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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羅恩被納瑞的觸手溫柔包圍時,阿塞莉婭在他意識深處發出了不合時宜的歎息聲。

    “這個深淵使徒……”

    龍魂的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

    “對你的占有欲未免太強了,我能夠感受到她與你建立的聯係過於緊密。”

    “在龍族文化中,這種不經允許便擅自深度鏈接的行為,被視為極其粗魯的冒犯。”

    阿塞莉婭的評價雖然輕聲,但在這片由混沌力量主宰的領域中,任何精神波動都無法真正隱藏。納瑞的觸手驟然僵硬,就像一個正在沉迷遊戲的人突然被拔了網線般感到如鯁在喉。

    她沒有直接發怒。

    那種原始而粗暴的反應方式,已經不符合納瑞現在的智慧層次。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精妙的回應。

    “我的寶貝………”

    她的聲音變得充滿好奇:“你從哪撿來了一塊這漂亮的“老冰塊’?”

    觸手在羅恩身邊輕柔地擺動:

    “它看起來很堅硬,也很……”

    納瑞故意讓這個評價懸在空氣中:“脆弱。”

    此時此刻,在其描述中,阿塞莉婭隻是被視為一件“古董”。

    美麗但無用,古老但脆弱。

    這是一種更高級的蔑視。

    它不否認對方的價值,但將其定義為“過時的存在”。

    阿塞莉婭在羅恩的意識深處保持著沉默。

    納瑞的話語中,確實暗含著某種她無法反駁的事實:

    無論多輝煌的時代,最終都會成為曆史的塵埃。

    為了緩解這種微妙的緊張氣氛,羅恩輕輕拍了拍環繞自己的觸手:

    “媽媽,我為您準備的禮物,您喜歡嗎?”

    果然,納瑞的注意力立刻被重新吸引。

    她將那枚水晶貼在自己的核心部位,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溫暖情感波動。

    “當然了!這是媽媽收到過的最珍貴的禮物……”

    在納瑞的存在曆程中,從未有人真正為她製作過什東西。

    “那,作為回報……”

    當情感的潮汐稍微平複後,納瑞的語調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媽媽也要給我的寶貝看看最新的成果!”

    她的觸手開始在空氣中編織,周圍的現實開始按照某種全新的規律重新排列。

    當空間扭曲的眩暈感消失後,羅恩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完全超越常識的奇妙空間。

    這是納瑞利用“天生混沌”特質創造的“混沌遊樂園”。

    一個將悖論與美感完美融合的藝術傑作。

    在這片園地的中央,一道瀑布正向著天空的方向“墜落”。

    銀白色的水流違背重力定律,從地麵湧向雲端,每一滴水珠都攜帶著倒流的時間片段。

    當這些時間碎片在空中匯聚時,會形成短暫的曆史幻影。

    有些是納瑞與羅恩相處的溫馨時光,有些則是更加久遠的深淵往事。

    “這是“記憶瀑布’。”

    納瑞自豪地介紹著自己的傑作:

    “普通的瀑布隻是水的單調流動,但記憶瀑布能讓時間本身變得可見。”

    園地的左側,生長著一片由純粹情感凝結而成的“糖果森林”。

    這些“糖果”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和形狀:

    深藍色的憂鬱立方體、金黃色的喜悅螺旋、暗紅色的憤怒尖刺………

    “悲傷的味道是最複雜的。”

    納瑞拾起一顆深藍色的立方體,在指間輕撫:

    “它有著海洋的深邃,冬夜的寧靜,還有……孤獨的甜美。

    隻有真正理解孤獨的存在,才能品嚐出這種甜美。”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園地深處的那片“歌唱珊瑚林”。

    這些珊瑚以血肉為基質,但經過納瑞的改造,它們獲得了感知來訪者情緒並作出音樂回應的能力。當羅恩靠近時,珊瑚們立刻開始演奏。

    溫暖的和弦代表著安全感,輕快的旋律表達著歸屬感。

    還有那種隻有在真正被愛時才能聽到的、近似於搖籃曲的神聖音符。

    “你看,孩子。”

    納瑞一邊展示著這些不可思議的創造,一邊意有所指地說道:

    ““秩序’和“規則’隻是玩具,真正的力量,是能夠隨心所欲地「創造’規則。”

    她的話語如雷雲般脈動著:

    “那塊“老冰塊’所代表的時代,就是因為太死板,太拘泥於既定的框架,所以才會像冰塊一樣融化掉,不是嗎?”

