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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間戰場,形勢與去年類似。

    不過今年袁紹多了曹操的遺產,例如曹仁、夏侯淵,袁紹就用的很趁手。

    他哪怕不喜歡形象低矮的樂進,但樂進所部也有極強的韌性。

    尤其是曹軍舊部掌握反騎戰術,與公孫瓚小幅度碰撞幾次後,擅長反騎的曹軍舊部往往能出其不意,以步兵擊潰公孫瓚的別部騎士,其他受公孫瓚雇傭而來的諸胡騎士、幽州漢豪強騎兵也是類似,同等規模下,主動進攻時,往往都能被曹軍舊部以步兵陣列、戰術擊潰。

    連續吃虧後,公孫瓚作戰風格也沉穩下來,不再隨意分兵四下抄掠,開始集合騎兵,企圖截斷袁紹的糧道。

    袁紹動用七萬餘大軍,糧食供應不能指靠河間、巨鹿、中山與渤海郡,魏郡才是袁紹的後勤大本營。自開戰以來,袁紹就在前線囤積了許多軍糧、草束……但河間貧瘠又臨近幽州前線,雖竭力囤積,可數量實在有限。

    現在濾沱河為主的河北中南部水係冰封,不能依靠河流漕運轉輸,袁紹的工勤壓力始終都很大。可袁紹也有應對之術,那就是廣宗撤離,去吃二線樞紐廣宗城囤積的糧草。同時拉長公孫瓚的補給線,以此迫使公孫瓚分兵守禦糧道,疲憊其軍。

    雙方大規模交手五次,公孫瓚自然不會放任袁紹輕易撤離,故而分兵抄擊,能斷糧道就斷,不能斷也要幹擾、壓縮袁紹撤兵的騰挪空間。

    隻要袁紹露出疏忽,公孫瓚也就能快速反應,打袁紹一個措手不及。

    就當袁紹思考如何穩定後撤之際,辛毗一行人風塵仆仆,帶著朔方的冷風來到河間戰場。

    內廳,袁紹與許攸研究戰術之際,郭圖快步入見:“明公,佐治歸來了。”

    袁紹、許攸俱是驚訝,兩人互看後都是一頭霧水,又去看郭圖,袁紹起身:“公則,佐治何以如此之速?”

    “仆不知。”

    郭圖略停頓,就說:“觀佐治言語神態,甚是疲倦,他不肯言語,仆也不知內情。”

    “快請來。”

    “喏。”

    郭圖應下,後退幾步轉身繞過屏風後就大步而走。

    內廳中,袁紹用食指在地圖上描摹,構思公孫瓚的種種反應。

    他雖然與許攸在這商議怎安全撤軍,可腦海正思考怎借撤兵的機會,誘使公孫瓚大軍追擊,然後野戰擊破對方。

    諸胡是很現實的,隻要能野戰擊敗公孫瓚的主力,那以後諸胡寧肯聯合自己去搶公孫瓚,也不會再為了一點糧食與戰爭抄掠而追隨公孫瓚。

    可怎才能誘使公孫瓚追擊的軍隊分層,方便全軍反擊?

    以步兵在河間地區反擊騎兵,這個難度太高了。

    現在河間地,就跟朔方、五原一樣,沼澤爛地都已結冰,視野開闊,幾乎很難設伏。

    最為關鍵的是,曹軍舊部掌握成熟的步兵反騎戰術,可要需要依托必要的防禦工事……起碼也要能開挖塹壕。

    可這樣的嚴冬時節,曹軍舊部很難開挖出他們想要的塹壕。

    除非明年提前準備,挖好各種隱蔽工事,等到冬季後再誘公孫瓚來預定戰場開戰。

    這樣己方有地形優勢,必然能打公孫瓚一個措手不及。

    袁紹思索之際,郭圖就引著辛毗來見,此刻辛毗已快凍僵。

    見他這樣子,袁紹快步上前攙扶:“佐治怎不休息一番?”

