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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0章 時不我待,隻爭朝夕!(謝謝善熊諦聽的壓歲錢)

    「將軍,前方送來戰報,那些胡兒又跑來哭述,說是他們又丟了數百人的性命,想求你暫緩攻城。」

    「一過來就遇到這些喪家犬,真是晦氣!」

    彈汗山下的大帳,鎮東將軍半坐半臥,正在看書看得入迷,沒有分出一眼去看一進來就嚷嚷個不停的趙三千。

    隻待趙廣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下倒了一碗奶茶咕咚咕咚喝下去,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

    「就算讓你率軍去攻那居庸關,也是一樣的結果,有什好晦氣的?」

    趙廣一聽,頓時就是把手的碗往毯子上一扔,兩眼放光:

    「將軍,當真讓我率軍攻城?」

    開春以來,在這草原上呆了兩個多月,天天騎馬打獵,開始時還算新鮮,但現在早就厭倦得不行。

    隻覺得渾身憋得難受不得勁,恨不得立刻提兵上陣,殺他幾個來回才過癮。

    「立軍令狀,攻不下來,軍法處置,如何?」

    鎮東將軍翻了一頁書,目光仍是落在書上,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

    「呃……」

    趙廣縮了縮脖子。

    這位從小揍自己揍到現在的阿姊,永遠都是趙老二心巨大陰影。

    說要軍法處置,那就真的是軍法處置了。

    隻是讓他就這著了,又不甘心,嘴嘟囔道:

    「可是將軍,我們在這呆了兩個多月了,什事都沒有幹,這人吃馬嚼的,再這下去,糧草再多,也不是這個耗費法。」

    「混帳東西!」鎮東將軍聽到這個話,頓時就是怒叱,「隻有你天天跑馬逐犬,什事都沒幹,你道別人都跟你一般不思上進?」

    若不是早早跟了阿郎,以這玩意的能力,能讓他領個三千步卒跟在後麵吃灰就算是高看他一眼。

    開春前這一戰,光是需要大漢直接安置的胡兒,就足有二十萬餘。

    更不用說那些聞風而降的大小部落。

    還要清掃那些不識天命的雜胡……

    開春之後,大漢南北軍緊急出塞,可以說,大漢八九成的騎兵都被調了過來。

    後麵還有平城的張遠加急抽調了一批人手過來幫忙——這麵還有近半是學院出來實習的學生。

    若非如此,恐怕自己等人可沒有辦法像眼下這般安逸,還能在彈汗山這安營紮寨三個月不動彈。

    所以這也怪不得趙廣無聊。

    塞外有什好玩的?

    除了草就是牲畜,就連胡女,除了極少數不用幹活的部落貴女,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皮膚比男人還糙就算了,有不少人的腰比男人還粗。

    比涼州的羌女差了一些。

    趙廣真的是佩服那些能下得去手的漢子,真的是不挑啊!

    不過想想,這些跑到草原上廝殺的漢子,有不少人可不就是為了賺個軍田,再娶個婆娘,連帶再造幾個娃,人生就完美了。

    換成以前,絕後是常事,沒絕後是幸運。

    現在草原賣個命,運氣好別說娶一個,就是連帶再夾塞一個兩個三個姊妹也是常事……

    所以阿姊罵自己天天不幹正事,跑去打獵是不對的。

    他也經常去聽那些漢子吹噓,回去以後要打算帶幾個胡人婆娘……

    吹得可帶勁了!

    此時聽得鎮東將軍這一罵,趙三千頓時就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睜大了眼:

    「阿姊怎這般汙人清白?我何時不思上進了?若是當真不思上進,這大漢能者何其多,又如何能輪得到我率這虎騎軍?」

    鎮東將軍一聽,氣極而笑:「你能有今日,難道當真是靠自己的本事,難道不是靠了你兄長?」

    「阿姊你這說就不對了,難道我靠兄長的本事,就不是本事了?」

    「再說了,以兄長之能,我這輩子肯定是比不過了。既如此,我為何不乾脆靠著兄長,讓兄長提攜我算了?」

    趙廣掰著手指,振振有詞地說道:

    「阿姊你看,以我現在的地位,想要再升上去,那就是得和你一樣平齊了吧?」

    「但放眼整個大漢,除了那個薑伯約有這個能力,還有誰?我自認是不行的。」

    「既升無可升,還想要我怎長進?再說了,我領軍到這,就是為了殺賊,現在無賊可殺,自然隻能是打獵解悶了。」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關將軍終於放下手的書,認真地看了趙三千一眼,確定他是認真的。