    這番話的矛頭很明確。

    既是在向羅恩解釋自己力量的本質,也是在向阿塞莉婭宣告:

    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在納瑞的理解中,第二紀元的衰落證明了“固化”的局限性。

    而她所代表的“混沌”與“創造”,才是進化的正確方向。

    “來吧,我的寶貝。”

    納瑞邀請道,無數觸手在空氣中編織出一道通向宮殿深處的光橋:

    “媽媽還想讓你看看更特別的地方。”

    當他們穿過宮殿的層層深邃通道後。

    最終抵達了深海宮殿的絕對核心“源初之室”,這是上次給予羅恩的那間混沌實驗室的全麵升級“源初之室”的魔力密度極高,幾乎接近物質化程度。

    在這種特殊環境的影響下,依附在“雷火暴君”血脈印記中的阿塞莉婭,得以短暫顯現出半實體形態。銀色龍影出現在空間中,雷霆紋路在她的鱗片上閃爍。

    她的頭顱高昂著,眼眸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終於能看到你了,小龍崽子!”

    納瑞抖了抖自己的主觸手,就像是人類搖了搖手指般表達著自己的不屑:

    “躲在別人身體竊竊私語,可不是龍種應有的勇氣。”

    麵對這種明顯的挑釁,阿塞莉婭並沒有表現出暴躁。

    她沒有爭論,相反,龍魂的聲音變得肅然且悲傷:

    “偉大的納瑞,您剛才說得或許是對的。

    我所代表的秩序,確實已經碎裂成了曆史的塵埃。”

    銀色的龍影開始變得更加透明,像是正在被疲憊所消解:

    “或許,我之所以如此執著於“穩定’與“規則’,並非因為它們有多正確……”

    她的聲音如同風吹過墓碑時的哀鳴:

    “而是因為……我親身體會過,當最信任的人將你視為“工具’而非“家人’時,那種被“規則’和“利益’徹底背叛的痛苦。”

    這種突然的坦誠,讓整個空間陷入了短暫的靜寂。

    連納瑞的眼球們也停止了轉動,像是在消化這個意外的信息。

    “我害怕……”

    阿塞莉婭首次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我害怕的不是羅恩會被傷害,而是擔心他會去傷害那些信任他的存在。”

    “力量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力量會改變持有者的內心。

    這種擔憂,或許正是我“老化’的證明。但我必須表達出來,因為……”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行動代替了言語。

    阿塞莉婭主動向納瑞敞開了自己靈魂中最深刻的烙印。

    那段被潘朵技背叛的完整記憶。

    記憶的畫麵如潮水般展開。

    畫麵中的潘朵技還很年輕。

    在記憶的第一個片段中,阿塞莉婭剛剛從一次險些致命的意外中恢複。

    作為一隻初生不久的雷霆龍,她的鱗片還沒有完全硬化,傷口愈合得很慢。

    潘朵技每天都會來照顧她,用最溫柔的手法為她清理傷口,塗抹治療藥膏。

    “不要動,小家夥。”

    年輕的幻景之王輕聲說道,手中的動作極其輕柔:

    “很快就好了。痛的話,就咬我的手指。”

    幼龍確實很疼,但她沒有咬潘朵技的手指。

    相反,她不斷發出著低沉的龍吟,那是龍族表達感激和親昵的方式。

    “你在和我說話嗎?”

    潘朵技的眼中滿是驚喜:

    “我聽說龍族有自己的語言,但從沒想過能親耳聽到。你能教我嗎?”

