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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如此好用的一顆棋子對方說廢就廢,連聲招呼都不打,女人動了動唇,嘀咕了一句:咬人的狗果然是不叫的,這一口,咬的她真疼啊!

    看著滿屋根本不理會她半分的男人,或是懶得看她,或是看到了也隻當沒看到,女人眼眶一熱,眼淚簌簌落了下來。

    當年……要不是出了事,她眼淚一落,會有多少人趕過來噓寒問暖,對她體貼備至?而不是似如今這般……哭……也沒人理會。

    “怎的?委屈?”一旁的子君兄突然轉頭向她看了過來,似是看到了什有趣之事般開口問了起來。女人吸了吸鼻子,隔著冪籬看著那張平靜的臉上宛如一潭死水般毫無波動的眼睛,說道:……沒有。這位子君兄……旁的事上不好說,女色之上還當真是人如其名,是個“君子’,不曾欺辱過她,因為……他不好女色。

    不過不好女色不欺辱她的同時,也意味著對她並不會有什特殊的關照。

    “你這般……還有什好委屈的?”子君兄偏了偏頭,問戴麵紗的女人,“過得王侯將相般的好日子,吃穿用度多少禦賜之物竟還委屈?不止委屈,竟還會哭?是嫌日子太好過了嗎?”

    女人被他這問話問的一怔,不等她開口說什,便見子君兄回過頭去,一邊舂搗著手的石臼,一邊說道,“她在掖庭,一個八歲的孩子被人搓磨至大冬天溺水險些淹死也無人理會,到最後還是自己拚著一口氣遊上岸揀回的一條命都不見哭,你這手沾了多少條人命之人竟還好意思哭?”話至最後,已聽得出明顯的驚異與不解了。

    “害了那多人,依舊過得王侯將相般的好日子,怎尤不滿足,還覺得委屈呢?”子君兄說到這,忽地歎了一聲,說道,“這世間當真有這般怎填都填不飽的胃口嗎?”

    “若不然,怎會有“欲壑難填’這個詞?”一旁的周夫子開口,同子君兄一樣,他亦是個不好女色的,捋須笑眯眯的看著被子君兄一席話說的抽噎著開始哭泣起來的女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受了什委屈,多無辜呢!”

    “原來,害了那多人,依舊過著王侯將相般日子的人也會哭的如此可憐,乞求那街上路過的尋常百姓的同情的。”周夫子說著,瞥了眼外頭街邊路過的尋常百姓,“這些同情你的百姓可知自己一輩子的花銷怕是都抵不過你一個月的吃穿用度?”

    “你這人……真是渾身上下,連同流出的每一滴眼淚都是害人的東西。”子君兄看著捏著帕子垂淚不吭聲的女子,看著她拿著帕子的小指下意識的翹了起來,那是不知練了多少遍才練出的最能博人同情的楚楚可憐之態,他道,“所幸這的人沒有不了解你的,也正是看慣了你的眼淚,才叫外頭的眼淚再也騙不了我等了。”

    “既是看事,看的自然隻有這“事’本身,看人做什?”周夫子搖頭,“管他麵對的是凶神惡煞的大漢還是可憐無辜的老弱,既要說理說事,那就莫要看人,一旦看了人,那人會哭會裝會騙會演,那結果便很難公道了。”

    本是子君兄與周夫子在那有一茬沒一茬的閑聊著,話至這,屋內氛圍卻突地一肅,有原本正在角落捏著茶盞喝茶的人更是狠狠的“啪”地一下砸了手的茶杯,瞪向那哭的楚楚可憐的女子。“倒是險些忘了,我等當年會輸,少不得你這賤人左右騎牆、朝三暮四,腳踩幾條船,想多麵下注引出的禍事!”砸了茶杯的男人瞪了眼那哭的楚楚可憐的女子,卻見原本便在不住發抖的女子抖的更厲害了。看眼下這般厲害的發抖舉動,再想起原先她那般惶惶害怕的反應,男人嗤笑了一聲,說道:“先前那發……也不知做了多少戲在頭,你這女人真是渾身上下沒一樣東西是真的,全是假的。”