    最後終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也罷,都到這個年紀了,連孩子都長大了,那就這著吧,想來隻要你能一心跟著你的兄長,終是不會吃虧。」

    難得聽到阿姊同意自己的話,趙廣頓時膽氣一振:

    「誰說不是呢?聽兄長的話,肯定不會錯。兄長此次讓我跟隨阿姊出塞,想來也是必有安排。」

    「隻是阿姊這數月來一直按兵不動,這拖下去,九月這塞外就要開始下雪了,到時候大軍須得退回塞內。」

    「故而不但是小弟我心著急,底下的兒郎們,也是吃了睡,睡了吃,享福都享得造孽。」

    眼看此人又把話題生硬拉了回來,鎮東將軍也有些煩了,擺了擺手:

    「吾之所以讓大軍駐於此,自是有所打算,隻是一來時間未到,二來等的人也還未到,故而按兵不動。」

    時間還未到?

    最多三個月後,大雪就要來了,難道還要等到那個時候?

    但馬鹿已經殺完了,想要再來一次,估計少說也要再等個四五年。

    沒有馬鹿拉爬犁,冬日如何在雪地行動?

    還有,大漢還有誰敢讓阿姊這等?

    似乎是看出了趙廣的疑惑,鎮東將軍難得多解釋了幾句:

    「放心,不用再等多久。我給此人定下的時間不得超過六月底,若是他敢超過了時間才來,我會給他先行軍法,再行家法。」

    「這眼下六月都過半了,離七月也不遠了……」

    話未說完,趙廣就再次睜大了眼:

    家法?

    嗯?

    家法!?

    他有些不可置信,失聲道:「莫不成是兄長要過來?」

    關大將軍深吸了一口氣,指了指外麵,吐字清晰:「滾出去!」

    若不是天氣太熱,一動就全身冒汗,關大將軍說不得就要讓此賊回憶起童年的陰影。

    看到鎮東將軍似乎是真的動了怒,趙廣不敢再多言一字,乖乖地滾了出去。

    不過幸好,關大將軍等的人,並沒有讓趙廣等多久。

    兩天後就騎著馬被人護送了過來。

    「怎的是你?」

    趙廣再一次進入大帳,看著來人,不禁有些嘖嘖稱奇:

    「你居然能讓關將軍專程等待,倒是有幾分本事。」

    此時的裴秀的模樣有些狼狽不堪,右衽交領處結著鹽霜——這是連番縱馬疾馳,汗水反覆浸透又曬乾的痕跡。

    發髻散亂如蓬草,其間還能看頭發上夾雜著兩根燕山北麓特有的沙棘刺。

    腕上露出紫痕,那是連日緊握韁繩留下的淤血。

    脖頸處被烈日灼燒得皮膚翻卷如鱗。

    堂堂河東世家子弟,變成了這副鬼樣子,可見是一接到關大將軍的調令,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一路上估計沒有敢耽擱。

    嗯,以此人與兄長的關係,阿姊說能對此人行家法,倒也正常。

    前番是我想錯了。

    趙廣小心地瞟了鎮東將軍一眼。

    鎮東將軍沒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裴秀身上,難得地露出些許稱讚之色:

    「我本以為你至少要在兩天後才能趕到,沒想到今日便到了,不錯。」

    裴秀連忙躬身行禮:

    「師……將軍有令,秀豈敢有所耽擱?」

    「很好,既然如此,想必你這一路趕來,也累得不輕,多出來這兩日,你便先好好休息,三日後隨軍出發。」

    「謝將軍。」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先下去吧。」

    「喏。」

    待裴秀下去後,趙廣連忙問道:

    「將軍,三日後我們要出發嗎?」

    「沒錯。」

    「去哪?」

    「向東南,白樺山。」

    「太危險了,此事需要從長計議!」還沒等趙廣說話,張苞條件反射般地跳起來,「將軍塞外一戰,勒石彈汗,群胡倉皇,河北震動。」

    他比趙廣先入帳中,坐在鎮東將軍下首,一直沒有說話,此時聽到關大將軍打算東越白樺山,卻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白樺山下,沼地遍布,稍有不慎,人馬皆沒。更兼白樺山東麵,情況不明,又有胡人殘部,孤軍深入,一旦被賊人發現,便有全軍覆沒之險。」

