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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4章

    晨霧未散,鮑丘水裹著些許寒氣撞向黑龍潭口。

    裴秀一腳踩進有些冰冷的河水,他舀起半瓢水,潑在自己的臉上:

    「先分水!」

    三十名赤膊力士扛著榪槎衝入淺灘。

    三丈長的鬆木紮成三角架,底部墜著裝有石塊的簍筐,砸進河床時濺起青黑色淤泥。

    用樹皮編好的席子在木架上層層鋪開,遠望如巨鳥垂翼。

    當第七具榪槎就位時,湍流硬生生被掰成兩股——西側主河道轟鳴如雷,東側施工區的水流竟溫順下來,甚至可以隱約看到犬牙交錯的河床。

    「就是現在!」裴秀的銅哨刺破晨霧。

    兩百壯漢喊著號子踏入齊胸深的水中,肩扛的木樁在霧氣起伏如黑龍脊骨。

    第一根木樁插進河床的瞬間,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劉渾第一個掄起五十斤的硬木槌,狠狠地砸上去。

    「一槌定幽州啊!」

    「二槌破賊膽哇!」

    號子聲撞在峽穀岩壁上,驚起了飛鳥無數。

    ……

    七月的燕山像一座燒透的磚窯。

    漁陽關城上的魏軍旗幟,像是被曬透了一般,蔫了吧唧地垂下來,一動不動。

    關城上的魏軍士卒抱著槍杆,把自己的身體盡量地藏在陰影下,以圖躲避毒辣的日頭。

    一名士卒盡力地把脖子伸長,往城牆下麵看。

    「不好好值守,看什呢?」

    身後傳來伯卒的輕斥聲。

    士卒回頭,看向同鄉的伯卒,「頭兒,我在看水。」

    「水有什好看的?」伯卒走過來,也跟著探出腦袋,往城下看了瞄了一眼,嘴說了一句,「小心被上頭看到,到時候打你軍棍。」

    他倒也不是惡意,對於這個才來三個月的小老鄉,平日還是挺照顧的。

    正是因為照顧,所以才會這提醒。

    士卒縮了縮脖子,看了看角樓的方向,嘴嘟囔道:

    「不至於吧?」

    當官的都躲在陰涼處享受呢,自己站在日頭底下就算了,一不小心還得受杖,還有沒有天理了?

    「嘖!」

    伯卒收回腦袋,看了一眼這個新兵,見對方有些不服氣的模樣,想要說什,但最後還是歎氣道:

    「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反正小心些總沒錯。」

    作為一名在軍伍呆了近二十年的老卒,換成以前,他肯定是不願意自己手底下有這樣的新兵。

    真要上了陣前,這種新兵除了送死,根本沒有別的作用。

    但看看四周的士卒,多半都是跟自己小同鄉一樣,站沒站相,他也就沒有心情多說什。

    幽州已經不是田校尉在時的那個幽州了,至少軍中不是了。

    自從田校尉(即田豫)離開幽州後,這幽州諸營,是一營比一營鬆廢。

    那些將軍們,撈起錢來卻是越來越不手軟。

    特別是坐在關口守將這個位置的,更是油水豐厚。

    無論是想要出塞的商隊,還是入塞的胡人,想要出入關口,這上上下下,都得打點一番。

    隻要打點到位,管你是誰,管你帶什東西出入,大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打點不到位,一根毛都別想出入。

    這其實還好說,反正關口的將士,上下都能得些好處。

    將軍吃肉,底下的小兵卒也能喝口湯。

    關鍵是幽州這些年沒有戰事,軍中吃空餉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一個百人隊,當官的就有膽子吃掉五六甚至七八十人。

    若不然,這一次漢國來犯,軍中也不會塞了這多的民夫進來。

    再看看自己這位眼睛還往城下瞟的小同鄉,伯卒晃了晃腦袋,算了,反正這種事情,也輪不到自己操心。

    「你到底在看什呢?」

    「水啊!頭兒你沒發現,這幾天越來越熱了?站在這,都快要被烤熟了。」

    伯卒抬頭看看天,抹了一把汗,「這天悶熱悶熱的,估計是快要下雨了。」

    小同鄉指了指下方,「我不是說這個啊,我是說,城下這個水,好像越來越少了,怪不得這熱。」

    漁陽古關建在鮑丘水西岸,平日有水汽上來,就算不涼爽,那也不至於太過炙熱。

    但隨著水位的下降,再加上這幾日日頭強烈,所以感覺要比平常熱了許多。

    「嗯?」伯卒聞言,再次探頭往下麵看了一眼,「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水確實比往常少了許多。」

