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太虛幻境!張凡的後路
夜色中,廢棄的街道上,冷風卷起的塑膠袋,便如凡人的命運,隨意搖擺。
猩紅的血液肆意流淌,觸及了三具冰冷的身體。
堂堂大士境界的高手,元光已生,如性大成,可是在張凡的手中卻如土雞瓦狗一般,身死道消。
這一刻,劉福生竟是有些恍惚。
隻覺得眼前這年輕的身姿,漸漸與當年的大靈宗王有些重合,甚至,猶有過之。
「新的時代……終究還是來了啊。」劉福生心中感歎。
即使他不願承認,可他也不得不接受,江山代有人才出。
他老了,那曾經風華絕代,年少驚豔的歲月已經成了泛黃的畫卷。
如今,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劉叔……」
就在此時,張凡走了過來,那平靜親和的聲音將劉福生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小凡,你長大了。」
劉福生在張凡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他的目光落在了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夥子身上,不由輕聲感歎。
「我知道你如今修為有成,可不應該回來的啊。」
「叔,我現在是虱子多了不愁,不差這會兒功夫。」張凡輕笑道。
劉福生搖了搖頭,沉聲道:「你們張家的人啊……隻怕你要重走你爸的老路了。」
亡命天涯這種事,想不到也會遺傳。
「劫是殺身禍,也是長生藥,我無所吊謂的。」張凡搖頭道。
他老爸如果沒有當年的劫數和磨難,又豈會有今時今日大靈宗王的凶名。
身在長生路,勘破生與死。
他這一路走來,也沒有少曆劫難。
「唉……」劉福生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
「叔,我先送你回去吧,玉京是不能待了,回頭我讓你安排你出城。」張凡輕語。
他這次回來,便是處理好這些尾巴。
劉福生沉默不語,在張凡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回到洪福花苑。
「嗯!?」
就在此時,張凡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洪福花苑內的路燈亮了起來,今夜格外明亮,小區內還有不少人在走動。
張凡下意識看了看手機,時間顯示:22:23分。
「小凡啊,你從真武山回來了啊。」
劉福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拎著一袋肉包子,滿臉堆著笑意,眼中盡是掩飾不住的關心。
「真武山?」
「你不是畢業跟你發小去真武山旅遊的嘛?」劉福生問道。
「哦……對了,是跟李一山去了真武山,剛回來。」張凡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模糊不清地回道。
「回來就好,回去好好休息吧。」劉福生提著包子,輕笑道:「明天來叔家吃飯。」
「好的,劉叔!」
張凡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走進了小區。
「兄弟,你先別跳,給我的直播間帶點人氣……家人們,你們往我頭上看……」
「你踏馬有沒有人性?兄弟,你聽我一句勸,你去隔壁小區跳,我正好想在那買棟樓。」
「世風日下……上麵的,你到底跳不跳?我要下班了。」
就在此時,一陣吵雜聲傳來,將張凡的視線拉了回去,不遠處的樓頂似乎站著一個人,樓下也是圍滿了人。
「又跳樓!?」張凡下意識說了一句。
「嗯?我為什要說又?」
張凡神情古怪,盯著眼前這棟樓,他家就在這棟樓。
這要是跳下來,租金又得下降了。
「再跳都不用交房租了。」張凡心中默默念叨著。
「啊……」
突然,一聲尖利的叫聲打破了傍晚的清靜。張凡心頭咯一下,抬頭望去,隻見樓頂上的那道人影猛地墜落,越來越近。
下一刻,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小區都安靜了。
剛剛那些看熱鬧的早已跑到了遠處,叫得最起勁的也沒了聲響。
彌漫的煙塵混雜著一股血腥味,越來越濃。
很快,有人小心翼翼地圍了上去。
「這就跳了!?」張凡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年紀輕輕的,怎就跳樓了?」
「聽說是畢業投了三千多份簡曆,都沒找到一份工作,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太大了。」
「這棟樓的住戶?我好像見過這個小夥子。」
「可不就是嘛……住九樓,聽說剛畢業。」
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著。
張凡心頭咯一下。
九樓?不就是他住的那一層樓嗎?
