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都可以談
兩個年齡相差了二十多歲的人，居然很有話題可聊。
酒喝起來就沒個完。
王小芸和她媽媽都沒有喝，陪著吃了一點菜但也沒離開。
就看著兩個男人一杯一杯的喝酒，聽他倆天南海北的聊。
王治雄今年五十歲，混過官場，後來自己離職。
還是正經大學畢業的學生，有知識，從事進出口的貿易生意，經常出國。
在這個年代而言，絕對算是有一定的眼界。
關鍵還沒有這個年代絕大部分出過國的國人，那種嫌棄母國幻想著去山巔之城的河殤心理。
他思考的、提出來的問題，往往都既有時代的特點、時代的困惑，又具有相當程度的前瞻性和一定程度的視野。
老實講，重新回到這個時代一年多，他竟可以算是魏子俊認識的人之中，最有見識、最能聊得到一起去的人了。
隻可惜他背景太強，有那樣的姐夫。不然的話，魏子俊甚至想把他挖到自己公司去。
就陪他吹水唄。
國內國外，經濟形勢，發展思路，地方治政。
話題不知不覺就越發深入。
在一個正常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而言。
很多都幾乎是不可能觸及到的話題和區域。
但對於一顆擁有著二十一世紀的經曆，能夠從過往去倒推和反思出很多東西的大腦來說，這些領域倒也沒有多的高大上。
醫療器械的進口生意可以做，而且未來二十年都是門好生意。
“……我恨，子俊，你知不知道，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美敦力公司，他們生產一把手術刀，成本隻要七美元左右！”
王治雄臉色漲紅，說話間酒氣四溢，“叫他們賣給我們賣多少錢？完全同款的手術刀，我找他們拿貨，最少要九十美元！”
“七美元的成本，賣九十美元！這TMD比賣白米分還要賺錢！”
“我們賣多少東西出去，才能掙九十美元？襪子？十雙襪子才賣他們一美元，要賣九百雙襪子才能換他們一把手術刀！”
“……”
麵對老王這個問題，魏子俊稍稍沉默，隨後笑了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叔叔，不會總是這樣子的。”
三十年後，就算美國佬把關稅收到了3100%多。
結果還是國內的光伏板，比他們國產的更便宜……
沒錯，1993年的現在。
美國各方麵幾乎都毫無疑問的世界第一。
盛極而衰，這也是他們衰弱的開始。
雖說根子應該是李根開始搞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開始就鑄下的。
但美國確實是從他們最強盛的九十年代，開始急轉直下。
最後江河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沒錯，美國現在是強。可我們祖上弱過嘛？
沒有，隻要不死終有出頭天。
我呀，對祖國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有一天蓋過美國，那是完全可以做成的事情！
搞得王治雄看著他怔了怔，愣了愣道：“你說這些話的樣子，倒有幾分像……”
像他姐夫。
王小芸單手支頤，目不轉睛地看著魏子俊。
同時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跟自己爸爸的討論。
聽他信心十足地說著那些在她看來石破天驚的話——很多都近乎預言了！
比如以後美國能賣國內的，除了一小部分高精尖科技產品外，大概率隻剩下原材料出口國的模式。
以現在的人來看絕對不可能，因為國內現在連個汽車玻璃都需要進口。
但偏偏聽他娓娓道來，又似乎嚴絲合縫，讓人深信未來必將如此。
這個時候的他，與自己先前認識的那個他截然不同。
侃侃而談、信手揮灑、言辭詼諧，莫名就有一種讓人願意相信他的魅力。
