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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將軍幕府,會客的東園。

    張飛披甲而行,跟在劉備身後五六步的距離,呂布的幾名衛士則落後張飛幾步,彼此都是挎劍而行,神情嚴肅。

    他們的前方,呂布、劉備也都是左腰懸劍,隻是呂布右手拉著劉備左手,兩人舉止親近,就如劉備剛入許都時那樣。

    那時候呂布走到哪,都會帶著劉備,與劉備坐則同席,出則同車。

    甚至為了劉備特意舉辦了幾場宴席,以方便向許都朝野各方介紹劉備。

    此刻呂布幾乎是牽著劉備的手往前走,笑容和煦:“雖不知是何故,但雒中今年夏糧亦有豐收之狀,不可疏忽。朝廷能否還於雒都,就看這兩年軍屯儲糧如何。”

    “大將軍所言甚是。”

    劉備依舊是不苟言笑的模樣,就如當時呂布熱情接待他一樣,劉備不會表現的太熱切殷勤,也不會生疏抗拒。

    這種不卑不亢的模樣,呂布也是挺欣賞的。

    劉備語氣平靜,態度中肯:“大司馬曆來有夏季就食關東、河北之例,其麾下將校恐有效仿之意。今雒中以及關東列州皆歸朝廷所有,朝廷若不能展示手段,必受其輕視,自會生出冒犯之舉。”“是啊,我弟魏揚祖威望不足,今能鎮守雒中而令元嗣部伍勒兵不動者……非我自負,此事絕非車騎、驃騎二將軍能成,唯有呂某親至,才能威震西州各軍,守得雒中太平。”

    呂布牽著劉備登上台階,步入東園的會客大廳。

    這時候一班侍女垂手俯首屈身趨步而出,呂布引劉備入內時,大廳寬闊沒有什阻擋視線的屏風,也沒有布幔之類的裝飾物。

    一眼就能洞悉廳內格局,也隻有兩張桌案,擺滿了餐食與時令水果。

    呂布這才鬆手展臂,劉備內心也是鬆一口氣。

    兩人來到桌案前,相互展臂請對方先落座,推辭一番後一同落座。

    張飛則來到劉備身後,按劍而立。

    呂布的衛士則留在門前,一左一右麵朝廳內而立。

    呂布挽起寬大袍袖,纏在手腕上,仿佛護臂一樣,整個人姿態立刻就強健、幹練起來,濃濃的武人風采劉備頭戴進賢冠,一身黑色暗花蜀錦官服,袍袖寬大儀態雍容。

    呂布抓酒壺自酌,隨即雙手托舉酒杯:“既然玄德兄對雒中形勢也有深刻認知,那呂布也就不藏著掖著。這雒中,非我不能守。則許都以及天子安危,就托付給車騎將軍了。”

    “備明白。”

    劉備吐字很少,但也抓起金酒壺給自己斟酒,見呂布神情並無什變化,劉備也雙手托舉酒杯:“天下形勢詭異多變,大將軍不以備卑鄙,引備入朝得以顯貴天下。如此恩情,備沒齒不忘。”

    “玄德有心即可。”

    呂布露笑,仰頭飲盡杯中酒,展示空杯後將小杯放在一邊,拿起酒碗擺在自己麵前。

    張飛眼睜睜看著劉備飲下這杯酒,也主動去拿酒碗,張飛隻能抿唇忍著,不做幹擾。

    呂布將酒碗倒滿後,右手抓酒碗垂目看著酒液:“此次相別,不知與玄德再見時將是何等模樣。”劉備也是輕歎一聲,雙手托舉酒碗:“若再見時,大將軍有意,備自會輕車簡隨,來陪大將軍飲酒。”“玄德爽快,來日再見時暢飲不遲。”

    呂布說著突然起身,張飛立刻緊繃,呂布不拿正眼看張飛,來到劉備桌案前單膝蹲下,將自己的酒碗擺在劉備麵前,伸手從劉備手中接過酒碗,仰頭暢飲。

    劉備重新端起酒碗,也是跟著飲酒。

    飲畢,呂布拿著空酒碗返回自己位置上,笑說:“今日玄德能來,我就知道元嗣沒有看錯人。與二袁曹操為敵,我深感恥辱。”

    劉備不言語,隻是給自己重新斟酒,當著呂布的麵,劉備根本來不及發散思維、分心去思索什。呂布給自己斟酒後,哈一口酒氣,頓感悵廖之意,仰頭看著大梁上的刻花:“朝廷的人,皆乏悶無趣。倒是元嗣會作樂,以後玄德若是喜歡,不妨效仿元嗣,斷幾人腿足,想來也能出一口悶氣。”“不敢。”

    劉備笑著回應,呂布見此也是做笑:“玄德敢來見我,還有什不敢的?你我這個年紀,此世有趣的事情不多了。我雖不如玄德年長,經曆的卻無一不是大事。如今心誌疲乏,讓玄德見笑了。”劉備聞言沒有辯駁,也沒有解釋,隻是托舉酒碗:“大將軍,再飲一杯。”

    “恙

    呂布應下,也不多說什,托舉酒碗與劉備鄭重對視,俱是仰頭暢飲。

    見兩人交談沒有什煙火氣,酒也喝的利索暢快,張飛看在眼,喉中癢癢。

    這場劉備臨時起意的會麵,隨著這碗酒下肚,算是結束了,沒有繼續折磨張飛。

    劉備不缺那一口吃的,桌案上的下酒菜雖然豐盛,可劉備連筷子都沒動過。

    呂布也不強逼著劉備去吃,沒有那種藉此取樂的惡趣味。

    現在形勢詭異,呂布也不想多飲酒。

    隨後,呂布親自送劉備出門,直到劉備登車之後,呂布還站在路中間望著甲兵簇擁的華蓋車輛緩緩離去。

    車上,劉備忍不住又歎,對禦手副駕位置上的簡雍說:“憲和啊,之前能敵大司馬兵鋒者,數遍朝野各方唯有大將軍一人而已。今大將軍已生退避之心,朝廷大事還能與誰計較?”

    簡雍聞言,反問:“難道主公也生出了退避之意?”

    “此社稷危難之時,我等豈能退縮?”

    劉備反問的語氣堅定,呂布要退下去,需要高順率領前線大軍來接應他。

    他如果想退,關羽率兵前腳來接應,後腳徐州就沒了。

    呂布能混到如今的地步,僅憑能征善戰是不行的,何況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其撫慰吏士的政治手段必然高超。

    沒道理一個將軍隻會做軍隊內的人事工作,就不會做治民、治國的人事工作。

    說到底,治民、治軍、治國都是在治理人事,隻是軍法苛嚴,可以粗暴一些,同時軍中吏士的綜合素質也更高,這也意味著需要更精妙的手段。

    治民可以粗暴,但不需要太精妙;治國則不能粗暴,講究精妙,如和風細雨那樣滋潤萬物。所以呂布這樣的人都主動退下去了,劉備不得不對趙基提高警惕,也要對接下來要接觸的天子、公卿們提高注意力。

    要是趙基太強了,呂布知道對方的強銳,這才生出躲避趙氏鋒銳的心思。

    要是朝中天子、公卿的所作所為,讓呂布很不高興,所以選擇束手旁觀,甚至期待朝廷再次遭遇西遷、東遷時那樣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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