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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究竟還要在這個鎮子等多久?”

    帶著些微血脈所特有的金屬共鳴聲,低沉浮躁的女聲在房間內響起。

    甚至都不用抬頭看說話者的臉色,就能夠通過語氣感受到她的濃濃不耐。

    “已經在鎮子待了兩天,從紐姆出來也快要一個月,就是偽裝做得再好,肯定也已經被那邊發現了。“指不定一整隊紫勳騎兵已經在追來的路上!”

    “再不離開攀雲行省,我們誰都跑不了!”

    對方那愈發高昂尖銳的聲調,將正靠坐在客廳火爐旁的沙發上的薇柔爾,從冥想中喚醒。

    利落馬尾輕輕擺蕩,目光下意識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隊伍中僅有的龍裔,渾身長有暗黃色鱗片的“薩瓦”,正張合著她那張能夠吞下一整隻地精幼崽的大嘴,向伍德抱怨著在河穀鎮停留時間太長,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危險。

    對此,薇柔爾倒是覺得對方講得太誇張了些。

    畢竟小隊直到昨天下午,才剛剛把接下來旅程所需的補給準備好。

    如果隻是這半天不到的時間,就足以讓後麵的追兵趕上來的話,考慮到之後還有那多天的行程,她們也注定無法在避戰的情況下離開攀雲行省。

    當然,她對薩瓦催促施壓的行為,在心中還是相當讚同的。

    畢竟說是護送,其實對於她們的雇傭者海安和伍德而言,也就相當於逃命。

    每一分每一秒,都寶貴而值得珍惜。

    對薇柔爾自身來說,同樣如此。

    恨不得把一秒鍾掰成兩瓣花的她,提前兩個月來到河穀鎮,就是為了不錯過這個她最近唯一能夠確定幾人具體行蹤的機會,加入隊伍。

    而利用這段時間提前準備的布置,包括但不限於對身份背景的捏造、借助腦中記憶對自身舉動的合理化……再加上一些施法者所特有的小小手段。

    讓她即使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伍德與海安,卻仍舊以護送者的身份,在一個合適的時間、恰當的地點,順利成為了這個秘密隊伍中的一員。

    至於薇柔爾如此大費周章,也要加入到小隊當中的原因。

    自然不可能隻是因為這一位王國偏遠城市的城主次子,亦或者對方兩名職業等級加起來恐怕也就五級左右的職業者護衛。

    以她曾經達到過的高度,與腦中海量記憶下所賦予的底氣和自信,即使是瑟維亞王國的國王站在麵前,也無法讓她如何改變自己的態度。

    薇柔爾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處魔法靈光一閃而過,瞳眸中倒映著的,是龍裔“薩瓦”的頎長身影。這位看上去不是很好相處,大概率擁有著黃銅龍族血統的女性龍裔,眼下還隻是一個尚未在職業道路上走多遠,以接取各類懸賞為生的普通冒險者。

    但薇柔爾卻清楚地知道,對方未來將會達到何種高度。

    龍族血脈加持下的熾烈吐息,與那對幾乎能夠籠罩一整條街道的魔光龍翼,讓這位血脈不算純淨、天賦也並不如何卓越,草根出身的龍裔。

    在災難初期,救下了攀雲行省內許多智慧生物的生命。

    但同樣的,源自心髒的龍焰越熾熱滾燙,手中沾滿了魔物鮮血的細劍越鋒利刺人,備受信賴的她,在背叛時便越令人心寒,所造成的影響也更加惡劣。

    不僅僅是讓原本還能在災難中支撐多年,作為人類防禦前線最重要的幾座重鎮淪陷,無數人以生命為代價,多年經營下的心血付之一炬。

    更使得包括“穆爾大師”、“蔓泉”等多位人類抵抗軍的有生力量死於非命,整個攀雲行省徹底淪陷,作為行省中心的紐姆更是淪為死城。

    直到今天,薇柔爾仍然記得,同僚用記憶魔法所重映的,那片將整座紐姆城籠罩,由亡魂與悲鳴凝結而成的死靈之雲。

    薩瓦,是導致這一切慘劇的主因。

    而也正是因此,讓薇柔爾將其選作她計劃中第一個需要清除的目標。

    當然,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對方眼下的實力強度相對一般,處於她所能夠應對的範圍內。

