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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受傷

      秋蘅聽到了低不可聞的哼聲。

      她從薛寒身上爬起來,心情有些亂:“有沒有傷到?”

      “怎會。”薛寒以手撐地,利落跳起來。

      秋蘅快步繞到他身後,就見後肩處衣衫碎裂,一截樹枝沒入血肉。

      巨大的衝擊力之下,樹枝成了尖刀,足以傷人。

      秋蘅盯著那處傷口,心生內疚。

      雖然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替白大哥為質的選擇,但不代表薛寒為救她受傷她無動於衷。

      他對她的善意因何而來?總不能還懷疑她是細作,有意接近?

      而她偏偏不會拒絕他的接近。

      誰讓他的養父薛全……是五賊之一呢。

      史上記載,宦官薛全與方相內外勾結,把控朝政,於靖平帝患病時獻上靈藥,致靖平帝吐血而亡。

      之後十一歲的小皇子繼位,主幼國疑,異族輕鄙,很快就國都淪陷,南逃林州,從此大夏國土再無完整之時,最終走向滅亡。

      先生告訴她,倘若先帝還在,北齊不會那快動手,大夏或有轉機。

      她隻是農家女,不懂這些國家大事,但先生是國師,是真人,說的總有道理。

      薛寒抬手摸了一下後肩,摸到一手血,對眼中有著歉疚的少女笑笑:“這種皮外傷不算什,敷上金瘡藥就好了,你可別哭。”

      秋蘅一瞬的心情波動歸於冷靜:“薛大人帶著金瘡藥嗎?我幫你上藥。”

      “不用。”薛寒目光投向來時的方向,“來人了。”

      來的不止一人,是一群人。

      有淩雲一行,皇城司一行,清風觀的道士,再遠些甚至有純看熱鬧的百姓。

      因為玄陽的威脅,這些人隻能遠遠跟著,望見駿馬馱著玄陽遠走才趕過來。

      跑在最前麵的是芳洲。

      “姑娘,您沒事吧??”芳洲擠入秋蘅與薛寒之間,緊緊抱住秋蘅。

      淩雲與嘉宜縣主隨後過來。

      “阿蘅,有沒有受傷?”嘉宜縣主湊近秋蘅問。

      淩雲衝薛寒拱手:“多謝薛大人救下阿蘅。”

      到這時,淩雲已不想遮掩對秋蘅的不同。

      他們本就不是陌生人,而是有著深厚的情誼。

      他關心她,在乎她,在他心中阿蘅不比嘉宜的分量輕。

      而他好歹是郡王世子,讓人知道他對阿蘅的態度,以後再與阿蘅打交道多少要顧忌一些,而不是隨意欺她曾流落山野,門第衰落。

      “淩世子客氣。”薛寒把手上血漬往衣衫上擦了擦,“細作跑了,在下還有事去安排,先告辭了。”

      他沒再與秋蘅說什,帶著一隊手下往玄陽逃離的方向追去,等到了避人處,才對胡四道:“幫我處理一下傷口。”

      胡四道一聲是,用匕首利落挑開傷口附近的衣衫,把那沒入血肉的樹枝拔了出來。

      鮮血濺出,迅速被巾帕堵住,胡四呲了呲牙:“大人,傷口不幹淨,還要盡快找大夫處理啊。”

      “嗯。”薛寒沒說什以捉拿細作為重的蠢話。

      他很愛惜自己這條命。

      當乞兒時尚且偷生,努力長大,現在當然更要好好活著。

      “盡快聯絡沿途人員,能把人追回來最好。”

      “是。”

      玄陽最終沒有找回來。他中途棄馬,一頭紮進連綿群山,就不是短時間內能找到的了。

      因玄陽險些劫持淩世子,此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靖平帝也是知曉的,並為沒把細作捉拿回來大動肝火。

      薛寒跪在殿中,聽帝王發作。

      “薛寒,朕把皇城司這重要的衙署交給你,你就是這辦事的?”

      一名內侍來報:“陛下,康郡王世子淩雲求見。”

      靖平帝抬抬眉毛:“傳他進來。”

      很快淩雲走進來。

      “臣淩雲見過陛下。”

      麵對子侄,靖平帝溫和許多:“雲兒有什事?”

      “臣來向陛下請罪。”

      “哦,這是為何?”

      淩雲看一眼薛寒:“秋六姑娘為救臣才被細作劫持,臣不能眼睜睜看她出事,請求薛大人以人質為重,這才使細作逃脫。若論責任,是臣的責任,而非薛大人,請陛下責罰。”

      靖平帝沉默片刻,歎口氣:“罷了,下不為例。”

      “謝陛下。”薛寒與淩雲異口同聲。

      等退出殿中沒了旁人,薛全一腳踢過去:“混賬東西,那淩世子是宗室子弟,今上的侄兒,你能和他比?他讓你以人質為重你就以人質為重,不想想放走細作的後果嗎?”

      薛寒垂眼聽著,並不辯駁。

      發過火後,薛全也就算了:“你以後長長心,擺正自己的位置。”

      “孩兒知道了。”

      薛全點點頭要走,又停下腳步:“我記得狀告韓悟之子韓子的,就是什秋六姑娘?”

