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瞳的目光死死鎖定畫麵的金色身影,眼淚洶湧。
她還清楚記得老祖宗逝去前的每一個細節。
他背靠著城牆一角,留下斬殺世界意誌後獲得的融合規則,將絨靈族的未來托付,隨後便如霧氣般消散於天地之間。
那是刻在她靈魂的畫麵,也是絨靈文明舊時代最悲壯的終章。
此刻,麵對無法戰勝的惡魔軍團,看著絨靈艦隊在毀滅洪流中接連化為星塵,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她們對夢想世界的分析,出現了嚴重錯判。
傾盡文明之力的遠征,從開始就注定了覆滅結局。
絕望中,她又一次不可抑製地想起那位總能在絕境中帶領絨靈族力挽狂瀾的老祖宗。
可這一次,她連奢望都不敢有。
一個親眼見證徹底消散的人,又怎可能跨界複活。
但橫貫天地的金色劍痕,斬破了她內心的絕望,也斬碎了她對現實的認知。
作為一名嚴謹的學者與文明領袖,她畢生信奉著理性與邏輯。
堅信萬物皆有其內在規律,即便是再不可思議的現象,隻要放在一個更宏大且尚未被探知的科學框架內,就能得以解釋。
所謂奇跡,不過是現有認知邊界之外的未知科學。
這一點,早在絨靈文明的發展曆程中就被多次證明。
例如,仙境顯現。
絨靈文明在老祖宗出現前的荒古時代,時常在森林外的沙漠或是海麵上,看到遠處浮現本不該存在的山川湖泊,將其視為“仙境”,或是神明造物。
但在老祖宗給的織夢知識,得以知曉這是一種海市蜃樓,原因是空氣溫差導致密度分布不均,光線在穿過不同密度的空氣層時會發生折射,將遠處景物影像“搬運”至眼前。
完全可以用幾何光學和物理學的原理精確預測。
其次還有瘟疫天災,實則與微生物有關。
但眼前發生的一切,踐踏了她的認知。
一個在她麵前能量與生機,徹底消散的生命體,明確在物理層麵死亡數百年的存在,竟能無視最基本的質能守,跨越世界壁壘,以更強大的姿態重現。
她無法用已知的知識來解釋眼前的奇跡。
淚水也是不受控製地決堤而出。
這一刻的星瞳,就像是一個在外麵受到了委屈的孩子,本以為隻能靠自己解決問題,所以必須堅強。可當“家長”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壓力都有了宣泄口,領袖的外殼被徹底卸下。
轉過身來的老祖宗,仍是記憶最初時的模樣,卻又帶著幾分陌生。
曾隨意披散的長發,成了利落寸頭。
身上不再是寬鬆的袍服,而是一件簡單的短袖。
手中握著的,正是曾經劈碎世界意誌的淡金色巨劍,散發著令人安心的厚重氣息。
他的眼中,還能看到一絲深沉的無奈。
似乎是在責怪她沒有遵守當年的約定。
另一邊。
屠虎的目光掃過殘存的絨靈艦隊,心中湧起一股家長麵對不聽話孩子時的無力感。
星瞳終究是違背了他的叮囑,踏上了這條危險的跨界遠征之路。
但既然孩子們已經闖下了禍,身為家長,就該為他們掃平一切障礙。
他轉身直麵洶湧而來的迪源族怪物潮,眼神驟然變得銳利。
一步踏出。
手中金色巨劍輕描淡寫地橫向揮灑。
劍勢領域的展開,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淡金色的弧形波紋向前平推。
波紋所過之處,無論是猙獰巨獸,還是靈動的狩殺者,盡數無聲湮滅。
就像是被橡皮擦從畫布上抹去,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迪源族的反應也是極快,果斷改變進攻模式。
後方山巒般的毀滅獸張開血盆大口,內部的能量孵化巢瞬間點亮,一道足以將山脈夷為平地的毀滅能量洪流咆哮而出,所迸發的光芒瞬間將黑夜化為白晝。
麵對這一擊,屠虎隻是將手中金色巨劍從容豎起,然後輕描淡寫地格擋於身前。
擋!
