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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5章 金德

      大殿。

      黑火滔滔,赤光灼灼,下方的那一柄黑鐵盤龍長再未掙紮,順服地落於劉霄聞手中,毫無滯澀,如臂指使。

      “好兵器!”

      劉霄聞麵上微有幾分笑意,他如今除了修行【昆吾灶】外,就是去練那一道【火正神軀】,已有所成,配上此器倒是契合。

      ‘使終究差點意思,什時候能把那【若雷靈石】用上,重鑄柄劍來.’

      許玄心神一動,那道【若雷靈石】並非是什靈器,而是道極為厲害的靈物,如今被鎮壓在大陣最底端,以雷霆封鎖。

      若要動用,恐怕是傷人傷己,而那一卷【烴潰大焚元典】卻給出了鑄器之法,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路子。

      “【光煥火書】中的法術參悟的如何了?”

      許玄語氣忽轉,問起此事,有意考校一番對方。

      “回稟師尊,如今正在參悟那一卷【伏玄天炳法身】,此法似乎是從帝朝之中收來的,應當是古代戍邊的王族所修,頗為不凡。”

      劉霄聞含笑應了,卻有幾分感慨。

      “此法和那一道【火正神軀】不起衝突,同時修行反而還能互促,應當能在十年之內初步修成,屆時配合【焰中仙】和三道靈火,足以穩定海外局勢。”

      他修的【焰中仙】乃是身術合一,鬥法強悍,有正逆之性,配合上些威能強悍的靈火,足以當作兩道神通來使。

      而如今他手中已有三道靈火,為明玄焰,大昭巫火和大焱合火,都是極為強橫的靈火。

      更兼有那一道【長炎煜光袋】在,其中有一道神妙喚作【烏韜】,能將此袋視作一金烏,從而施展種種天賦神妙,如捉光吐焰,銜火養源。

      這神妙正能滋養這三道靈火,其中以明玄焰得來的好處最大。

      尋常紫府初期容納兩道靈火已經頗為吃力了,除非是真火修士,可他卻不同,有那一道【陽燧降火】的篆文在,對於諸火的親近和掌控直逼太陽修士。

      “好,若你再修成【昆吾灶】,拿上那太陽寶袋,就是遇上紫府中期也能搏一搏了。”

      許玄略略點頭,有些欣慰。

      那一道【長炎煜光袋】一直放在門中大陣,未曾取出,雖然極為適合劉霄聞去使,但是太陽之器太過貴重,實力不足,反而引禍。

      若是其修成兩道神通,倒是可以取出一用。

      許玄始終有一種焦慮和緊迫感在,他迫切地需要培養出一位足以在他之後挑起門中大梁的人物。

      這個人必須看重同門,擔得起責任,能親和諸家,交好各道,同時也代表了本門正統。

      隻有霄聞最為合適。

      ‘行芳極端,孤心求道,若是將來有縱身求一劍的機會,不會猶豫,更兼修了社雷,為人忌憚;法言天賦雖高,可對同門並無多少牽掛,若我不在,恐怕難以維持這一輩的情誼。’

      許玄看向座下的劉霄聞,似乎能從對方眉眼之間瞥見當年上山的那個孩子,頗有幾分赤忱之意在。

      ‘本門傳承,還需霄聞撐起中間這一段,待到舒寒、明兒成長起來.’

      他心緒略略一沉,如今社雷第五道功法卻還不知,道途不明,難道要指望龍身那邊得來【太蒼玄蘊】。

      這東西雖然能讓人效仿古代仙修,交感天地,可借此以紫金之道成就神通,但對於「社雷」有幾分用尚可未知。

      更為麻煩的是屆時該如何自龍身之上取得此物?算計來算計去,若想明悟社雷,最好還是去求一卷經文。

      他心緒稍沉,看向殿外,隻道:

      “梁護法,進來罷。”

      自大殿門戶之外走來一疤臉漢子,身著黑袍,腰佩金環獸首大刀,眉眼之間有一股粗莽和率真氣機,入了大殿,當即便拜。

      “見過真人,見過掌門!”

      許玄輕輕抬手,便用法力將對方托舉起來,笑道:

      “今日讓梁護法歸山,可是有件好事。”

      梁雍不解其意,麵有疑惑。

      ‘好事.難道是我哪個相好的有了,找上門來了,不對!老子在海外待了這多年,肯定是別人的野種。’

      他正斟酌著如何開口之時,卻見前方有一卷寶光瑩瑩的經文降下。

      【大天修羅怒觀法】

      “這是.至火紫府功法!”

