!”
安和帝眼皮一跳,麵露沉吟。
榮家主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隻管反抗到底吧,鹿死誰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