毀天滅地的能量洪流在觸及劍勢領域後,被瞬間撫平,能量結構從微觀層麵寸寸碎裂瓦解,化作基礎靈氣消散於天地之間。
不等迪源族做出下一步反應,屠虎手腕一轉,劍勢由守轉攻。
依舊是簡單到極致的一記直刺。
劍鋒所指,前方數公內的所有迪源族戰爭單位,無論戰力高低,或是何種形態,存在的概念從規則層麵被“否決”。
一劍之下,萬籟俱寂。
但迪源族的攻勢並未因此終止。
對於它們而言,生化怪物是可再生的消耗品,就像是科技文明在戰爭中使用的子彈、導彈,或是各種能量破壞束。
屠虎的出現,讓迪源族感受到了強烈威脅。
它們瞬間將戰爭強度的判定調整,孵化巢在接到指令後,從黑疾域的各個方向亮起。
新生的怪物如同潮水般再度湧出。
這一次不再是橫推式作戰。
迪源精神網絡瞬間鏈接戰場,怪物群變成了擁有統一意誌的蜂群,從天空、地麵、地底,以及四麵八方向著屠虎,和他身後的絨靈艦隊發起攻勢。
屠虎麵色不變,手中文明之劍再度揮動。
看似簡單的動作,每一劍揮出,必有一片區域被瞬間清場。
在此期間,淡金色劍勢領域如同一個不斷伸縮間變幻形態的絕對禁區,任何踏入其中的存在都會被瞬間抹除。
就在這看似一邊倒的攻防中,後方迪源族“創生巢”內的分析官,腦海中的信息流瘋狂湧現。戰爭兵器反饋的信息流中,它們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現象。
無論戰況如何激烈,金色身影的每一次移動與出劍,都在下意識構成屏障,目的是為了將身後弱小的族群牢牢護在其中。
甚至有數次,為了攔截射向艦隊的流彈,他不惜放棄更優的進攻位置。
“優先級判定更新。”
分析官發出冰冷的邏輯指令:目標對後方單位存在極高保護傾向,戰術調整,優先攻擊其守護目標,迫使其進入被動防禦模式,尋找破綻,創造擊殺窗口。
新的指令被瞬間下達至前線所有作戰單位。
霎時間,原本如潮水般湧向屠虎的怪物軍團陡然分流。
超過七成的兵力悍不畏死地從其他方向撲向殘存的絨靈艦隊,能量光束與腐蝕液如同暴雨般傾瀉向脆弱的艦船。
看到這一幕,屠虎頓感不妙。
他的劍勢領域再強,覆蓋範圍終究有限,無法像法係玩家那般,進行超大範圍的打擊,將整個絨靈文明庇護在劍勢之下。
麵對這種全方位無差別地飽和式打擊,他救得了東邊,便顧不得西邊。
一股寒意竄上脊背。
他仿佛看到了蒼玄老爺子當年的困境。
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遍灑甘霖,護不住每一寸土地,每一個族人。
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座座城市在傳回的報告中陷落。
個人的武力,在文明級別的戰爭麵前,蒼白無力。
屠虎現在終於明白,為什論壇玩家評選出來的潛力勢力,都要研發“螻蟻化龍”的合眾之力。包括逆潮軍團、書言、溟霧族,等勢力都在此領域深耕。
當時他對這套體係的理解是:為了將無數個體的力量擰成一股繩,爆發出超越個體極限的恐怖殺傷力。但現在才明白,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當合眾之力被激活時,既可以是進攻的矛,也可以是守護的盾。若此刻的絨靈艦隊能通過合眾方式,將所有人的精神、能量乃至存在本身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集合領域,外來的攻擊在觸及這個領域時,會被均勻分散到所有連接的個體共同承擔,甚至是被領域內流轉的力量中和瓦解。
他就不再需要像一個救火隊員一樣,奔波於各個被攻擊的區域。
曾經的他,覺得戰陣體係性價比太低。
造價昂貴,每次開啟後消耗還十分恐怖,根本不適合小隊模式使用。
但現在,他忽然意識到。
戰陣體係才是一個文明的未來核心方向。
沒有玩家這般的無限容錯率,其他文明眼,生存的重要性要遠高於進攻,合眾之力最強的也不是進攻,而是覆蓋全體的防禦。
嗤!
這時,又一道毀滅光束穿透了劍勢領域無法覆蓋到的邊緣,瞬間洞穿了數艘重型戰艦。
劇烈爆炸伴隨著結構撕裂的刺耳聲響傳來,屠虎果斷反手一劍,將釋放毀滅光束的巨獸抹去,卻挽不回戰艦迅速在火光洶湧中墜向大地。
屠虎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
倒不是力量耗盡,勢的釋放不存在任何層麵的消耗。
主要是不斷奔波,瞬間判斷危機並抉擇帶來的精神疲乏。
但他沒有放棄,在絨靈艦隊殘存的陣型外圍瘋狂閃爍,每一次現身都必然揮出撕裂黑暗的一劍,清空一片區域的威脅。
另一邊。
迪源族發現戰術起到了效果,對方最強個體已經陷入疲於應對的狀態,隻能被動防守,卻失去了進攻能力,它們果斷加強了這套戰術的使用。
所有攻擊都如同瓢潑大雨,繞過他這個最堅硬的礁石,無所不用其極地砸向他身後的艦隊。救東則西危,護前則後亂。
這種被動防禦,對屠虎而言,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身後的戰線,正在一點點吞噬殘存的絨靈族晚輩。
必須守住!