    “那溫秀棠沒一句實話的樣子多半也是跟你學的。”想到因為嘴上那話不可信而被送進宮勞作的溫秀棠,男人冷笑了一聲,說道,“所以這做徒弟的魚塘炸了是遲早的事,畢竟你這做師傅的魚塘早炸過了。”至於這魚塘炸了之後的事……便是這女人整日隻能戴著麵紗示人了。

    看到那男人這般的反應,周夫子與子君兄對視了一眼,兩人點了點頭。這出聲的男人正是當年被這女人耍的最慘,最信任她的那個。他二人等的,就是他的反應。

    那些男女之間的事怎扳扯都是扳扯不清的,所以他二人從一開始就同這女人沒有任何牽扯。古往今來多少人險些栽在這等會哭會騙的女人手上?羅山不過是又一次證明了這個道理罷了。管他羅山出手有多狠辣,對溫秀棠有多無情,隻要同她有過牽扯,還是險些被牽連到了。

    “我早說過你那徒弟的麵相不好了,”周夫子捋了捋須,笑眯眯的看向那戴麵紗的女人,“那非善茬的羅山也是這般以為的,感慨先時怎的就未聽我話呢?看看先時那裕王,再看看他這一遭,真是險些出事啊!”

    肉眼可見的,那戴著麵紗的女人下意識的攥緊了手的拳頭,問周夫子:“你說……我與露娘,誰的命更硬些?”

    聽女人這般問來,子君兄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張口閉口神仙妖怪的周夫子的話還當真是鮮少出過差錯,尤其對有些人的披命更是準的不行。麵前這戴麵紗的女人便屬於那周夫子披命極準的行列之內,當然,那先時的溫秀棠也是。

    所以,即便同周夫子在一起呆了那久,也從未看到周夫子使出過什“神仙法術”,可這女人卻知自己的事,周夫子是當真能算準的,所以,也不得不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了。

    對此,周夫子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什。

    這舉動落在那戴麵紗的女人眼顯然已等同什都說了,她吸了吸鼻子,難得的,那哭泣的嗚咽聲中聽到了幾聲濃重的鼻音,而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似是去尋個無人處哭起來了。

    待女人離開之後,先時笑女人“魚塘早炸了”的男人方才反應過來,問兩人:“她先時的哭……不會都是裝的吧!”眼下那女人真哭出鼻音了,涕淚橫流不好看了才出去尋個無人處哭,可先時卻不見如此,這前後差別如此之大,自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女人這些“哭’之間是不同的。

    “哭怎裝?那眼淚不是你等瞧著流的嗎?”周夫子搖頭,瞥了眼那男人,忽地笑了一聲,問他,“可要我給你算個披命?”

    這話一出,屋不少人都變了臉色,那問話的男人更是一掃方才“火燒不到自己身上’的閑適與愜意,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這誰不知道?周夫子出口的披命……便沒一個是好的。而真正能躲過他披命的,至此,也隻大理寺那個做菜的廚娘一個而已。

    “……不用了。”對著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周夫子,男人開口,語氣艱難的說道,“我會小心些的,這些時日……就不出門了。”說到這,便立時起身,也來不及去看周圍眾人的臉色,便快步向門口走去。看著男人逃也似離去的倉促反應,屋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番,有人問周夫子:“你作甚嚇他?”“不是我要嚇他,是他自己不長記性。”周夫子給了眾人一個眼神,說道,“當年就屬他被這女人騙的最慘,雖吃了一記大教訓,眼下對這女人態度十分惡劣,也謹慎了,可……當年他就不是這女人的對手,這幾年又不見什長進,如今……多半也比不上這女人的。”