    “明公,軍情緊迫,仆不敢以一己之私而廢明公千古大業。”

    辛毗雙臂被攙扶著,勉強落座後才說:“明公,可知大司馬一方的戰報?”

    “不曾探查到,不過許都、雒都皆有使者來報,說是趙元嗣大破三郡諸羌以及鮮卑數萬騎於上郡膚施?袁紹說著起身,忍不住搖頭,滿滿的不信任。

    他給辛毗端來一杯溫酒遞出,並說:“三郡諸羌果勁蠻勇,鮮卑士馬強銳,彼此合軍控弦之士不下二十萬,趙元嗣如何能破?”

    袁紹是真不相信,先擺手示意辛毗飲酒。

    辛毗不得已隻能先飲半杯酒,這才說:“絕非虛假,鮮卑國主魁頭已被大司馬陣斬,所部王庭三萬精騎多已覆滅。僅僅膚施一戰,大司馬前後斬獲不下六萬級。”

    俘虜的人口、獸群,雖然也是盈獲……可斬首數據,有時候具有特別的意義。

    對遊牧、漁獵、農耕而生的鮮卑人、羌人來說,一個青壯年的陣亡,全家生產力都會下降。哪怕生活物質相對充實一些的漢地,一個家庭的頂梁柱陣亡,這個以家庭為單位組合起來的生產組,也會效率大減。

    所以抓多少俘虜,威懾力有限。

    而斬首數據,就鮮活的多,可以有效振奮內部,也能威懾外部。

    袁紹還是不信:“斬首七萬?佐治可知,趙元嗣麾下老卒也就七萬、八萬之間,他如何能斬首七萬諸胡聯軍?”

    辛毗沒有跟袁紹辯駁此事,隻是說:“後大司馬率兵沿秦直道出榆林塞口,直抵五原。當時魁頭死後,王庭貴人擁護前國主和連之子騫曼,魁頭之弟步度根率部遁走雲中。”

    袁紹見他停頓,就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辛毗才繼續說:“當時騫曼軍河陰,眾五萬餘;臣與步度根在虎澤,與河陰城相隔一百七十。大司馬前鋒張遼夾在虎澤、河陰之間。然大司馬率兵抵達,與張遼放棄營地,星夜奔襲虎澤,大挫步度根,斬獲應不下兩萬,步度根形勢微弱,有依附大司馬之狀,故臣等星夜亡奔,險些為步度根所算。”袁紹眯眼聆聽,右手食指指甲輕輕敲擊如鏡光潔的漆麵矮桌:“所以佐治斷定,這個新國主也非趙元嗣敵手?”

    “是,臣就恐大司馬收合三郡諸羌、四郡鮮卑,並匈奴之眾,越代郡入塞,坐收漁翁之利。”辛毗說著將杯中殘酒飲下,起身動作僵硬,但還是跪拜在袁紹麵前,頓首:“他若提兵入塞,公孫瓚狐假虎威,其勢猖狂,豈會輕易退避?”

    公孫瓚的軍隊很有問題,例如冰雪消融河水解凍前,響應公孫瓚呼喚的漢胡武裝就必須撤離。如果他們還留在冀州四處抄掠,隻要破壞一次春耕,那冀州內部的輿論氣氛就被點燃、爆炸了。好在河間地的沼澤爛地,限製了、迫使公孫瓚必須在春季前解散軍隊。

    可如果趙基攜收複內三郡、外四郡之殊功,與新舊兼並的諸胡義從大軍來觀戰,到那個時候公孫瓚咬牙拚死也要撐到春季!

    這已經不是公孫瓚一個人的事情了,有三郡諸羌,四郡鮮卑前車之鑒,幽州的漢胡武裝,誰敢得罪趙基袁紹聽明白了辛毗的意思,現在形勢十分危急。

    必須要在公孫瓚知情,以及冀州各軍、豪強大姓知情前,解決、重創公孫瓚!

    否則趙基騰出手,那袁紹、汝穎之士隻能困死在冀州一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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