甚至偶爾扭頭觀察時，她發現就連自己的爸爸媽媽，也都聽他說的話聽得入了神。
爸爸媽媽好像都很喜歡他的樣子。
尤其是媽媽，表情對晚輩的那種極度的欣賞和喜愛的樣子，好像連看自己的時候都沒這樣過？
但是忽然，“我和小芸？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可是我怕老大哥把我們死了，她可是老大姐的親侄女。我這個人，在外麵名聲不太好……”
“啊？”
王小芸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卻是不由得瞬間紅了臉，當著爸媽，她也不敢做什，就是瞪他，“你胡說！”
“醉了醉了，不喝了不喝了。”
最後是王小芸和她媽媽，送魏子俊出的門。
王治雄倒也想送，可惜真的是完全喝醉了。
等看著魏子俊的車離開小區，母女二人回家的路上。
吳美琴：“子俊這個孩子是真不錯，聽他說他好像也是大學生？”
“特區深大考古專業的大一學生。”
“考古專業？他居然學這個的？”
“嗯，他還出錢資助了我國南海沉船科考項目。他說他喜歡讀曆史。”
“哦，讀曆史好啊。偉人就喜歡讀曆史，你姑丈也特別喜歡讀史，讀史能使人明智。那個……小芸，媽媽覺得不錯。”
不錯，什不錯？王小芸當然知道，她滿心歡喜的同時卻也是心有憂慮。
因為那廝可是個花心鬼啊。
跟王小芸陷入了一種奇妙情緒中不同。
魏子俊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清醒。
甚至剛才跟王治雄的那些吹水，他也是保持著一個線的。
與其說是他在跟王治雄吹水，還不如說他是間接隔著王治雄往上麵吹風。
畢竟老王可是人家唯一的小舅子啊……
呂不韋可不是那好做的。
回到酒店，給老家打了幾個長途電話。
下了幾個命令。
等天亮以後，魏子俊還在魔都的和平飯店呼呼大睡時。
老家南旺鎮卻鬧翻了天。
雖說跟國際上，動不動幾百人幾千人莫名其妙就被物理刪除相比。
五豐村搞死陳赤平五個兒子中的兩個，剩下三個全部被抓到市去，看起來好像微不足道起來。
不過國際上死再多人，那頂多是國際新聞上的幾個數字。
身邊隻是死一個那都是了不起的大事了。
更何況直接武警下鄉抓人。
南旺鎮陳姓上下也就頗有了一種微妙的壓抑感。
一邊拍手叫好，陳耿國兄弟，也就是陳赤平的兒子們平日除了他們幾家比較親近的親戚外，確實很不得人心。
連自家同姓宗親都欺負，甚至吃絕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地方宗族……可不全是魏子俊那種一人得道，帶著全族升天的存在。
吃絕戶欺負族親甚至聯合外人，欺壓自家族人那都是常有的。
偉人說過，凡事都有兩麵性。
地方宗族既有魏子俊這種全族帶飛款，那自然也有黃老爺款。
陳耿國幾兄弟在南旺鎮陳姓，就是黃老爺款。
不過畢竟姓陳，三百年前一家人。眼看著陳耿國家倒黴，其他姓陳的當然也不可能沒感覺。
隻不過此時此刻，在武警都下鄉了的情況下。
此時此刻的“五豐村魏子俊”，在普通南旺鎮老百姓眼中，就是個牛逼的大人物。
對自家人很好，對外人很狠，超級好色，大小老婆一大堆。
但在陳耿國們比較親近的親戚們眼中，那就是一座山，一座根本不可能逾越的一座山。
陳家最巔峰也不如魏子俊的一根毛，因為哪怕現在鎮外正在修的連接市、縣的新縣道，那也是人家魏子俊捐款修的。
說人心惶惶可能談不上，但時不時有陳家的老頭兒老太跑去鎮府“喊冤”。
搞得剛來沒多久的鎮長頭疼的很。
剛過來當鎮長就有大投資，這非常好。所以有時候，一個人的發展，還得看時代的機遇，外加一點點個人的努力。
所以麵對陳家無理也要鬧三分的行為，鎮長心態也多少有點爆炸。
他從個人內心出發，巴不得五豐村的人狂性大發，把這些不要臉來鬧事的全部幹掉。
但也知道這不可能，所以一邊不讓人進來，一邊完全不搞。
鎮長自己老人家，則跑到了五豐村村，賴著臉說要檢查五豐村新學校的建設情況以及新村容村貌的建設。