    「是吧,你也覺得奇怪吧?」

    「不奇怪。」伯卒搖頭,「你啊,還是太年輕。這多年來,你見過有幾個好年景?」

    「要大旱起蝗災,要大澇起水災,要冷得出瘟疫,根本就不讓人好好過日子,這世道,難啊!」

    「雖然按理來說,這鮑丘水至少再過一個月,水量才會減少,但你不知道,就在前年秋日,它還發過大水呢。」

    伯卒說著,再往某個方向呶呶嘴,「前年那場大水,胡人過不來,商隊出不去,聽說連王使君都驚動了。」

    聽說自從漢軍吞並了並州之後,整個大魏,就靠幽州東北邊兩三個關口從塞外買些馬匹。

    一旦關口出了問題,塞外的馬匹進不來,幽州刺史王雄自然要著急。

    「所以啊,這老天不正常,你能有什辦法?」

    聽到伯卒這一說,讓小同鄉頓時就是想起了早幾年家因為蝗災而餓死人的事,沒有再說話。

    「嗷嗚~」

    不遠處傳來的狼嗥聲引得兩人一齊轉向某個方向。

    「聽聽,」伯卒再呶呶嘴,「這世道一亂啊,什都變得反常,連野狼都敢大白天出來叫了。」

    「這些日子山下似乎來了一群狼,這段時間一直聽到它們叫個不停。」

    「多半是塞外的狼群流竄過來的……」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伯卒在離開後,想了一下,為了避免自己的小同鄉被人說是值守時偷懶,還是把鮑丘水水位下降的事情上報了上去。

    「鮑丘水流水少了?」

    得到消息的關城守將崔梓,心道這算什屁事?

    少就少了唄,隻要不缺水就行了。

    換成以前,他根本不可能在意這種事情。

    水少了還是好事,塞外那些胡人說不定會早些時候過來交易呢。

    水多了才是壞事,真要像前年那樣,王使君又得跳腳。

    但現在不一樣。

    聽說西邊的那幾個關口一直被漢軍以及胡人輪番衝擊,戰事正緊。

    這邊雖無戰事,且邊塞外麵還有胡人幫忙警戒,但小心一點總不會有錯。

    作為王雄的心腹,能呆在這個位置上,崔梓並不是隻會撈錢。

    平日他還得給幽州,或者說大魏想辦法輸送馬匹,所以能力還是有的。

    隻見他揮了揮手,「那就派人出去看看。」

    「將軍,現在?」

    「明日吧,今日時候不早了,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去查探。」

    「喏。」

    第二日中午,天邊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

    大雨如伯卒說的那般如約而至。

    崔梓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直到下邊的人前來稟報說派出去的斥侯沒有按時回來,他才想起來:

    「沒有回來?」

    崔梓看了看外麵的大雨,「會不會是雨太大,他們在山中無法行走,所以才沒有辦法按時歸來?」

    「再等等,等雨停了,若是他們還沒有歸來,就再派人前去尋找。」

    想了想,又囑咐道:「多派點人,最近山狼多。」

    總不可能是被狼叼走了吧……

    ——

    漁陽關口上遊,突如其來的大雨,同樣給漢軍的築壩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最後一根木樁已經完成,冒雨抬著裝有石頭的筐簍的士卒,有人腳底打滑,連人帶樁栽進了暗流中。

    腰間的安全繩瞬間繃直,另一端拴在岸邊的馱馬背上。

    馬兒受驚揚蹄,竟將人從漩渦中生生拽出。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人拖到安全處,軍醫扯開李三娃浸透的衣衫,胸口被安全繩勒出的血痕形似蟠龍。

    「你小子命大,得虧這繩是南鄉麻,千斤的東西都能拉得住!」

    南鄉麻繩,南鄉麻袋,大漢馳名商標。

    除了麻繩,這一次軍中還帶了大量的麻袋,在築壩上可幫了大忙。

    抓起一把藥粉直接抹在傷口上,疼得士卒呲牙咧嘴。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築壩不可能再進行下去,鎮東將軍隻得下令暫時休息。

    但這場大雨的帶來的麻煩還遠未結束。

    「將軍,雨太大,後麵水位肯定會抬高,如果上遊再有大水下來,到時候那些樁子恐怕會有危險。」

    裴秀心急如焚地找到鎮東將軍,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派人看著樁子!一旦發現情況有變,能穩住就穩住,穩不住的話……不用強來。」

    鎮東將軍麵容依舊冷靜,似乎並沒有因為築壩失敗的可能而受到幹擾,語氣平靜地吩咐。

    她既然敢率軍到達這,自然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水攻上。

    大司馬府的參謀部,也不是用來養廢物的地方。

    如果不給出足夠的預案和推演,鎮東將軍回去後,會親手把他們一個個都吊起來,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抽!