「臥槽,還是鄰居?」張凡麵色微變,向著麵擠著。
「這小夥子有家人嗎?」
「聽說一個人住,還跟我打過幾次招呼,好像叫……」
「對了,叫張凡。」
嘈雜的話語化為一陣轟鳴,最後隻有那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張凡耳邊炸裂。
他雙目圓瞪,發了瘋似地衝開人群。
地上,一道早已失去生氣的身影映入眼簾,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龐依舊讓他感覺無比熟悉。
「我!?」
張凡一聲驚呼,從噩夢中驚醒,汗水早已侵濕背心。
他喘著粗氣……
老舊的房間內隻能聽到他的呼吸聲以及鬧鈴的滴答聲。
「原來是個夢!」
張凡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窗外,天還沒亮,外麵已經下起了小雨。
就在此時,隔壁又傳來「咚咚咚」的撞牆聲,緊接著,一陣女人的尖叫聲便隨之傳來,時高時低,若斷若續,氣息越發急促沉重,好似被人打了一般,可是嘴卻不斷在哀求對方狠一些,不要停。
在廉價的老舊小區租房,像這種小蝌蚪找媽媽的遊戲每天都在上演。
張凡沒了睡意,起身打開了收音機。
這是他的習慣,每天睡不著的時候,便喜歡聽一聽廣播
「現在插播一條快訊,今日傍晚22:23分,洪福花苑有一青年墜樓,不幸喪生,具體事故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據知情者稱,該青年名叫張凡,畢業於……」
嗡……
收音機內傳來「哧啦哧啦」的聲響,張凡機械般地轉頭,看著發光的收音機,大腦一陣轟鳴。
張凡猛地撲了過去,將收音機奪了過來,用力拍了怕,「哧啦哧啦」的電子雜音回蕩在房間內,伴隨著隔壁傳來的撞擊聲。
「洪福花苑?墜樓?」
張凡似乎想起了什,從枕頭下翻找出手機,打開瀏覽器,輸入「洪福花苑」。
頓時,最新的新聞跳了出來,上麵一張模糊的圖片映入眼簾。
73幢樓前,擔架被人抬走,上麵躺著一個人,蓋著白色的被單,一隻手懸露出來。
張凡看著那張照片,瞳孔遽然收縮,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有些不敢相信。
「爸爸的爸爸是妖怪,爸爸的媽媽是妖怪……」
就在此時,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猛地響起,打斷了張凡的思緒。
他低頭一看來電顯示:
李一山!?
張凡略一遲疑,還是接通了電話。
「老張,看新聞了嗎?」
「看……看了……」張凡猶豫道。
「那跳樓的竟然跟你是同名,還住在同一個小區……簡直太巧了……就是長得比你磕磣……」李一山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凡聞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見到了?」
「送到我們醫院的時候已經斷氣了……太慘了……」李一山喋喋不休起來:「你們小區的房價估計要跌了……」
「至少也要跌個二三十萬!」
「跌你大爺,我缺那二三十萬嗎?我缺五百萬!」
張凡鬆了口氣,最後跟李一山閑扯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我真是睡糊塗了,自己嚇自己。」
張凡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想起剛剛自己那神經般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
他看了看時間,22:23分,還早得很。
「洗把臉,打一局!」
張凡輕鬆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爸爸的爸爸是妖怪,爸爸的媽媽是妖怪……」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猛地響起。
張凡一怔,這晚誰會找他?該不會是甲方爸爸叫他起來加班吧!
心想著,張凡轉身,拿起了桌邊的電話,低頭一看,來電顯示……
「張凡!?」
張凡麵色猛地一變,露出驚疑之色。
今天晚上是怎了?