    這話雖說有些道理,卻還是有人道:“我覺得……不至於吧!當年被教訓的那慘,看他方才出口刺那女人,顯然也是記得的,而且他不過是個尋快活的嫖客罷了,同這女人哪來的真感情?哪至於再一次在她身上栽跟頭?”那人說到這,也笑了,看了眼周圍眾人,“這……哪來的長情之人?”“那你等看羅山對溫秀棠可有“感情’?”子君兄搖頭說道,“這與他喜歡不喜歡無關,而是看他方才的反應……顯然還困於舊事之中。要緊關頭,那女人舊事重提,他多半還會憤怒之下失了理智的。”“再者,你等看那女人也好還是露娘也罷,哪個是用“感情’二字對付他人的?”周夫子說道,“所以,問題哪在於“感情不感情’“喜歡不喜歡’之上?而是在於麵對這兩人下手的局,他也好,還是那郭家兄弟也罷,都沒那個本事憑自己走出來,如此,被吞也不奇怪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本事罷了。”眾人恍然,先時沒深想,此時再想起方才那女人連哭都都不知帶了幾層麵具,做戲做了不知幾何的樣子,反觀那男人,一提舊事,那怒意當即上頭,如此好糊弄……也難怪周夫子說他好對付了。這兩人對上,莫說周夫子了,就連他們都看得出那男人懸了。

    “你既看出來了,不準備拉他一把?左右也是這多年的交情了!”有人問周夫子。

    周夫子聽罷卻是笑了笑,道:“這誰都知道那女人快完了,正想辦法求生來著,他又被我這披命一嚇,方才衝出去還被那女人看見了。你說,這女人會不會接近他?畢竟溫秀棠這顆棋子才被廢掉,露娘又實在不像善茬,要便去找大理寺那個……看來看去,幾個人頭都是他最好騙,不找他找誰?”“這般一想……還確實如此。”有人點了點頭,卻又對笑而不語的子君兄與周夫子說道,“可若不是被你這披命嚇到了,他也不會衝出去……不是你等將他推向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想明白了麵前這兩人方才不聲不響間就將那男人推到了女人手,眾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便是那女人想求生,會想辦法求助力,這助力大半會從最好騙的他開始找……他也未必會理那女人,何必如此連個機會都不給,直接將兩人湊成一堆呢?”

    “你等也說了是未必,而不是“定然不會’。”周夫子斂了臉上的笑容,看向屋眾人,“別忘了,大理寺那個丫頭正在找我們,隻要我等一動,她便立時動手還以顏色,顯然是個擅長後發製人的高手。所以,我等眼下需按兵不動。既如此,留個左右騎牆、耐不住性子的在這,你等是想被拖累不成?”這話一出,屋中原先還有的嘻嘻索索的小聲議論聲立時一停,安靜了下來,半晌之後,才有人道:“被拖累……自是不想的,可這丫頭當真有那般厲害?若是沒有……豈不是叫我等被嚇的白白自斷一臂了?”“怎會是白白自斷一臂呢?”周夫子搖頭,“咳’了一聲,看向眾人,“你等也知道的,田家的,不會輕易開口指點的,他肯指點,是因為最近有些缺錢,點明了要他的錢財。”

    直接送了個自己人出去或許也有被大理寺那個丫頭嚇到的緣故,可比起這丫頭是不是真的那般厲害這等說不好的事,田家那位的手腕卻是早已過了明路的。

    “他不是一直為郭家十三的死憤懣不平嗎?對自己借了個人出去,結果人直接死了這件事腹誹頗多?”周夫子說著,看向眾人,“他同郭家關係不錯,通過他,恰巧也能將這把火燒到郭家身上。”“你等也不想想?先時田家那位缺錢,送走了城外多少鄉紳才填平了一個窟窿?眼下光一個他又怎填的平那窟窿?”周夫子說道,“當然還需要加上一個郭家才堵的上那窟窿了。”

    “固步容易自封,這些年我等互相間的手腕早已看膩了,大理寺那丫頭搞不好真要上門索債的。既如此,眼下這一出郭家、露娘、那女人以及他的大戲我等自是不能錯過的。從旁人的經驗及錯處中學到的越多,有朝一日“因果’當真降臨,也好多些製衡的手腕。”周夫子說著,看向屋中眾人不約而同變得凝重起來的臉色,笑了,“如此……你等覺得我可還要拉他一把?”

    屋安靜了許久之後,終於有人出聲了。

    “罷了!給我等留個警示,也不妄那多年故交一場了。”那人說道,“既是故交,來日,我會尋人給他收屍,不讓他曝屍於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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