    在軍中,如果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那就不要怪軍法無情。

    看到鎮東將軍如此從容,裴秀心一下子也跟著安定了下來。

    「學生明白。」

    隻是再早有所料,待雲收雨歇後,千祈禱萬祈禱不要過來的雨水小洪鋒,仍是不期而至。

    「哢!」

    最中間的兩根木樁晃了晃,竟然被水流衝起。

    「護樁!」有人縱身躍上竹筏,怒吼著撲向缺口,肩扛裝滿石頭的筐籠紮進急流。

    水流帶著人撞向木樁,撞得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但扭曲的竹籠骨架硬是卡住了缺口。

    「不要命啦!」

    眾士卒連忙上前幫忙。

    鎮東將軍看到剛才發生的這一切,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認得出來,這是一個來自越巂的將校。

    南鄉與越巂的兒郎,是大漢軍中最為精銳,也是最不怕死,最敢拚命的將士。

    這一次跟隨她出來的人,小半都是出自這兩個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這場雨刺激到了狼群,雨停後,狼叫聲越發地頻繁起來。

    連梟也跟著湊熱鬧。

    鎮東將軍正按劍立於山上,看下麵的堰壩一點點成型,忽有傳騎來報。

    「關帥,趙將軍那邊,派人過來了,說是有細作要見將軍。」

    「嗯?細作?」

    昨日才捉住了賊軍派出來的斥侯,今日又來了細作,難道關口那邊已經發現了異常?

    「帶上來。」

    幾個細作很快被帶了上來,鎮東將軍一見來人,眉頭一挑,臉上竟是罕見地露出驚喜之色:

    「韓教頭,你終於來了?」

    一副獵戶打扮的韓龍哈哈一笑:

    「關將軍,你這大軍,藏得可真是夠深的,如非我早有準備,看到這幾日鮑丘水突然少了這多水,還尋不過來呢!」

    鎮東將軍臉上也是難得地露出笑意:「韓教頭,你這一過來,我拿下關口的把握,至少要多出五成!」

    鎮東將軍對這位俠肝義膽的武林盟副盟主,還是很尊重的。

    在她看來,韓龍確實擔得起「俠之大者」這個稱號。

    「過獎了過獎了!」韓龍謙虛了一下,然後看到山下的情況,不禁發出驚歎:

    「將軍這水壩,已經快要築好了?看來就算我不過來,將軍也必能攻下關口。」

    「攻下關口不難,難的是如何拿下兩邊的山頭,韓教頭可能教我?」

    「不瞞將軍,我與我這幾位友人,一直在這附近轉悠著,可是學了一個月的狼嗥和梟叫,就盼著將軍能及早過來呢!」

    狼嗥與梟叫的組合叫聲,原來是接頭的暗號。

    韓龍一邊說著,一邊向鎮東將軍介紹自己的兩位友人:

    「這是我在幽州的刎頸之交,他們亦是早就仰慕大司馬久矣!這位叫紀陽,這位叫紀暉,乃是親兄弟。」

    「大司馬一首《俠客行》,天下遊俠莫不引以為知己。一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令天下遊俠如撥雲霧。」

    「若能見大司馬一麵,他們二人願以性命相付,剖肝瀝膽,在所不辭。」

    馮大司馬一本書一首詩一句話,生生把遊俠兒抬到了一個高度,讓他們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中的道路。

    被天下遊俠奉為總盟主,其影響力之大,非遊俠兒,難以想像。

    二人上前見禮:「紀陽紀暉見過關將軍。」

    關將軍乃是馮大司馬麾下第一大將,號河東翼虎,威名赫赫。

    二人見他雖身染泥漿,卻絲毫不影響其俊美容儀,心不禁暗讚:

    如此神仙人物,卻甘願屈於馮公之下,不知馮公又是何等奢遮人物?

