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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田中央區域,四四方方的很大一塊平闊土地。

    這田間道路修葺的更齊整,阡陌縱橫的道路網與渠道灌溉網絡交織,將土地劃分成了狹長又齊整的地塊。

    去年進獻的曲轅犁,經過許都匠作坊的仿製、本土化改造後,此刻正在耕耘土地。

    經過初步的學習後,幾乎都能單人扶犁。

    劉協也是為天下臣民做表率,親自扶犁耕耘一片良田。

    兩名經驗豐富的強壯武士各自牽扯一頭犍牛,曲轅犁平滑破土,劉協也幾乎不費力氣……他甚至生出一種令他恐怖的感覺,那就是趙基改進發明的曲轅犁非常的穩定,有沒有他這個皇帝來捉扶,曲轅犁依舊能非常平穩的前進、破開土層。

    從最初的捷報傳來時,劉協是喜悅的,對外征討諸胡的戰爭曆來都是虧本的……除了衛霍時期繳獲來了大量獸群,也就那一次而已。

    絕大多數時候,投入戰爭的資源隻能換取一段時間的邊塞穩定。

    別說掙錢,就是將戰爭成本撈回來……也是千難萬難。

    而趙基這,是越打本錢越是雄厚。

    趙基本人小心翼翼,手按在算盤上錙銖必較的謹慎拘束模樣,也就他本人清楚。

    在其他人或皇帝眼中,趙基天生就是個喜愛戰爭、殺戮的人;隻要逮到戰爭理由,趙基就會發動戰爭,不管怎打,都能賺錢,錢多的令人眼紅,眼紅到了麻木的地步。

    按著常理,才打完護國討袁戰爭,遷徙那多人口返回西州,怎也要休養一年,最快明年秋季對諸胡用兵……這已經很快了。

    可趙基撤軍後就馬不停蹄發動了針對北地三郡諸羌的戰爭,諸羌求援鮮卑,結果鮮卑被拖到戰爭沼澤。

    增援諸羌的鮮卑王庭精銳、西部鮮卑的精銳被趙基幾乎全殲,餘下就是逐個擊破、懾服鮮卑諸部。也是這場戰爭接近結束,許多漢胡英傑也才看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漢軍深入邊塞追逐諸胡,注定是一件耗費時日、國力還事倍功半的事情。

    可諸胡若是驕橫自大如鮮卑這樣敢跨越千距離來與漢軍野戰,那就等於尋死。

    這個總結和認知下,趙基發動的征胡戰爭之順利,令人羨慕的眼紅。

    當然了,長遠的未來,也會因為鮮卑人一戰被趙基打斷脊椎骨,會讓未來其他重新崛起的諸胡采用更保守的態度來麵對漢地、漢地軍閥。

    未來任何一個草原天驕一統諸部感到人生空虛想要挑戰漢土時,那必然會有很多部族長者與功勳元從站出來詢問一句:比之當年鮮卑如何?

    而現在,怎封賞趙基,成了劉協無法逃避的問題。

    天下人都在看著,隻要封賞,必然會突破此前的種種限製。

    公卿們也都在沉默,哪怕平日經常吹捧趙基的孔融,這個時候也不會涉及到這個敏感、尖銳的問題中;哪怕主動詢問,孔融也不會發表看法。

    孔融都是這樣的看法,劉協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幫他分擔輿論壓力的手套、嘴替。

    劉協腦海中思索著天下社稷大事,手扶著曲轅犁,他腳步輕快,更像是他被曲轅犁拉著走。還未到午前,二月上旬溫暖陽光灑在臉上時,劉協就完成了預期一天才能耕完的土地。

    他來到田壟另一側的黃傘蓋車下,從時遷手中接過蜜水飲一口潤喉,左右觀察見伏完與幾個人一起趨步走來。

    伏完垂首趨步,完美規避了劉協的目光,這在劉協看來就是一種拒絕。

    隨著時間變化,伏完越發期待與趙氏的聯姻。

    對於試探趙基底線這種事情,伏完出於一個半成體權臣的本能,他會接受並配合其他人提議、主導的事情,可他不會主動去接觸、激怒趙基。

    已經是人生贏家,雖說最中意的長子意外亡故,可伏德的亭侯爵位還是傳了下來。現在伏氏家族一門兩侯,也能算是當世顯貴之一。

    等與趙氏聯姻成功,並生出繼承人後,那誰還敢招惹伏氏家族?