    且距離較近,就在攀雲行省,甚至知曉部分對方清晰的成長路線,知道會在這個時間段,作為紐姆城主次子的護衛,途徑河穀鎮,完成一段護送任務。

    “將薩瓦殺死,應當至少能獲得0.05%以上的【命軌偏移率】,可以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開始。”“但還是得抓緊時間。”

    受限於時光長河之上,那幾位刻板而頑固的偉大存在,薇柔爾不能也不敢向她記憶中絕對可靠的友善勢力尋求幫助。

    所有一切,都隻能夠靠自己。

    因此,在意識到自己擁有改變未來結局的可能之後,她便利用腦中的記憶,為自身製定了一份無比詳盡的行動計劃,在以盡可能快的速度提升實力的同時,也篩選著記憶中那些能夠導致世界線變動的關鍵節點。而龍裔薩瓦,是計劃前期無比重要的一環。

    對方或許在以後會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做出一定貢獻,但相比起她背叛所導致的惡劣影響。將這種叛徒扼殺在搖籃中,是絕對有必要的。

    時間有限,自己也沒那多的精力,研究對方的心路旅程,去搞清楚薩瓦是本就懷著背叛的心理,災難前期的友善舉動隻是為了迷惑那些強者,借用聯盟的資源快速成長;還是後期因為其他什原因才導致背叛。

    背負著足以壓垮鋼鐵般意誌的沉重使命,薇柔爾不可能顧慮那多,一切都本著效率為先的原則。她隻需要知道,薩瓦一死,未來沒有了對方的背叛,攀雲行省和紐姆城能在災難的衝擊下多撐上幾年,自己距離成功也更往前邁一步就行了。

    至於為什不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將其解決,而是以隊友的身份臨時加入護送的隊伍當中。則是因為薩瓦成長道路上的一則秘聞。

    這位血脈駁雜的龍裔,天賦絕稱不上高,背後氏族也隻是普通,沒有什深厚背景。

    在正常情況下,她所擁有的資源,並不足夠支撐其晉升超凡,乃至更往上。

    完成一次轉職,成為超凡之下的資深職業者,就已經是極限。

    但前世的對方卻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滾雪球般飛速上升。

    或許未來的她可能因為初步上升的實力,以及相對應所展現的提升速度,獲得各方勢力的投資。但這一切,總歸需要一個起點。

    一個讓她從底層冒險者搖身一變,成為值得下注的潛力人物的關鍵節點。

    而據薇柔爾綜合記憶中薩瓦的成長曆程調查所知,對方的變化,正始於這趟護送任務。

    魔法裝備也好,高品質戰技傳承也罷,對方絕對在這次委托中獲得了某種緊要事物,並將之化作了她上升的基石。

    本著收益最大化的原則,需要盡可能快的提升實力,薇柔爾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腦中思緒流轉。

    前方客廳薩瓦的抱怨聲,卻越發刺耳。

    “還需要等誰?”

    脖頸下方那些保護著脆弱要害的細密鱗片,因為其主人起伏的情緒而簌簌抖動。

    冰冷豎瞳倒映著前方的伍德,薩瓦無比焦躁。

    “隻是一趟護送任務,路上最多不過一些不成氣候的強盜,或者幾個哥布林群落,我們幾個已經完全足夠。”

    “而且說實在的,就這幾天時間,你在鎮子又能找到什幫手?”

    換做平時,伍德自不可能讓對方以這種態度和自己說話。

    但眼下少爺就在身邊,且知道薩瓦性格本就如此,並無多少惡意,便也隻放低姿態,出聲安撫道:“再等半天,就半天。”

    “如果太陽下山前,他還沒有來的話……我們今天晚上就出發。”

    “補給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會耽擱的。”

    見伍德如此表態,薩瓦那張布滿了鱗片的麵孔上雖仍然顯露出濃濃的不滿,但也不好再說什,隻冷哼一聲,瞥過臉去。

    見狀,站在伍德身旁的半精靈海安,也不由鬆了口氣。

    但那張繼承自精靈母親的精致麵孔上,仍帶著抹肉眼可見的憂慮。

    “少爺,不用擔心。”

    似是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伍德輕聲道:

    “以他的性格,即使不願意摻和這事,也不可能向其他人告密。”

    “我看人一向很準。”

    “不,不是因為這個。”麵對他的安慰,海安卻隻是搖了搖腦袋。

    “我隻是在想,就這樣把他牽扯進來,對他來說會不會太危險了些?”