    從那時開始,一人一龍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潘朵技學會了龍語,阿塞莉婭學會了巫師們的法術理論。

    她們一起研究古代文獻,一起探索神秘學的奧秘,一起度過了無數個溫暖的黃昏。

    記憶中最美好的片段,是潘朵蒞為阿塞莉婭梳理鱗片的時光。

    那是一種極其私密的行為,在龍族中,隻有最親近的家人間才會被許可。

    “我會給你一個永遠的家,阿塞莉婭。”

    潘朵技一邊梳理著龍鱗,一邊輕聲承諾:

    “不管這個世界變成什樣子,你永遠都有一個地方可以回來。”

    而阿塞莉婭的回應,是將頭輕輕靠在潘朵蒞肩膀上,如同撒嬌的貓咪般發出滿足的呼嚕聲。但記憶的後半段,畫風開始發生可怖的轉變。

    並非突然的變化,而是極其緩慢、極其細微的異化。

    潘朵技開始花更多時間,研究阿塞莉婭的生理結構。

    女巫不斷地詢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龍血的凝固時間、鱗片的硬度分級、內髒的排列方式……

    阿塞莉婭當時天真地認為,這是自己好友對龍種生理上的學術興趣。

    她甚至主動配合各種“研究”,因為她想幫助自己最信任的人取得成果。

    直到那個夜晚。

    潘朵技依然溫柔地為她梳理鱗片,依然輕聲與她閑聊著。

    但當阿塞莉婭在那種熟悉的安全感中完全放鬆時,一根被多重法術強化過的麻痹針,毫不猶豫地刺入她的頸部弱點。

    “為什……”

    阿塞莉婭困惑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

    “潘朵技……我做錯了什……”

    麵對這個問題,女巫的眼神發生了記憶中最令人心碎的變化。

    那種溫暖的善意和真誠的感情,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完全將阿塞莉婭視為“昂貴材料”的評估。

    就像一個工匠在審視即將加工的珍貴原料,既有欣賞,也有占有,但絕沒有任何個人情感。“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阿塞莉婭。”

    潘朵技的聲音依然溫柔如水:

    “相反,你已經長成了我最需要的樣子。

    你的犧牲,將成就我與我的學生們。”

    她輕撫著逐漸失去知覺的幼龍:

    “你應該感到驕傲,沒有多少存在能夠以這種方式成為永。”

    記憶傳遞給納瑞,肉體被解剖的痛苦隻是最為淺薄的。

    更為她帶來真正切膚之痛的,還是那種“被家人拋棄、被視為物品”的絕望。

    當記憶的最後一絲餘韻消散在源初之室的空氣中時,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近乎窒息的寂靜。納瑞的數百隻眼球緩緩閉合,她的意識深深地沉浸在剛才“體驗”到的那種痛苦之中。

    那是一種情感共振。

    作為同樣渴望“家人”的存在,她能夠完全感受到阿塞莉婭被背叛時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被最信任的人視為“材料”和“工具”……

    這種經曆,摧毀的不僅僅是身體,更是對世界、對他人、對“愛”本身的基本信任。

    長久沉默後,納瑞重新睜開眼睛。

    但此時她看向阿塞莉婭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於之前的敵意和蔑視。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複雜的、居高臨下的“憐憫”。

    “原來……”

    納瑞的聲音變得輕柔起來:

    “你也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工具。我開始有點理解你了,小冰塊。”

    她的觸手在空氣中擺動,動作中帶著安慰的意味:

    “難怪你如此執著於“穩定’。

    當你被最信任的人徹底背叛後,“可預測’就成了唯一的安全感來源,不是嗎?”

    阿塞莉婭的龍影微微顫抖,但她沒有開口反駁。

    “你想要的不是複仇,而是證明。”

    納瑞繼續分析著:

    “你想要證明自己不是無價值的“材料’,想要證明那位將你視為材料的偉大者是錯誤的。”“所以你依附於羅恩,因為在他身上,你看到了一種通向更高層次的可能性。”

    說到這,納瑞的語調突然發生了變化。

    憐憫依然存在,但其中開始摻雜某種更加冰冷的元素:

    “但你以為,潘朵蒞就是你最大的敵人嗎?”

    她如同宣告末日審判般凝重:

    “你以為留在這個孩子身邊,就能找到複仇的機會嗎?你真是……天真得可笑。”

    空間中的現實密度開始發生變化。

    納瑞正在調動她與“母親”之間的深層聯係,準備向阿塞莉婭展示某種更加深刻的真相。

    “讓我給你看看,什叫做真正的絕望。”

    隨著納瑞的意誌,空間開始扭曲。

    牆壁變得透明,天花板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融化成某種流動的半透明物質。

    在這種近似於夢境的環境中,每個人的靈魂輪廓開始顯現。

    羅恩身上,正顯出一個極其微小但無法磨滅的印記。

    它如同一滴墨汁般漆黑,但其中蘊含的“饑餓感”卻強烈得令人戰栗。

    那是對一切事物的無盡渴求,那種要將外界萬物都轉化為自身力量的貪婪本質。

    這個印記,此時正在緩慢但持續地“生長”。

    “你這塊來自第二紀元的“老冰塊’,應該知道這種氣息意味著什吧?”