「媽媽的爸爸是妖怪,媽媽的媽媽是妖怪……」
電話鈴聲還在繼續響著,隔壁的撞擊聲已經緩緩消散……
張凡有些猶豫,卻還是接通了電話,緩緩舉到了耳邊。
「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既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你是哪位?」張凡問道。
「有人敲門千萬不要開門。」
「什?」張凡一怔,沒聽明白對方的意思。
咚咚咚……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猛地響起,比起隔壁的撞牆聲還要猛烈。
「你到底是誰?」張凡有些慌了,再次問道。
「現在立刻離開那間房子。」
咚咚咚……咚咚咚……
那敲門聲越發急促強烈,有力的節奏感甚至讓簡陋的地板都微微有些輕顫。
「是你在門外嗎?你到底是什人?」張凡低聲吼道。
「你沒時間了,快從那房間離開。」電話那頭的聲音始終冷靜。
咚咚咚……
敲門聲越發猛烈,破舊的木門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痕,好似有什東西要衝進來一般。
「快離開!」
電話那頭傳來最後的通牒。
張凡慌亂地尋找著能夠離開的出口,他的目光終究投向了陽台。
「該死!」
就在此時,張凡咬著牙,拿起手機猛地敲打著自己的頭顱,硬是壓住跳出去的衝動,也不顧門外那恐怖的撞擊……
他猛地轉身,打開了床頭的抽屜,從麵取出了一瓶藥。
「這種氟呱啶醇片是一種不錯的醯苯類抗精神分裂藥,記得定量服用,但也別多吃……」
李一山的叮囑在張凡的腦海中響起,讓他清醒了不少。
張凡用手機不斷敲打著自己的頭顱。
痛疼感讓他本能地打開了藥,一股腦倒出了十幾顆,直接趴在地上全部吞下。
張凡喘著粗氣,鮮血從額前滴落,滿嘴的苦澀讓他一陣乾嘔。
漸漸,門外的撞擊聲似乎消失了。
手機也不在通話狀態,時間定格在22:23分。
「總算安靜了。」
張凡身子一鬆,緩緩閉上了眼睛,心跳聲越來越小,最終停止了呼吸。
夜深了。
森然的月光照落在漸漸冰冷的屍體上,忽然,一縷奇異的氣息從屍體的眉心處緩緩升騰,黑白二流轉,似白晝分明,如黑夜長存,神魔並立,舉世無雙。
轟隆隆……
幾乎在同一時刻,整個房間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整棟樓,乃至於整個世界都猛地晃蕩起來,一道道裂痕在空間生成蔓延,好似碎紙一般,要將這真實的世界扯碎。
「未入觀主,居然能夠破了我的太虛幻境,有點意思。」
破碎的世界內,一陣冰冷的聲音猛地響徹,如這片天地的神祇。
下一刻,一道流光在黑白二的裹挾中衝天而起,順著那空間裂縫,便衝破了那即將坍縮的世界。
呼……
洪福花苑門口,張凡在劉福生的懷中猛地驚醒過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麵色慘白到了極致。
「你終於醒了。」吳青囊麵色凝重,沉聲道。
「我剛剛……」
「你著了道……道盟的高手殺來了,已經很近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江總會身邊的秘書,範淩舟。」吳青囊的聲音低沉到了極致。
範淩舟,乃是觀主境界的修為,深受江萬歲器重。
他的【太虛幻境】據說乃是從當年龍虎山末代天師張太虛留下的一幅畫中領悟而出,極為玄妙非凡。
剛剛,張凡便是入了此境。
「他距離你不到兩百公了。」吳青囊提醒道:「你能夠出畫,實在難得,太凶險了。」
「看來玉京市也待不了了。」張凡想起剛才,便是一陣後怕。
「吳會長,勞煩你將我這位叔叔送去西江。」
「還有老馮!」劉福生提醒道。
焦土炎君馮平安,也是張靈宗的至交好友,十年前,龍虎山下大戰之後,也與劉福生一般藏在玉京市,休養生息,暗中護佑張凡。
「我會處理,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去江灘,隨春生會接應你出城。」吳青囊沉聲道。
這時候,也隻有張凡身邊的人才靠得住。
隨春生也算是老朋友了。
「好!」
張凡重重點了點頭。
「你想好去哪兒了嗎?」吳青囊忍不住問道。
以張凡眼下的處境,就算出了玉京市,依舊是危險重重,天地廣大,似乎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去哪兒?」
張凡心頭一動,便從口袋掏出來那部塵封依舊的諾基亞,按鍵手機如今已經不多見了,屏幕顯示隻剩下一格電。
張凡打開了通訊錄,這麵隻存了一個號碼,名字隻有一個「李」字。
這是張靈宗給他留的退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
「現在已經是萬不得已了。」
張凡略一猶豫,撥通了那個電話。
「嘟……嘟……嘟……」
一陣短暫的呼叫聲,回響在張凡的耳中,卻是顯得極為漫長。
「喂!」
就在此時,電話接通了,另一頭卻是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