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生死大成，齋首境界！坐忘萬年
黃泉奔騰，熒輝如星，映照出秦二狗的身形。
此時，他渾身髒兮兮的，像極了顛沛流離的乞丐，然而渾身精幹無皮，再也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那雙眸之中藏著的精芒卻如爐中火，火中精，分明是修行已成火候，道行已見深淺。
這樣的感覺仿佛經過了千錘百煉，鋒芒漸起，終成大器。
“戌犬……”
此刻，就連安無恙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中喃喃，似有深意。
“你們果然在這。”張凡看見秦二狗，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半。
“老李呢？”
“他也在。”秦二狗凝聲，含光的眸子藏著別樣的光彩，顯然這些日子，他應該吃了不少苦頭。
“誰把你們帶進來的？”張凡追問道。
“他……”
秦二狗愣了一下，雙目之中湧起些許恍惚，仿佛早已忘記，努力回憶了半天，方才吞吞吐吐道：“張……”
“對……張忘……他叫張忘。”
僅僅一個名字，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那即將忘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秦二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敬畏和恐懼。
“怎了？”
“他很可怕，修為高強的無邊無際……”秦二狗心有餘悸道。
“山子哥說，此人實力之強，足以躋身天下前十，甚至更高。”
此言一出，安無恙，孟棲梧麵色驟變，張凡的眸子更是泛起不可思議的精芒。
他知道張忘此人深藏不漏，必有來曆，可是李一山對其如此評價，依舊讓他嚇了一跳。
天下前十，這是什概念？
楚超然，純陽無極，天下第一，自然不必多說。
念先生，乃是無為門副門主，實力之強，就連柳南絮都稱之為能夠躋身前五。
除此之外，無為門還有一個天下第一妖的厭王。
這是曾經跟隨過三屍道人的存在，妖法大成，冠絕山海，自然也能夠穩占前五一席之位。
這三人的地位不可撼動，除此之外，天下前十便隻剩下七個席位。
要知道，僅僅道門十大名山的掌教都不夠分。
“我曾親眼見到，此人橫渡黃泉，如虛空無痕，了然無蹤。”秦二狗咽了吐沫道。
張凡，安無恙，孟棲梧神情驟然變化，轉身望去。
黃泉浩蕩，九曲連環，如此天地之險，能汙法寶，能消仙根，就算天師境界的高手前來，也不敢隨意逾越雷池半步。
張忘此人，居然能夠橫渡黃泉，踏空無痕！？
“他觸碰到了那枚天生靈胎！？”張凡忍不住問道。
“嗯！”秦二狗重重地點了點頭。
說這種，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那九曲黃泉中央處的巨大晶石上。
“天生靈胎，注定劫數重重，就算藏在這世外隔絕之地，有這天地生成的險關守護，這世上依舊能夠有人觸碰到他。”張凡沉聲歎息。
隻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劫數。
人，便是這滾滾紅塵之中最大的劫數根源。
“不過他什都沒有做，隻是看了許久。”秦二狗沉聲道。
“走，帶我去找老李。”張凡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他這次進活死人墓，最重要的便是尋找李一山。
“好。”
秦二狗重重點頭，也不耽誤，轉身便走。
張凡等人緊隨其後，隻剩下身後黃泉滔滔不絕。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中央處，那巨大晶石豁然震蕩，竟有一行行金色小字浮空而起，那金色小字彎彎曲曲，如龍蛇，似蝌蚪，玄妙莫名。
末法已至。凡能見法。
九法即出。靈胎當現。
嗡……
那一行行小字不過停留了那須臾，便化為金色的碎芒，散落消彌。
……
片刻後，前方的道理忽然窄了，甚至無法容納兩人並行。
張凡跟在秦二狗的身後，忽然抬頭，便見一道光忽然顯現，像極了一口洞。