      梁雍神色一變,呼吸都急促了些,可轉而又黯淡下來,粗大的雙手捧著這經卷,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許玄察覺到了對方神色變化,已經猜到了什。

      “這是我俘虜一遼人所得,如何?梁護法為門中征戰多年,若有意突破,至火靈物我這處也有,大可取用。”

      “謝過真人恩賜。”

      梁雍深呼一氣,抬首說道:

      “隻是.梁某此生已無緣紫府,不必浪費靈物了。”

      “這是為何?梁護法不必操心靈物之事,實在擔憂生死之事,行將壽盡之時再突破也可——”

      劉霄聞欲勸一勸這位,他自然樂見梁雍能更進一步,這位護法是真正在門中微末之時一路陪著走來的,可謂是忠心至極。

      “梁某本居邊疆,乃一奴隸,先後淪落於離遼之手。”

      梁雍神色愈沉,肅聲說道:

      “當初北遼進軍,有尊金剛擄了我去,給我至火法統修行,乃是專為轉釋的功法,待我築基便送入淨土,化作金剛。

      他的麵色略有幾分猙獰,似乎不願回憶,隻道:

      “梁某,為釋所控,做了很多錯事。後來這淨土被太真仙修打碎,我僥幸逃出,一路南下,便至赤雲。”

      “我修的功法喚作【大怒金剛寶經】,先仙後釋,早些年真人不是問過我為何不尋一傳人?這法門是斷路,隻能投釋”

      許玄目光稍凝,神通一動,便看見了梁雍仙基內的點點寶彩,被浸染極深,已經沒辦法剔除,除非自毀重修。

      “不管如何,這一卷功法你先拿去參悟,若能有所得也是極好的,至於道途.我再想些辦法就是。”

      “真人不必勞心了,梁雍愧受之。”

      這漢子起身,再度拜謝,而後便領了這功法退下。

      “難怪梁護法天天罵禿驢.原來還有這舊事,隻是可惜,他也算頂尖的築基了,若有功法,未嚐不可搏一搏紫府。”

      劉霄聞稍稍搖頭,他和梁雍自有些交情在,眼下有了功法靈物,卻不能嚐試突破,對於任何修士來說都是天大的遺憾。

      “鐵遂手中這一份落蒼道藏極為珍貴,五法圓滿,秘要皆具,大可作為一道立足之法,你可拿去參詳,也能派人修習。”

      許玄目光稍凝,翻手將那一道記載傳承的石板取了出來,交予一旁的劉霄聞。

      

      “此事便由你來安排,擇人修行,如今天州四郡,赤雲、巫南、天水、江陽俱都在我門治下,千萬百姓所在,大可尋幾名道才。”

      “是。”

      劉霄聞恭聲領了,如今海外身毒那邊大致穩定,妖魔大軍和釋修的人馬陷入僵持,倒是未曾波及到西海。

      真正需要擔心的,是那些身毒徹底淪為妖國之後,這些妖物恐怕就會將手伸向西海了。

      許玄安排妥當,略略沉思,抬首說道:

      “如今法言也快出關,將成紫府.屆時讓他主海外之事,你就可回門中了。”

      劉霄聞點頭,他對此自然沒什異議,隻是想起了另外一事。

      “師尊,行芳師弟何時謀劃神通之事?時間恐不好繼續耽擱了。”

      “我亦明白,如今隻待他自【天寒關】剿除釋魔歸來,我問問雷部.看看能否將其送入那一處司劫舊地去閉關。”

      許玄並不準備讓柳行芳在山中閉關,他看重的是昔日修行神通待著的那一處司劫舊地。

      此間雖有些枯竭,可供一位築基突破紫府也足夠了。

      ‘這事情恐怕需要天黐,威華同意才可,倒是需要早早去問。還有青華那邊,也需書信一封問問盤林的事,以顯禮節。’

      他將這事情交由了劉霄聞去辦,而便入了洞府之中閉關,眼下需將身上殘留的傷勢一一修複,臻至圓滿,以修下一道神通。

    ——

      東海之外,多寶洞天。

      秋黃色的寶光瑩瑩躍動,漫散長空,天地沆碭,在這濃重的白氣之中顯出如林般的寶宮玄殿,金樓玉閣。

      鐵馬躍空,石燕翻飛,各種各樣的奇異精怪在其中行走,也有不少身著華錦法袍的修士,乘雲駕風,往來談笑。

      越過重重天門,可見一處碧翠玄台,高有九丈,其下則坐滿了金石精怪,混成一片,統共百來位,皆在聽玄。

      那碧翠高台之上則坐著一寶金神人,通體明燦,熠熠生光,足有三人之高,身上則披了一件琉璃漆金法衣。

      這神人的雙目極為獨特,如若寶珠,皆為異色。

      左眼為煌煌明金之色,瞳點深黃,右眼則是深邃黑灰之色,瞳點晶赤。

      “庚不屬陽,辛不就陰。”