    但聽得韓龍又在一旁解釋道:

    「他們兄弟二人頗有武藝,時常被商隊聘為護衛,跟隨商隊出塞,對這一片,熟得不能再熟,可為將軍導路。」

    「好好好!」鎮東將軍喜不自禁,「這可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吾無憂矣!」

    ——

    日頭堪堪落到山頭尖尖上,一隊胡騎亂哄哄地出現在了關口下。

    「什人?」

    城上的魏軍士卒立刻搭弓拉箭,對準城下。

    一個鮮卑老人被推了出來,用生硬的漢話喊道:

    「將軍,我們是鮮卑烏洛蘭部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稟報大魏將軍。」

    「烏洛蘭部?」

    不但是士卒,就連城頭的將校們都在疑惑,沒有人聽說過這個部落。

    不過這不是什大問題。

    畢竟現在鮮卑人種族離散,大大小小的部落不計其數,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他們都叫什。

    「大人,情況緊急,事關漢軍的消息,千萬不敢耽擱啊!」

    一聽到漢軍,城頭立刻起了一陣騷動。

    負責城頭的魏軍將軍,自然知曉塞外的情況,當下不敢怠慢,立刻讓人前去稟報關口主將崔梓。

    崔梓一聽有胡人前來稟報漢軍的消息,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莫不成漢軍當真越過了沼地,已經打到了漁陽邊塞?

    「那胡人有多少?」

    「三百來騎。」

    「可有異常?」

    「沒有,皆是胡人麵孔,說的胡語,穿的胡衣,多是骨製弓羽。」

    這說來,這說來,確實是塞外的部落?

    「讓他們領頭的先進來,其餘人讓他們呆在外麵不要亂動。」

    很快,兩個胡人被帶到了崔梓麵前。

    一人正值壯年,頭發剃了一半,一半則是編成了小辮,乃是部落首領。

    至於另外一人,則是老人,腰間綁著銅鈴,脖子上帶著獸牙,乃是族的祝巫。

    熟知胡人的崔梓一看這兩人,便知這二人確實是來自塞外。

    待問過情況之後,隻驚得他差點跳起來:

    「你們說什?漢軍當真已經到了邊塞?」

    「千真萬確啊將軍,他們從沼地鑽了出來,渾身都是腐臭的沼泥,就像一群惡鬼,見人就殺。」

    「我們本是小種部落,沒有辦法跟那些大部落搶草場,隻能在沼地邊上放牧。」

    「本想著召了族的勇士,圍獵一些黃羊狐狸,給族的補充食物,沒想到就撞見了他們。」

    「我們打不過,隻能逃走。」老祝巫說著就哭了起來,「族的婦人小孩,根本來不及上馬,他們就衝過來了……」

    「將軍,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沒了婦人小孩,我們就全完了……」

    看到老祝巫哭了起來,不會說漢話的部落首領,偌大的一個騎馬漢子,眼眶也跟著紅了。

    我做你家阿母的主!

    崔梓嘴角一抽,這漢軍偷越過沼地,肯定不可能是為了搶小部落這點東西去的。

    他們絕對是想順著鮑丘水這條天然通道南下,偷襲關口!

    老子都快要自身難保了,還怎給你們作主?

    隻是看在對方前來給自己報信的份上,他自然不好直接拒絕。

    好言安慰一番,又當著二人的麵,讓人把那些胡人放進來安置好,並保證一定會想辦法給他們報仇。

    然則當二人千恩萬謝地退下去後,崔梓轉身已經想到如何幹掉這三百來人,吞掉他們的馬匹。

    三百多馬匹,可是一個大功呢!

    至於那些胡人,還能再砍掉腦袋領功。

    當然,不是現在,而是等打退漢軍之後。

    這些人與漢軍有仇,待漢軍攻過來,還能讓他們幫忙守城。

    嘿,我真是個天才!

    崔梓在心迅速盤算了一番,然後又喚人進來:

    「前日派出去尋人的人,到現在回來沒有?」

    「將軍,還沒有。」

    「一個也沒有回來?」

    「沒有。」

    看向外麵,日頭已經落下山頭。

    壞了,真出意外了!

    漢軍斥候,無比驍勇,乃是精銳中的精銳。

    很明顯,這些人已經很可能是遇到了前來探路或者偵察的漢軍斥候。

    漢軍斥候已經到了附近,那漢軍多半也不遠了。

    想到這,崔梓臉色一變,立刻吩咐道:

    「傳我軍令,從今晚起,讓所有人都嚴加戒備!」

    「夜再加派人手,加強巡值!記住,誰敢怠慢,軍法處置!」

    「還有,讓副將與軍司馬過來,就說吾有要事與他們相商!」

    PS:五千五百字,年後開工的禮物哦!(好像忘記寫章節名了,算了,無關緊要。)

    前文有水利行業的書友說築壩不簡單,謝謝提醒。

    作者菌自然是知道現代水利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工程,大學時也曾略有了解。

    作者菌已經盡量可能地貼近實際情況了,不但查了曆史資料,也查了實際地理,還用人工智慧進行推演,計算數據,並讓它給出詳細的施工步驟。

    但終是,本書其實是參照了都江堰的施工,不必太過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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