反正是打定主意站一邊了。
畢竟一千萬的投資，這年頭在首都或者魔都都能讓個和副縣一個級別的副區長出動。
他區區一個鎮長，重視點怎了？
魔都這邊，中午飯時間。
魏子俊見到了排行第四的副市林清波。
雙方約在一起，又吃濃油赤醬的魔都本幫菜。
老實講偶爾吃吃還好，經常吃的話，煮酒的潮汕胃有些受不了，主要是太甜了。
雖然潮汕人也喜歡吃糖，各種糕點加的糖都是致死量。
但那隻是糕點，一般是用來下濃茶的。
苦苦的茶，配上極甜的糕點，對潮汕人來說是絕配。
可是吃飯時飯菜太甜，那還真的有點受不了。
所以魏子俊最後點了一碗本地雲吞麵，林清波還讓大廚過來拉牌麵。
後麵大概是看出來魏總不喜歡本幫菜，於是搞來了粵式口味的蒜香排骨飯。
“……雖然說粵省有特區，還有羊城。可是在開放以及政策優惠這一塊，坐擁長三角地利的魔都不輸給全國任一個地方。”
吃足飯飽後，找了個僻靜茶室喝茶，從窗戶向外看去，就能看到幾棵正在長新葉子的梧桐樹。
林清波也夠直接的，直接邀請魏子俊在魔都建廠。
作為分管電子工業的副市長，對於國內外電子工業巨頭和重點企業種子，不敢說了如指掌，林清波起碼也是心中有數。
去年在粵省突然躥升起來，最囂張的，就是原名特區科技，後來改名而且引來國外巨頭官司的華夏科技，想要讓林清波不印象深刻都難。
畢竟這個年代，在經濟方麵就連首都也不被魔都放在眼。
也就同樣作為改開先鋒地的粵省的省府和特區兩個地方，能得到魔都的重視。
再加上魏子俊在首都和特區的大學間到處折騰，搞了那多科研項目。
特區大學一個比這邊一般技校條件都要差很多的學校，突然一下子成為全國最不缺科研經費的學校。
長三角本地那些大學們何嚐沒有念叨？
去年年底，魔都召開文化教育會議的時候。
還專門提到了“科研轉化”和“社會科研投資”。
其中被拿來舉得最多的例子，就是靚仔中的靚仔，魏子俊和深大的合作。
有魔都本地知名大學的教授，甚至公開質疑為何魔都經濟比起特區更加發達，卻沒有一個屬於魔都自己的“魏子俊”呢？
魔都那些賺到了錢的“先富”都幹嘛去了。
為什就不能學一學深市的先富，把錢投到學校、投到科研上，讓魔都、讓國家的科研技術可以更加先進開放呢？
而向來，魔都和長三角基本是連在一起的。
魔都有類似的會議，風聲傳出來後，江浙徽的學術圈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於是開年來，長三角的諸多大學都在對著本地官府念念叨叨——為什我們沒有魏子俊？
難道是因為我們比深大差嗎？
那是不可能的，深大一個技校都不如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原因呢？
絕對是TMD你們這些當官的能力不足，本事不夠。
沒有培養出本地的魏子俊，搞得大家看著深大充足至極的科研經費流口水！
特別是那些研究微電子和電子工程的學校。
對此更是念叨的比誰都要狠。
而林清波作為主管電子工業的魔都副市，也是最直麵本市相關大學念叨的。
所以林清波其他都不想，就想把華夏科技先留一部分下來。
這樣以後萬一本市那些學閥再念叨的時候，可以把華夏科技推出去。
，機會我們已經想辦法再創造了。
能不能把握，那可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所以，林清波現在誠意表示的非常足。
他直接表示，華夏科技或者魏子俊本人要是願意在魔都建廠開科研基地。
那一切條件參照特區和首都。
要是魏子俊也肯在魔都建大樓，而且還能比羊城和特區更高的話。
那條件能更好。
總之一切都可以談，隻要他願意在這邊投資，那魔都也可以愛他魏子俊。
隻能說這年頭各地官府們，為了拉投資搞政績都有些魔怔了。
也導致此時的投資商和外商們，享受到了以後的同類根本就享受不到的頂級服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