無論如何也要守住!
他咬緊牙關,劍勢領域催發到極致,淡金色的劍芒如同燃燒星辰,試圖將更多的攻擊納入自己的防禦範圍。
但仍無法做到麵麵俱到。
這一刻,屠虎甚至有了幹脆殺向迪源族後方的念頭。
但這個想法很快被他扼殺。
蒼玄老爺子的悲劇猶在眼前。
麵對絕境,它為了尋求破局,孤身殺向敵方族地。
他若離去,身後這些失去了庇護的絨靈族成員,將在瞬息之間被恐怖的怪物潮水吞沒。
這絕非破局的方法,而是徹底斷絕了絨靈文明最後希望,重蹈覆轍。
內心的焦灼幾乎將他點燃。
他不斷揮劍、格擋,隨後分出一縷心神,一個半透明的聯係人界麵在他視野邊緣急速展開。他的視線鎖定列表中的遊戲ID“逆命之喉”,向對方發起連線申請。
下一秒,連線接通。
一個淡漠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說。”
屠虎身形閃爍後,劈碎激射而來的能量洪流,語速急促道:
“逆命大佬,大型空間通道還要多久,我這邊快頂不住了,迪源族的攻擊全是衝著絨靈艦隊去的,範圍太大,我護不過來。”
“別吵,你不來連線還能加快幾秒,差不多快結束了,再頂一會。”
通訊戛然而斷。
但屠虎精神猛地一振,盡管沒有具體時間。
但“差不多快要結束了”這幾個字,如同注入體內的強心劑。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疲憊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瘋狂的戰意。
“殺!”
怒吼間,屠虎化作一輪金色太陽,快速穿梭戰場。
所過之處,成片怪物被抹去,化作洶湧匯聚的霧氣跟隨。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盡力爭取寶貴的時間。
用他的劍,為身後這些不聽話,卻是他在另一段歲月畢生守護的文明,撐起一片不被黑暗徹底吞噬的天空。
手中的文明之劍在這時發出低沉嗡鳴,仿佛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守護意誌,劍身上的淡金色光芒愈發熾烈。
此時,絨靈艦隊內。
星瞳與絨靈族戰士的目光死死追隨著那道在毀滅狂潮中縱橫披靡的金色身影。
盡管艦隊仍在潰敗,爆炸的火光在畫麵不斷閃現,每一艘艦船的損失都讓它們心如刀割。但看著那道如亙古磐石般擋在文明艦隊前方的身影,絕望與恐懼都有了錨點。
老祖宗還在!
“指揮官,那……那道金色的身影是什……。”一名年輕的絨靈族操作員聲音顫抖著,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望著屏幕中以凡人之軀硬撼惡魔軍團的神跡。
他的疑問,也是各大主力艦船上年輕一代共同的困惑。
他們雖然從小聽著老祖宗的傳說長大,看過影像,讀過記載,但從未想過本應逝去在曆史長河中的身影會歸來。
不等星瞳回答,旁邊一位頭發花白,身旁的老兵猛地一拍控製台,激動得聲音嘶啞,幾乎是吼了出來:“是老祖宗,是我族的老祖宗回來了,他來拯救我們了。”
這聲嘶吼,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殘存的艦隊通訊網絡中激起了千層浪。
“老祖宗?是記載中那位……帶領我族走出黑棘林,斬滅世界意誌的老祖宗?”
“沒錯,是老祖宗,我看過銘記城留存的影像,老祖宗雖然發型衣著變了,但容貌不曾改變!”“天佑絨靈,老祖宗歸來,我們有救了!”
“堅持住!所有人都堅持住,老祖宗在為我們而戰!”
一道道夾雜著哭腔與狂熱的聲音在各個艦船內部響起。
原本因慘烈傷亡,而跌至穀底的士氣,在這一刻如同被點燃的星火,驟然沸騰。
年輕的絨靈族成員看著那道金色身影,眼神中的恐懼逐漸被一種熾熱的崇拜取代。
他們雖然無法完全理解“死而複生”的奇跡,但他們能看懂絕對的力量,以及“老祖宗”這三個字意味著什。
這是刻錄在文明基因的絕對信任。
曆史證明,隻要老祖宗還在,即便天塌地陷,族群亦能存續。
星瞳擦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聲音通過艦隊廣播傳達到每一個角落,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所有單位聽令,以老祖宗為鋒矢,重整防禦陣型,將非必要能量全部導入護盾係統,我們必須活下去,絕不能辜負老祖宗為我們爭取的每一秒。”
“為了絨靈!”