    納瑞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殘酷。

    阿塞莉婭的龍影開始劇烈顫抖,眼眸中露出了真切的恐懼。

    作為第二紀元的幽魂,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吞噬者”是何等禁忌和恐怖的存在。

    池的行為準則,完全不受任何約束。

    那是純粹的饑餓,純粹的占有,純粹的毀滅………

    “潘朵技那種級別的巫王,在“吞噬者’麵前,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納瑞繼續著她殘酷的揭示:

    “你把自己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一個被“吞噬者’預定好的目標上,還在這跟我們討論什“秩序’和“穩定’?”

    “你不覺得可笑嗎?”

    這種嘲諷,比任何怒罵都更加致命。

    如果羅恩注定要成為支配者的食物,那依附於他就等同於主動送死。

    更殘酷的是,這種“注定”並非來自外在的詛咒或敵人的陰謀。

    而是源於對方自己的選擇選擇修煉《噬星者的囈語》,選擇追求更強的力量。

    說到這,幾條觸手稍微遊了過來,撫慰的摸了摸自己的孩子。

    羅恩靜靜地站在一旁,向納瑞點了點頭。

    表示他明白自己選擇的道路有多危險,也並沒有被那些冰冷的字眼所傷到。

    他也判斷出,納瑞話語中有著刻意誇大成分。

    “納瑞說,巫王在支配者麵前,“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他在心中默默地評估著這個說法的準確性:

    “但根據《超凡全解》中的記錄,在“支配者驅逐計劃’中,巫王級別的存在麵對“支配者’族群,不說都能正麵抗衡,但是至少能保證全身而退。”

    羅恩的目光在納瑞和阿塞莉婭之間遊移,心中繼續分析著:

    “納瑞故意誇大支配者的威脅,很可能是為了徹底擊垮阿塞莉婭的心理防線,讓她放棄任何“獨立思考’的可能性。”

    “這是一種很高明的心理操控技巧一一通過製造絕對的恐懼,來建立絕對的依賴關係。”

    但他也明白,納瑞這樣做並非出於惡意:

    “不過,她的核心觀點也是正確的,傳統晉升體係,確實很難對抗支配者這種層次的存在。”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相信從融合靈魂後,就一直伴隨自己成長的職業麵板。

    羅恩看著阿塞莉婭逐漸被說服的過程,沒有進行幹擾:

    “納瑞在用一種殘酷但有效的方式,將阿塞莉婭與我們強行綁定成一個命運共同體。”

    “雖然她的方法近乎於強迫,但從結果來看 ....這種聯盟確實可能是我們麵對未知威脅的最佳選擇。“為什. ..”

    阿塞莉婭的聲音變得極其微弱,如同垂死者的最後呼吸:

    “為什要告訴我這些.”

    麵對這個問題,納瑞收起了之前偽裝出的冷酷:

    “因為,小冰塊,我需要你明白現實。”

    “現在,你明白了嗎?”

    “隻有使用最"不講規則"的方式,才能去創造出一絲'不可能'的生機。”

    她的無數眼球同時凝視著阿塞莉婭,那種集體注視產生的威壓如潮水般湧來:

    “傳統的力量體係、既定的成長路徑、所謂的'秩序"和'穩定’一這些在支配者麵前都是笑話。”“隻有混沌,隻有那種能夠'重新定義規則"的力量,才可能在絕對死局中撕開一道生路。”她最後看向阿塞莉婭:

    “但這需要時間,需要他變得更強,也需要+..…..合作。”

    “從現在起,你要學的,是如何在末日到來前,讓我們的'希望'變得更強大。”

    麵對這種殘酷的現實,阿塞莉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她的龍影在空氣中緩緩收縮,如同一個受傷的動物在蜷縮身體。

    最終,她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歎息:

    “我.. .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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