    雖說其他一些兒子不怎聰明,可他們隻要能與其他家族聯姻,其他女兒正好與當世俊彥結合,自能彌補伏氏的短板,壯大伏氏的聲勢。

    遙遠的將來,以伏氏的底蘊,許多不能說隻能暢想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按著伏完這多年的人生閱曆,就趙基這樣文武雙全天資卓越的人,又怎可能生出同樣優秀的繼承人?

    特別是北地三郡、雲中四郡的陸續收複,伏完底氣大增,甚至就連呂布都敢碰一碰。

    這種情況下,別說不鳥視皇帝的目光,就是皇帝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他也敢當眾反駁、拒絕。呂布眼中,天子與公卿是一個團夥,甚至絕大多數百官也能算進去。

    可天子是天子,中官近侍是一夥人,廷臣是一夥人,公卿是幾夥人,百官更是因為地域、宗親、恩師派係不同,所以顯得更稀碎。

    呂布任用、提拔士人,有一種黑渾泥沙水中摸一粒金砂的感覺……中獎機會是很渺茫的,可大麵積提拔雖然能增大機會,可也會擠壓舊部軍吏的仕途。

    提拔可靠士人都如此的為難,更別說是從中選拔英才,委以重任。

    故而執政以來,呂布在趙基眼中就呈現一種夢遊狀態,有一種被士人組成的人海淹沒後,不知所措的感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呂布相對有操守一些,又有董卓、李郭這樣鮮活的前車之鑒,所以呂布仿佛烏龜一樣,做什都比較被動,不喜歡主動搞事。

    沒了智遲的陳宮,呂布更顯遲鈍。

    皇帝之前喜歡這樣的呂布,可現在封賞趙基必須突破限製,而呂布表現的又過於遲鈍,這讓皇帝更感難受。

    劉協見伏完來到前排,到身邊時才笑問:“國丈何處去了?”

    “回稟陛下,冀州牧袁本初托人拜訪臣私邸,臣不敢與外臣交結,故拒絕相見。不想袁本初使者更換衣裝,做小吏打扮也來許田,攔住臣陳述袁本初所托,故耽誤了腳程,還望陛下恕罪。”

    “哦?這使者竟假冒小吏?”

    劉協來了興趣,詢問:“此何許人也?”

    “自雲巨鹿馮孚,字子憲,乃弱冠少年。以臣觀之,氣概英偉,頗類大司馬初見之時。”

    伏完麵綻微笑講述,言語間對馮孚很是看重、推崇。

    也是看到馮孚後,伏完才生出精選女婿團隊,當最強老丈人的心思。

    隻要女婿們夠強,他這個居中調解的老丈人的地位自然直線上升;他的地位高,女兒們的地位有保障;女兒地位有保障,相互同氣連枝,自然能深入影響那些英才女婿的決斷,以及家中私事。

    不能說是偷家,這隻是一個老牌勳貴家族的正常選擇。

    有的時候如伏完這樣的累世公侯、勳貴國戚看不起趙基的出身,原因就在於這,趙氏缺乏底蘊,很容易被偷家或敗家。

    缺乏足夠忠誠、數量又多的累世門生故吏;要被強勢部屬奪權,要被倚重的戚族奪權。哪怕此刻趙基治下的大多數基層官吏,他們其實並不在乎誰在上麵。

    劉協故作感興趣,就說:“既然是河北弱冠英傑,還有幾分大司馬風采……國丈如此說,朕倒要看看此人。”

    “唯。”

    伏完拱手長拜,轉身低聲囑咐自己的掾屬,並遞出一枚金牌。

    沒有這枚金牌,很難把人帶到皇帝麵前。

    也就今日皇帝在許田,若是在皇宮中,伏完也很難把一個白身,還是袁紹使者的人送到皇帝麵前。陳宮死後,呂布這缺乏重量級的人物接替空缺的光祿勳,隻好讓表弟魏續擔任羽林中郎將。魏續管理宮門的辦法比較笨,隻限製宮中原有宮人與公卿百官出入;其他不在這個體係內的陌生麵孔,必須拿到呂布大將軍幕府給出的符節腰牌。

    劉協離開皇宮,來主持春耕工作,本身就是一種難得放風機會。

    現在機會更是難得,怎也要見見袁紹的使者。

    或許可以通過袁紹這,想辦法消弭掉趙基功大難封的問題。

    若是之前朝廷強盛時,想來趙基也不會做出這種讓朝廷為難的事情。

    就算趙基年輕不懂事,朝野各方也會聯合消解掉這個問題。

    朝廷就這大,壓製趙基這樣的晚輩……實屬各方共識。

    天下之所以亂到這種地步,就是當年沒有很好的壓製住袁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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