      “是。”

      

      “怎又是她?這小姑娘有什特別之處嗎?”

      本來被他隨意撿起來當刀使的小姑娘在他心幾乎沒留下痕跡,現在終於勾起了薛全一絲好奇。

      薛寒知道有些事瞞不住:“秋六姑娘與淩世子在南邊就認識。”

      “她一個鄉野丫頭認識郡王世子?”

      “機緣巧合——”

      薛全冷笑:“大多機緣巧合都是處心積慮,你以後離那小姑娘遠著些,莫要被亂花迷了眼。”

      “知道了。”

      被薛全認定處心積慮的秋蘅正被老夫人數落。

      “你說你,怎就這能惹禍呢?去郡王府做客卻跑去什道觀,結果遇到細作,險些連小命都丟了……”老夫人越說越氣,“你知不知道,現在滿城都知道秋六姑娘被細作劫持了!”

      “傳得這快呀?”秋蘅搭話。

      老夫人猛提一口氣:“你給我去祠堂——”想說去祠堂跪著去,突然想到永清伯,黑著臉打發人去喊。

      她倒要看看老東西這次怎說。

      永清伯是聽了一耳朵細作與秋六姑娘的事回來的。

      “伯爺疼六丫頭也該有個度,不然縱得她無法無天。你看看她,先前私自狀告高官之子沒受到教訓,這就又惹亂子了。”

      永清伯聽不得老夫人踩韓子的事,這可是他的得意事,可惜錦衣夜行。

      “過去的事就不必提了,就事論事。”

      老夫人如噎了一枚雞子,堵得難受。

      “那現在呢?如今滿城把六丫頭掛在嘴邊,不嫌丟臉?”

      永清伯看向秋蘅。

      少女微微低頭,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永清伯咳嗽一聲:“蘅兒,聽說那細作一開始想劫持的是淩世子?”

      “是。孫女下意識推開淩世子,才落入細作手中。”秋蘅露出不解,“如今滿城都知道孫女救了郡王世子,不是好事嗎?”

      永清伯大笑:“可不是!”

      康郡王府再如何,不能不承這個情。萬一哪日伯府有麻煩求到郡王府,郡王府要是完全不管,可是會讓人說閑話的。

      這就等於多了一條人脈,與之相比,孫女被人談論幾日算什。

      老夫人卻不這想:“六丫頭畢竟是女孩兒,名聲大了有什好的。”

      救了郡王世子,那些人與六丫頭打交道時或許會客氣一些,可真到挑兒媳的時候,誰願意選一個大名鼎鼎的?

      “做好事,怕什?你也看開些,一把年紀了別總是大動肝火,傷身。”永清伯敷衍勸了一句,衝秋蘅露出個慈愛的笑,“蘅兒受了驚嚇,回去好好歇著吧。”

      “孫女告退。”

      眼見孫女飛快走了,老夫人暗生悶氣。

      有這丫頭後悔的時候!

      而康郡王府那邊的謝禮很快就送到了,金銀首飾,綾羅綢緞,俱是適合小姑娘的樣式。

      除此外還有一張請帖,邀請老夫人與秋蘅往郡王府做客。

      老夫人為了赴宴做準備,秋蘅也準備了一盒紅豆糕,兩瓶花費不菲買來的上好金瘡藥,托魚嬤嬤給薛寒送去。

      被委以重任的魚嬤嬤驚呆了。

      她是教養嬤嬤啊,何德何能,讓六姑娘把給外男送禮的差事交給她?

      果然點心不是白吃的。

      “薛大人為救我受了傷。雖然他什都不缺,但我若毫無表示就太不知恩了,也愧對嬤嬤的教導,魚嬤嬤說是不是?”

      魚嬤嬤:“……”

      一直在摸魚,並沒有教過。

      但不得不說,六姑娘這話沒錯。知恩圖報,不分男女。

      “我思來想去,無論是芳洲、青蘿,還是王媽媽,都不如魚嬤嬤跑這一趟合適。”

      魚嬤嬤不由點頭:“確實,那就交給奴婢吧。六姑娘放心,一定把東西送到。”

      可不能讓小丫鬟去,那就太容易讓人誤會了。為了六姑娘清譽,這一趟非她莫屬!

      魚嬤嬤這樣的仆婦出門遠比伯府女眷方便,提上東西抬腳就能走。

      皇城司設在皇城內,一般人進不去,但近來街上皇城司的人隨處可見,魚嬤嬤觀察了又觀察,選定了一人。

      那年輕人長相周正,一咧嘴樂還有酒窩,應該就是六姑娘形容的薛大人那位心腹。

      “這位大人請留步。”

      胡四腳步一頓,掏掏耳朵。

      這話怎聽著這耳熟?

      他看過去,是位中年婦人。

      “大嬸有什事?”

      “我找薛大人。”

      胡四挑眉。

      這話也耳熟。

      魚嬤嬤客氣笑道:“我是永清伯府六姑娘身邊的嬤嬤,我們姑娘感激薛大人救助之恩,特命我送謝禮來。”

      胡四嘴角一抽。

      就說耳熟,果然是紅豆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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