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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平帝遲遲沒有痊愈,病情時好時壞。

    宮殿中賞心悅目的歌舞不再有,靖平帝常去的造香閣也沉寂下來,道士的身影開始頻頻出現在宮中。皇家道觀,幾大名觀,靖平帝經常召見那些真人,聽他們講經論道談長生。

    宮中宜人多變的熏香漸漸換成了降真香。

    這樣的變化前朝後宮都有察覺。

    各宮的妃子們,有兒女的悄悄叮囑孩子謹言慎行,無子的越發安靜低調。

    她們不知道靖平帝能不能好起來,不知道這樣的平靜會持續到什時候。在最初虞貴妃死後後宮上方散去的烏雲重新聚攏,不知何時驚雷就會落下來。

    正如這多雨的春夏。

    相比後宮的壓抑沉悶,群臣心態要好很多。

    聖上身體固然令人憂心,好在有太子監國,這段時間觀太子處理政務頗為妥當。

    也是,太子殿下今年二十有六了,比今上當初繼位時的年紀還要大上好幾歲呢。

    想到這一點的大臣立刻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往深處想,這太大逆不道了,可與同僚一個對視,一個眼神,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一兩分心照不宣。

    不知怎,就有了太子比靖平帝賢明的風聲。

    四月初一這日官員休沐,秋衡約了薛寒遊船。

    遊的不是青蓮湖,是碧波河。

    這個時節氣候宜人,河麵遊船來來往往,沿岸小販吆喝聲不絕,也有撐船叫賣的船家,時而還有歌聲隱隱傳來。

    秋衡微微仰頭,任清風拂麵:“這碧波河比青蓮湖熱鬧多了。”

    薛寒咳了一聲:“青蓮湖也挺熱鬧的。”

    鬧鬼的故事他都耳聞好多個了。

    “薛寒,今日我們玩久一些吧。”

    薛寒高興應了,卻發現身邊人有些心不在焉。

    他把船靠岸買了糖葫蘆,阿衡咬了一半就拿在手忘了吃。他從船娘那買了一束鮮花,阿衡接過,聊著天時鬆了手。

    薛寒接住險險掉入河中的鮮花。

    “阿衡,身體不舒服?”

    秋衡沉默了一下,微微點頭:“是有些不舒服。”

    “那我送你回去吧,也出來挺久了。”

    秋衡仰頭望了一眼天際絢麗的晚霞,收回目光:“好。”

    薛寒把秋衡送到永清伯府門外,與她道別。

    秋衡問:“你是回家,還是去衙門?”

    “去衙門看看。今日雖然休沐,皇城司常會有突發之事需要處理。”

    “那不要太累了。要是”

    “要是什?”薛寒看著秋衡的眼睛問。

    “要是明日你不忙,等下了衙一起去吃麵吧。芳洲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麵館,說是味道極好。”真正想問的,並不能問出口。

    薛寒不覺揚唇:“應該不忙,到時候給你傳信。”

    秋衡在薛寒目送下走進伯府,在回冷香居途中的涼亭坐下。

    四角涼亭的簷角掛了鈴鐺,風吹鈴動,清脆悅耳。亭外花團錦簇,風光正好。

    秋衡單手托腮,目光投向亭外,卻沒有落到實處。

    有些不對勁。

    書上記載,靖平帝是今日晌午過世的。

    帝王死如山陵崩,現在快到傍晚了,為何一點動靜都無?

    難道是記錯了?

    不可能,那些關鍵的人與事早就深深刻入腦海,絕不會記錯。

    是靖平帝去得太突然,鳴鍾宣告的時間有爭議?

    不應該,太子已經監國一段時間,很受認可,不是皇帝一死後繼無人的混亂局麵。

    那是為什?

    當排除了多種猜測,就隻剩了一個答案:一切風平浪靜還能是為什,隻能是靖平帝沒有死。靖平帝竟然沒有死?

    推測到這後,更多的疑惑湧上心頭。

    為何沒有死?

    身體狀況比本來的這個時間點要好?服下的靈藥有了變化?還是薛全壓根沒有獻藥?

    無論何種情況,想要昏君按著書上所載駕崩,太子繼位的期待落空了。

    天上烏雲流動,雷聲響起,很快大雨傾盆。

    秋衡仿佛沒有聽到雷聲、雨聲,仍在亭中枯坐。

    她插手,改變了太子的英年早逝。她什都沒做,靖平帝沒有死。

    荒謬感包裹著亭中少女,哪怕那瓢潑而下的雨沒有落到她身上,卻讓人覺得她是走在無邊雨幕中的旅人。

    “六妹妹,你怎在這呀?”秋瑩收了傘,抖抖傘麵的水珠,走進亭中。

    “五姐怎下著雨出來了?”

    “湯圓跑出來了,我不放心帶人出來找,瞧見六妹妹坐在涼亭就來看看。”

    湯圓是秋瑩養的狸花貓。

    秋衡順口解釋:“坐這賞賞景,被雨困住了。”

    “那我先送你回冷香居吧。”

    “五姐,之前你做的那個噩夢,後來還做過嗎?”

    秋衡問得突然,秋瑩怔了怔才搖頭:“再沒做過那嚇人的夢了。”

    見秋衡神色莫名,秋瑩靠近了些:“六妹妹,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秋衡沉默許久,道:“如果有件事本來會發生,結果最終沒有發生,五姐覺得是為什?”“為什?”秋瑩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但想想秋衡剛剛提起的那個宛如真實的噩夢,隨心道,“肯定是有什地方不同了吧,就比如我做的噩夢與現實,最大的不同是噩夢中沒有六妹妹。”

    不同一一秋衡在心中喃喃。

    最大的不同就是太子還活著!

    太子活著,靖平帝一死就會順利繼位。而若是太子不在一一秋衡用力攥拳。

    沒有太子,靖平帝一死就是年幼的五皇子繼位。

    不想讓靖平帝死在此時的是誰?五皇子身後的勢力?希望大夏政權動蕩的敵國?還是其他?“多謝五姐解惑。”

    秋瑩一頭霧水:“我沒說什呀。六妹妹,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我送你回去吧。”

    “好。”

    秋瑩撐開傘,把傘向秋衡傾斜大半,一起步入雨中。

    “五姐,把傘往你那邊挪一挪。”

    “我淋點雨沒事,六妹妹先前病了許久,要仔細著身體。”

    二人躲在竹傘下漸行漸遠,天徹底黑了下來。

    一夜風雨,轉日雨後初晴,秋藏沒耐心等著薛寒傳信,直接去了皇城司外麵等著。

    皇城司位於皇城中,宮城外,入目便是熟悉的朱色宮牆,虞貴妃一死,她應該鮮少再踏入皇宮了。秋衡這般想著,等到了薛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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