    “畢竟你也跟我提過,他去年才剛剛獲得職業等級,不是嗎?”

    “如果·………”

    “新人!?”

    像是聽到了什關鍵詞,海安話還沒說完,於旁邊聽到兩人對話的薩瓦,忽地出聲道。

    “所以,我們在鎮上等這久,麵對這大的風險,就隻是為了一個剛獲得職業等級不久的菜鳥?”那顆巨龍般的臉上露出的,是人性化的詫異與愕然,隨即,又化作被欺騙般的惱怒。

    “伍德,你可沒有跟我提過這點。”

    倒也不怪她生氣,畢竟在正常情況下,一位冒險者如果才晉級沒多久,是需要一定時間來適應和了解職業冒險者環境的。

    特別是對於從底層冒險者一步步爬上來的那些,用一到兩年的時間,從最簡單的任務開始,逐漸適應,到最後加入固定小隊,才算是在職業者麵紮穩了根。

    眼下這件護送任務,雖然她嘴說起來沒什難度,但對於其中可能遭遇的危險卻是心知肚明。保護任務目標“海安”就已經占據了她的絕大部分精力,可沒功夫再兼顧一名普通的新人職業者。“我說了,相信我。”

    可能也是對薩瓦的態度有些不滿,伍德的語氣也強硬起來。

    “你隻需要拿錢辦事,就這簡單。”

    聞言,薩瓦猛地挑眉,怒氣上湧。

    眼看著兩人就要衝突起來。

    而也就在這時一

    “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忽地在房間內響起。

    那間,原本火藥味濃鬱的空氣陷入死寂。

    寒光悄然閃過。

    匕首、細劍、搭在弓上的箭矢……

    不過眨眼的時間,敲門帶起的餘音甚至還未來得及徹底消散,幾人便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作為小隊的前排,身上還殘留著食物香氣的盧卡,從廚房內快步走出。

    左手持著鑲鐵木盾,右手掌心則緊緊攥著一柄鐵斧。

    好似屋主般刻意放出腳步,拉高嗓音道:

    “誰啊?”

    門外隨之傳來的,是一道語調平穩,沒有情緒起伏的男聲。

    “是我,夏南。”

    話音剛落,盧卡身後的伍德與海安,能看出明顯鬆了口氣。

    薩瓦和盧卡則依舊保持著對陌生人的警惕。

    而與此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

    位於眾人最後方,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爭吵,隻是坐在沙發上,獨自冥想休息,思考著未來計劃的法師薇柔爾。

    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

    表情先是不由一怔,然後頓時變得僵硬起來,那對琥珀色的瞳孔下意識震動。

    “不會吧……”

    她心中呢喃,卻又抱著一絲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的期望,將目光死死投注到木門之上。

    直到盧卡在伍德的指示下,打開房門。

    露出那張留有漆黑碎發,冰冷淩厲的麵孔。

    才終於死心。

    “該死!“死兆’?為什會是他?”

    “他應該在這個時間段和薩瓦碰麵嗎?不不不,記憶這趟任務中根本沒這個人啊?”

    “為什!?”

    “難道是我引起的連鎖反應?”

    而就在薇柔爾陷入頭腦風暴,因計劃之外的身影而心神震蕩,連最基本的表情都幾乎難以維持之際。那道站在門外的身影,也同時看到了她的存在。

    “抱歉,我之前剛從森林回來不久,身上幾件裝備還留在鐵匠鋪保養維修,所以稍微耽擱了兩天,到現在才趕過來。”

    “不過補給什的,我自己都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出發就行,不用再浪費時間。”

    “呦,薇柔爾?”

    “這巧,你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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