      伴隨著他那黃金鑄就的雙唇開合,玄台周邊頓時有種種異象生發,秋菊綻放,肅風鼓蕩,冷霜爬地,秋露滴落。

      “庚者,更也,陰氣庚萬物,出令以變更其舊,乃有【煞申更】。辛者,新也,胎陽得辛生,熟落而納用其種,乃有【彙延新】。”

      “此乃庚辛,秋之用也,在於更新。”

      下方的諸多金石精怪聽得如癡如醉。

      “藏金如婁,內則中空,所以能收,為【白藏庫】。兌金如奎,螫殺萬物,所以入冬,為【秋郊哭】。”

      “此乃藏兌,秋之體也,在於婁奎。”

      他的聲音驟然消散,似乎已經講完玄妙,下方的一隻隻金石精怪則皆有所悟,一個個都跪地拜謝,恭送台上這位大人。

      這神人駕起秋光,升入天穹,落在雲端。

      他本欲回自己宮去,可前方卻有一老翁跳出,隻到他小腿,此時拖住了他的腳踝。

      此人生的慈眉善目,一身金錦法袍,腰間挎著一青布袋子,除了是那寶秋還能是誰?在多寶洞天之中此人也是出了名的事情多,讓這神人微微皺眉。

      “薑宿秋,你這是做什?”

      他那張如同黃金寶石鑄就的臉龐微微一低,遮蔽秋光,兩對顏色各異的眼睛看了下來,似有雷火在空中微微震顫。

      這老翁神色一訕,當即自對方的金鐵腳踝之上跳下,抬首看向這神人。

      “師叔不厚道,講玄隻說一半,怎不將神通之正名一一解了,也好免得這些徒子徒孫們心有疑惑。”

      “乃是舊名,而非正名。”

      那神人微微開口,淡然說道:

      “昆侖劍鳴,長決受殺,多寶得秋,於是【西顥奎】作【秋郊哭】,【寶收婁】化【白藏庫】,可兌本好缺,位格更上一籌,我藏金願輔之,非有謀逆之心。”

      “此事不比當初天晦吞黿,祂當年.為湊一對日月,壬奪坎冬,乃至於如今壬坎癸三水互相侵奪,解無可解,所謂【水多相陵,金多相保】,便是如此。”

      寶秋躬身行禮,先是為剛才的冒犯致歉,而後抬首,看向那張高在上方的神容。

      “正是此理,藏兌相近,北遼有希元大道,長決傳人出世,我多寶道統豈能無作為?”

      那寶金神人微微一怔,卻未曾想到這寶秋將話頭給引到了這處,便搖頭笑道:

      “兩國交戰,稍有不慎,就是大人看著也難保住,你又想如何?”

      “我欲接他入洞天,免其折鋒於戰場之上。”

      寶秋再度行禮,心中忐忑,他的師尊隕落的早,如今洞天之中主管入世的就是這位師叔了,對方存世已經遠遠超過千年。

      “隻恐你一片好心,人家不領。”

      寶金神人語氣稍沉,似在告誡,隻道:

      “可莫要忘了行革道統的事情,【太平行革】和【司白西兌】.這兩家乃是死仇,是道爭,不是你能調和的。”

      “行革一脈本為司白下宗,竊了當初希元大道的道承,因而成兌。

      “自此以下奪上,以奇奪正,一舉將【參夷申酉】、【希元決劍】二道收走,又大改其法,使【再言悅】變【浸潤譖】,驅【參夷誅】為【不複還】。”

      寶秋聞言,神色稍沉,隻繼續說道:

      “太平山雖衰,可慶家手段厲害,而那乘兌又極直極凶,兩兩遇之,隻怕耗盡了兌金複位的機會,不利金德。”

      “自有大人去考慮此事。”

      寶金神人踏上秋光,準備離去。

      “雖然兌金位格未落,但行革到底是竊了人家的道果,又沒那個本事演化圓滿,這更是仇上加仇。”

      “兌金還是叫作【司白兌金西悅性】,而離火卻是更名,不叫【司朱離火南麗性】,那位離火真君的手段遠勝執革,大顯離火,你看【司朱南離】大道內部可有嫡係不滿,不都服氣?”

      他已經禦風遠去,行入玄宮,最後看了寶秋一眼,隻道:

      “不必多想了,你若得閑,先催一催上霄那邊,你那【寶梓】師兄可等著青元傳人來!”

      寶秋歎了一氣,隻道這位師叔也非為難他,恐怕更多的是真君之意。

      “還是先書信一封,送到上霄去.這青元也是個不靠譜的,趁此機會,赤雲那邊的也一同問問,剛好這兩家有些關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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