    「將軍塞外一戰已經算是功成,何須再冒功虧一簣之險,多此一舉?」

    此次出塞,北軍擔任維持平城至彈汗山道路安定的任務,同時兼任護送人員物資。

    張苞所領的南軍,與虎騎軍同駐彈汗山,加大對南邊幽州的壓力。

    張苞說完以後,就聽到鎮東將軍在上頭問道:

    「除了張將軍,還有人有異議嗎?」

    張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帳內的諸將。

    趙廣,楊千萬,劉渾,禿發闐立……

    這不看還好,一看心頓感不妙!

    但見趙廣兩眼正在放光,躍躍欲試。

    這個顯然是指望不上的,不推波助瀾就算是好事。

    但剩下的幾個相互看看,忽而竟是紛紛抱拳,爭先恐後地說道:

    「一切聽從將軍安排!」

    看那模樣,唯恐自己是說得慢的那一個。

    張苞:?

    繼而大怒:

    曹!

    這帳中諸將,皆是姓馮的爪牙,如此軍議,與一言而決何異?

    還議個屁!

    鎮東將軍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此事唯有張將軍一人有所異議,那此事就這定了。」

    關中八軍,以南北軍與虎騎軍三軍為上,人稱上三軍。

    但這三軍主將與鎮東將軍比起來,地位還是要低上一些——至少在軍中是如此。

    看著鎮東將軍開始發布軍令,張苞就算有再大的意見,也隻能是先按下不提。

    待諸將都領命出帳後,鎮東將軍把張苞單獨留下,顏若冰霜的鎮東將軍變成了鄰家小妹,溫聲道:

    「阿兄,我帶人走後,這就交給你了。」

    知道事已不可為的張苞歎息:

    「非要如此不可嗎?以你現在的戰功,就算是關老君侯地下有知,亦能含笑,又何苦行此險著?」

    關將軍搖頭:

    「我非獨為關家,亦是為了漢室。三興漢室的路,是用血肉屍骨夯出來的路,此所以大人為漢家而亡。」

    「而現在,路才鋪到一半,若就想以戰功保身,無異抽磚揭瓦,漢室何日可興?」

    張苞有些激動地說道:

    「那你也不至於以身犯險,此行由我代之,不是更好?」

    鎮東將軍繼續搖頭:

    「不行,彈汗山這些驕兵悍將,除了我,沒人能壓得住他們。」

    「你帶著他們驅趕胡人騷擾關塞沒有問題,但若想讓他們過沼地越燕山,非我不可。」

    看向張苞仍是一臉憤然不平的模樣,鎮東將軍露出笑容,安慰道:

    「阿兄不必擔心,這數月來,我一直在暗中尋找去過白樺山的老牧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反而是你這邊,給南邊的壓力越大,我反而更安全,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張苞悶悶道:

    「我素知你心誌甚堅,既當眾決定,必不會再更改。隻是想到你又親陷險境,就恨不得拿矛攮那小子幾個窟窿。」

    「嗯?」

    「若非姓馮的,你斷無機會領兵,難道不怪他?」

    鎮東將軍失笑:

    「那你得先問問他家的右夫人同不同意。」

    張苞聞言,臉更黑了。

    「阿兄,你也知道,這一戰,乃是大漢舉全國之兵而戰,能在塞外取得如此大的戰功,實是因為出其不意。」

    「若是這一戰拿不下河北,大漢少說也要再休養數年才能再次出戰。」

    「到時候司馬懿有了這一次教訓,再給他數年經營,河北有了準備,就算下一次能攻下來,隻會犧牲更多將士的性命。」

    鎮東將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還有一事,算是我自己的私心吧。從吳國傳回來的消息看,孫權前麵大病了一場,差點就死了。」

    「吳國因為此事,朝野動蕩,不但陸遜被氣死,連太子都被廢了。」

    鎮東將軍目光閃著冷森的光芒,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在孫權眼前馬踏建業,複荊州之恥,報大人和大兄的血海深仇!」

    呂蒙死了,陸遜也死了。

    孫權老了,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時候。

    如果所有仇人都已死去,對於鎮東將軍來說,馬踏建業的意義,就少了一半。

    但想要破東吳,則須先滅魏國。

    時不我待,隻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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