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全抬頭看向麵帶笑容的靖平帝,腦子有些亂。
秋衡送嫁,怎寒兒就適合當送親使了?
去和親的又不是秋衡。
去和親的怎就不是秋薇呢!薛全遺憾想著。
“怎,舍不得?”見薛全不語,靖平帝笑著問。
薛全忙收起情緒,躬身道:“能護送容寧公主去西薑,是薛寒的榮幸,奴婢替他高興。”
靖平帝看薛寒一眼,笑道:“年輕人是該多鍛煉鍛煉,以後才好多為朕分憂。”
“陛下太抬舉他了。”
等到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薛全盯著薛寒的眼藏著懷疑:“這個送親使,今上怎想到你的?”該不會是這小子主動求的吧?
“今上可能覺得有隨雲縣主送嫁,孩兒會更盡心吧。秋獵的時候,孩兒不是對今上說心悅隨雲縣主,想來今上一直記著………”
“為父瞧著,你就是心悅隨雲縣主吧?”薛全淡淡問。
薛寒微微沉默,而後問:“您覺得,孩兒和隨雲縣主不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
薛全在靖平帝麵前修煉得遇事不露聲色,在養子麵前卻懶得控製情緒。
“你出身低微,雖有為父撐著,可背地別人也會取笑說是宦官養子。你需要娶的是名門淑女,而不是隨雲縣主那樣離經叛道的女子。”
更重要的是,他看不透韓悟等人的死與那丫頭的關係。
要是讓那丫頭接近寒兒,接近他,下一個死的沒準就是他了。
但這種沒有證據的猜測,他自是不會說出口。
“孩兒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既然送親使的差事是今上安排的,你就好好做,離隨雲縣主遠著點兒。”
薛全是不懂什男歡女愛,但對養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這小子口口聲聲說對那丫頭是愧疚,他看可不止。等從西薑回來,趕緊把親事定下才安心。薛寒應付完薛全,回到皇城司,安排他不在京城這段時間的事宜。
秋衡本打算等明日去一趟康郡王府,說一聲要為容寧郡主送嫁的事,沒想到臨近傍晚,淩雲直接來了永清伯府。
“今上要你為容寧公主送嫁?”
“淩大哥這快就知道了。”
從來雲淡風輕的淩雲此時神情凝重,呼吸還有著匆匆趕來的急促:“阿衡,我明日進宮去,求今上另選他人。”
“淩大哥,聖旨已經下了。”
“我知道。”淩雲氣息平穩了些,“但事在人為,今上以前也有改變想法的時候。”
“淩大哥。”秋葡輕喚一聲,“我願意去。”
“你說什?”
“我願意去。”
“阿衡”淩雲不解,“為什?”
長途跋涉,異國他鄉,那多未知的風險與辛苦,哪有心甘情願去的呢。
“淩大哥忘了,我又不是真的嬌弱貴女,對從小漫山遍野瘋跑的我來說,出一趟遠門也沒什,還能陪一陪容寧公主。”
淩雲微怔:“阿衡同情容寧公主?”
“有一點吧。”秋衡微微垂眸。
淩大哥是聰明人,她要說單純為了出門長見識,定然不信。
短暫的沉默後,一隻手落下來,揉了揉少女頭頂:“阿衡,你已經很辛苦,不要再介入別人的命運。”秋藏眼眶微熱,卻不能聽他的:“淩大哥想多了,我隻是送容寧公主出閣,就像陽春三月時送我二姐出閣那樣。這一趟或許辛苦些,但沒必要為這點辛苦惹了今上厭煩,你說呢?”
淩雲皺著眉,沒言語。
“這段時間我常進宮去,能感覺到虞貴妃對我並不友好。今上因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對我還算有幾分欣賞,若因為拒絕送嫁而令今上不快,虞貴妃更會無所顧忌,想尋我麻煩輕而易舉。”
秋衡笑笑:“淩大哥總不能次次護著我。”
淩雲沉默許久,輕輕歎口氣:“那我給你安排兩個會武的婢女。”
“不用。”
“阿衡”
“薛寒是送親使,有什事他會照應我的。”秋藏隻好把薛寒抬出來。
這一次去西薑,麵臨生死局麵是必然,何必讓更多人陷在那。
“你就這信任他?”
秋衡垂下眼簾:“嗯。”
好一會兒,淩雲才開口:“那大哥不勉強你。隻是你要記著,京城還有許多人惦記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淩大哥放心,我會萬事小心。”
“明日還要進宮嗎?”
秋衡搖頭:“不用了,虞貴妃讓我收拾準備,安心等出門。”
“那午飯來郡王府用吧,嘉宜也想見你。”
秋衡應下來。
入夜,秋衡去見了陶大四人。
“我很快要離開京城,去西薑……”秋衡講了為容寧郡主送嫁的事。
四人互看一眼,為這突然的消息感到震驚。
“六姑娘,我陪你去吧。”聶三娘開口,“出這遠的門,你身邊總要有個幫襯的。”
“我也去。”陳三跟著道。
“都不用。我來是有別的事讓你們做。”
“什事?”
“幫我盯著福王府,看到福王出門就悄悄盯著,看他常去哪些地方,與什人打交道……”“這個福王就是容寧公主的父親吧?”陳三問。
秋衡點頭。
“聽起來,是個舍家為國的。”
聶三娘白陳三一眼:“六姑娘讓盯著就盯著,就你廢話多。”
“我這不是問問嘛。”陳三習慣了與聶三娘拌嘴。
“那我回去了。”秋衡起身。
“六姑娘,我們等你回來。”
秋衡點點頭,走進夜色。
轉日一早,晴空萬,秋衡還沒去康郡王府,先收到了福王府的帖子。
帖子是以福王妃的名義下的,邀請的除了秋衡,還有老夫人。
老夫人盯著帖子,想歎氣。
被福王府言辭懇切邀請,這是第二次了,六丫頭沒回來前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可比起受到的驚嚇,不值當啊。
給福王府回了話明日按時赴約,老夫人叮囑秋衡:“去康郡王府用了午飯就回,不要再去別的地方。”“知道啦。”
秋衡帶上芳洲,前往康郡王府。
一路上,芳洲沉默不語。
秋衡拿胳膊肘碰了碰她:“還生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