道家之洞天，玄妙之關竅。
天地的修為，藏在那洞中。
長生的奧秘，也藏在那洞中。
所以，道門修行，都需要尋靈山，站高台，入洞天。
入了那口洞，才能見到真正的天。
嗡……
這一刻，張凡的心中竟升起無數個念頭，不由自主，無關識神。
就在那的恍惚中，他一步踏出，闖進了那道光，走進了那口洞。
突然間，天旋地轉，張凡雙目圓瞪，竟是升起了一種錯覺，這口洞無比的大，大到如天地廣闊，大到似乾坤清明，能夠容納日月，藏匿形成。
無數的光垂落，照亮了這口洞。
然而這一刻，他又仿佛這口洞，無比的小，小的隻能容下他一人於此，天地茫茫，似乎也隻剩下他一人。
在這樣的錯置感中，他無法看清這口洞的全貌，他似乎來到了另一個維度，另一個世界。
這當真是道家之秘境，天地之寶地。
此時此刻，張凡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活死人墓的最核心處，朦朧中，他便見一道身影盤坐在遠處，身後有著一道巨大的影子烙印在石壁之上。
那道身影周身遍地生花，花開花落，枯榮一瞬。
這般光景像極了當日，在長安陰墟尋到命根時所見所聞。
然而，那道盤坐的身影此時此刻，卻沒有半點生機，形容枯槁，如入寂滅，唯有丹田處，藏著一道光芒，金芒噴薄，仿佛蘊藏著無上生機。
“生死大成，齋首境界！？”
張凡失聲驚呼，終於認了出來，眼前這道詭異的身影赫然便是李一山。
此刻，他進入到了一種絕妙的狀態之中，非生非死，即生即死，便要打破那生死玄關，洞徹那道家之秘，煉就內丹一脈，成就命功無量。
“好造化，他終於要踏出這一步了。”張凡雙拳緊握，不由感歎。
“是啊，他終於要踏出這一步了。”
就在此時，一陣平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張凡猛然警覺，轉身望去。
恍惚中，他便見不遠處一座坍塌的石台之上，竟是盤坐著一道人影，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是位青年，神情淡然，眉眼含笑，他的氣質極為特別，仿佛見到那人，便能夠忘卻前塵，拋下今生，泯滅那一切煩惱憂愁，淡漠那無數情欲沉浮。
“張忘！？”
張凡眸光凝如一線，失聲叫奧。
“你還記得我，沒有忘記。”張忘看著張凡，笑了。
“我怎會忘？”張凡眉頭一挑，隻覺得這樣的話語古怪萬分。
“這世上的人都有病，最大的病便是記性太好。”張忘笑了，他看著張凡，幽幽輕語。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無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
“呂祖都曾言語坐忘之妙，張凡，你到了這般境界，怎還能記得？”張忘笑道。
他言語悠悠，仿佛是在跟張凡對話，又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
“修行之道，不過太上忘情，統統忘卻，便能見那先天元神，了那長生之命。”
嗡……
張忘的聲音回蕩在張凡的耳畔，他神色怪異，一句也沒有記住，隻是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忽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念頭。
他的聲音，他的身形，他的存在，再也不是定如一，而是在不斷變化，不斷蛻變，每一個瞬間的張忘都不是前一刻的張忘。
他坐在那，一忘萬年，便仿佛不知了天地，不識了己身，內外一體，與道合真。
這樣的感覺，這樣的境界，當真讓人驚悚。
“你到底是什人？”張凡咬牙道，從那奇妙的感覺抽身出來。
張忘依舊看著他，輕笑道：“不愧是修煉了神魔聖胎，元神強大，不落外緣。”
“什人，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人。”
張忘一揮手，抬頭看著眼前這口“洞”，忽然感歎：“八王抬棺……那尊棺槨曾經落於此處，我們的時空或許在這一刻平行了……”
“你能感受到那八位王者昔日的風采嗎？”
“八王抬棺！？”張凡眉頭緊皺，看著周圍。
此時，他突然發現，秦二狗，安無恙，孟棲梧怎沒有跟過來？