“為了老祖宗!”
殘存的艦隊瞬間爆發出驚人韌性,原本散亂的陣型重新凝聚,所有艦船都將護盾功率提升至超載臨界點,如同一個個緊密靠攏的堡壘,硬頂著四麵八方襲來的攻勢。
雖然仍不斷有艦船在爆炸中化為星塵,但心中已經有了希望。
他們的老祖宗,正化身金色烈日,為他們斬破黑暗。
但個人的光輝再熾烈,也難以逆轉局勢,在迪源族高效的飽和打擊下,潰敗仍在繼續。
屠虎好似陷入了一張無形巨網,救得了一處,卻顧不了全局。
被徹底拖入了被動防禦的泥潭。
就在他目眥欲裂,幾乎要被無力感吞噬的那
天,裂開了。
絨靈艦隊上方的蒼穹,原本被怪物釋放的毀滅能量渲染成暗紫色的天幕,好似脆弱的布帛,被一股蠻橫力量硬生生扯開一道橫貫數十公的巨大缺口。
缺口後方,是翻滾沸騰,充斥無盡氣血與戰爭煞氣的暗紅通道。
一股令整個黑疾域戰場都為之凝滯的恐怖威壓,似億萬座大山轟然壓下,瞬間籠罩了每一寸空間。迪源族怪物狂潮的嘶吼戛然而止,所有存在,無論敵我,都能感受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顫栗,仿佛有什極其可怕的東西即將跨越界限,降臨於此。
緊接著,一點暗紅如血的光芒自缺口中心亮起。
化作一道雙手環胸懸停的身影。
他身披流淌著金色靈紋的戰甲,麵容模糊在滔天氣血與煞氣之後,唯有一雙眸子清晰可見。率先登場的,正是神王。
在他之後,是無窮無盡的玩家身影,密密麻麻,排列成戰爭陣列。
每一個身上都散發著經曆過無數血火淬煉的彪悍氣息,眼神銳利如刀,凝聚在一起的戰意與煞氣幾乎化為實質,如同血色海嘯,在裂隙後方洶湧澎湃,蓄勢待發。
沉默,比任何戰吼都更具壓迫感。
玩家大軍在這時到場。
神王的目光穿透空間,落在了仍在怪物潮中左衝右突,如同金色烈日的屠虎身上,隨後掃過了在絕境中苦苦支撐的絨靈艦隊,緩緩抬起了右手:
“進貨。”
瞬間,身後沉默的氣血海洋沸騰。
“拿麻袋裝祭力。”
不知是誰率先吼出了這句口號,瞬間點燃了整個天空。
下一刻,玩家大軍如同決堤洪流,又好似墜落的血色流星雨,從裂開的天穹缺口傾瀉而下。率先落地的,是承傷流玩家。
他們赤裸著上半身,無需兵器,麵對撲殺上來的迪源族巨獸,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拳轟出,一腳踏下。轟!!!
氣浪炸開,音爆雲環狀擴散。
足以撕裂星艦裝甲的猙獰巨獸,在這些玩家麵前脆弱的如同陶瓷娃娃,被一拳轟得四分五裂,甲殼、血肉,以及體內的能量核心在空中爆散。
另一隻試圖從側翼偷襲的狩殺者,則被一名玩家隨意抬腳,好似踩碎一顆蟲卵般,連同下方的大地被一同踏成童粉。
“哈哈哈,爽啊,每次出來都是爽局,終於不是畜生惡霸了。”
承傷玩家看似簡單的拳腳間,蘊含崩碎山嶽,撼動大地的恐怖力量。
瘦小的身軀,爆發的是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狂暴力道。
緊接著,更多玩家落地,各色流派的命魂特性光輝瞬間覆蓋戰場。
狂暴的罡氣撕裂長空,絢爛的元素洪流湮滅獸潮,治療光輝灑向大地……迪源族軍團在這股蠻橫的力量麵前,戰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
玩家的出現,瞬間扭轉戰局。
也讓殘存的絨靈族成員,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無法理解這是何等層次的力量,但能看到令絨靈文明幾乎覆滅的恐怖敵人,在這支新出現的軍團麵前,不堪一擊。
另一邊。
聽著地區頻道,老鄉們咋咋呼呼的叫喊聲,屠虎緊繃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地區頻道激動道:
“感謝兄弟們前來助陣,殺!”
語罷,金色劍芒再度暴漲,跟隨神王為首的三支聯合戰團開啟全麵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