“那般強者，麵壁留影，僅僅落下的烙印便堪稱不朽。”
說著話，張忘指了指周圍的石壁，一片殘破景象，仿佛被人為破壞過。
張凡隻能依稀辨認出，那牆壁之上，似有三道虛影升騰交織，如香火繚繞，似三屍臨凡。
還有一道黑白縱橫，凝結聖胎。
“這些是他們留下的影子？”張凡愕然不語。
道高者，麵壁留影，如大道的痕跡，似風雨的顯化。
隻不過這些石壁早已不全，唯有李一山身後的那道影子，白骨之中見繁花，卻有生死妙轉之機。
他抓住了其中的精髓，貫通了甲生癸死，終於要邁出那最關鍵的一步。
他修煉的丹法，注定一旦煉成內丹，命功大成，成就比任何人都要大得多。
“這是你送他的造化？”張凡問道。
“不，這是他自己的造化。”張忘搖頭道。
“他這樣的人，乃是成仙的根苗，當有這樣的造化，可是……”
“成仙路上，又豈能沒有劫數！？”
“嗯？”
張凡愣了一下，遠處的張忘卻是變得模糊起來。
“張凡……張凡……”
緊接著，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在耳邊猛地響徹。
張凡眸光顫動，身前哪還有什張忘，安無恙嘴角流血，秦二狗砸落在碎石廢墟之中，孟棲梧更是元神戰栗，幾欲崩潰。
抬頭望去，便見三道身影霸道絕倫，也闖進了這口洞，他們目光爍爍，駭然無比，正死死地盯著即將突破的李一山，仿佛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羅森！
宋時運！
沈白羽！
這三大高手，終究是尋到了這。
原本，羅森與李一山同修甲生癸死，氣機一同，能夠相互感應。
“羅森！”
就在此時，張凡一聲暴喝，這聲音玄妙無比，如同打破胎中之謎，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這一刻，張凡的“存在”終於再度出現在所有人的認知之中。
“張凡！”羅森眸光凝如一線，猛地看來。
“神魔聖胎，你也在，今天便是你們的絕路！”宋時運麵色森然，殺氣騰騰。
“殺！”
忽然，沈白羽單手結印，一個音節猛地爆出。
下一刻，周圍的光景變得扭曲模糊，如同水在流，風在湧。
“道門神通，方寸無間！”
張凡心頭一動，身形驟然變化，十丈之地，立刻如雲霄雲散，沈白羽掌中雷霆湧動，便已轟擊在他的胸膛處。
這門神通的詭異便在於，無論多遠的距離，也能夠立成方寸，無間無隔。
轟隆隆……
沈白羽乃是內丹六轉的高手，如此恐怖的雷霆一擊，生生落在了張凡血肉之軀上，一股焦灼的氣息立刻升騰，他的心髒都受到了猛烈衝擊，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丹田處內丹旋轉，瘋狂的湧動出磅生機。
“道門神通，心猿遁甲！”
張凡咬著牙，剛要動作，忽然，元神一顫，便被宋時運再度拖入那外景之中，八門驟顯，遁殺絕秘。
兩大高手的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
方寸無間定生死，心猿遁甲斬元神。
轟隆隆……
張凡元神暴動，黑白二沸騰，便要將這外景撐破，殺得那心猿伏藏，遁甲消彌。
這般神通，對他本就無用，天下間沒有任何元神之法，能夠對神魔聖胎造成傷害。
砰砰砰……
就在此時，一股恐怖的威壓降臨，伴隨著詭異的氣象，眼看骷髏花開，變得芬芳，天地四時變化，冬冰堅藏，春水笑容，萬物萌發而歸於寂滅，一切的一切都在那生滅變化之中。
在這股氣象內，就連張凡的黑白二，張凡的一元神都要受製於生死。
“甲生癸死！？”張凡咬牙道。
三道恐怖的氣象比肩而立，神通運轉，丹法至高。
這樣的力量超乎所有，同輩之中，已是蒼山望遠，抬頭再難見高峰。
“兩大天賜神通，一門至高丹法，張凡，你束手吧。”
羅森的聲音從外景深處傳來，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情分，隻有冷漠與無情。
“羅森，你逼我大開殺戒，好……好……”張凡咬著牙。
忽然，他的元神猛地一顫，黑白二豁然散滅。
如此一幕，卻讓三人怔然失神，然而下一刻，一道冰冷的聲音卻是從那幽幽外景之中出響起。
“三屍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