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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玉京市。

    陽明路七十三號。

    昨夜一場意外爆炸讓原本的別墅化為了一片焦土,滿地漆黑,廢墟成堆,周圍也被警戒線封鎖了起來。關於這場事故,官方給出的通報是天然氣泄露,管道老化導致的爆炸。

    哢嘵….………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劃落,踩在焦土廢墟之上,伴隨著清脆聲響,幽幽月光將影子拉得老長,漸漸與滿地焦黑重疊。

    張凡目光陰冷,掃蕩著四周,他能夠感覺到空氣中還殘留著元神的波動。

    這顯然不是什普通的事故,有修行者於此地交手。

    “我放了你兩次,不會放你第三次。”

    “人肖,我可以殺一個,也可以殺第二個。”

    那一夜,辰龍的話語,或者說是威脅再度回響在張凡的腦海之中。

    他有過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對方的行動會如此的迅疾,如此淩厲,如此的狠辣。

    “會是她嗎?"張凡麵色凝重,他和李一山徹底失聯了,他嚐試了一切通訊手段都無法聯係到對方。就連李一山的後媽薑雲仙也失蹤了,帽子叔叔說事故現場隻發現了五具屍體,分別是李一山家的司機,保潔阿姨,廚子,還有兩名薑雲仙公司的工作人員。

    至於薑雲仙和李一山,目前處於失聯狀態。

    張凡眸光如刀,麵色冷冽到了極致,他走在廢墟之中,尋找著可用的線索。

    忽然,一縷黯淡的光澤閃爍,映入視線之中。

    張凡走了過去,俯身翻找,在磚石之下尋到了一支簽,銅鎏金的材質,正麵刻著下下簽。

    張凡目光低垂,卻是認了出來。

    那年暑假,他和李一山,還有許知夏三人一起去【南泉小鎮】遊玩,在一座道觀求了兩支簽。李一山求到的是上上簽。

    張凡和許知夏求到的是下下簽,當時許知夏看到求出的簽,還有些不高興。

    李一山便將自己的上上簽換給了他們,後來,張凡在那根簽上還刻下了他和許知夏的名義。李一山笑稱,凡是景區結同心心鎖,求姻緣簽,燒長長久久香的情侶,基本都沒好下場,果然第二年畢業,他們就分手了。

    張凡握著那漆黑的下下簽,往事種種湧上心頭,他翻過那支簽,背麵還刻著字,應該是李一山回來之後自己刻的。

    “修行方知色不空,一念忽起見殘紅。勘破生死具何妙?人身猶在劫數中。”

    “勘破生死具何妙?人身猶在劫數中...……張凡喃喃輕語,眸光漸漸渙散,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李一山的身影。

    “什人在那?”

    就在此時,一陣淩厲呼喝聲響起,打斷了張凡的思緒。

    他轉頭望去,便見一男一女走了過來,持著手電,刺眼的光照在了張凡的身上,目光肆意打量著。“這是事故現場,誰讓你隨隨便便進來的?"身穿黑色短袖,踩著黑色運動鞋的男人沉聲道。“道盟的人?"張凡目光微凝,便見旁邊梳著馬尾辮的女人穿著道盟的工作製服。

    “你既然知道我們是道盟的人?看來你不是無意闖進來的.……"身穿黑色短袖的男人眉頭一挑,立刻露出狐疑之色。

    張凡瞥了一眼,將那支下下簽放進了口袋,轉身便要離開。

    “你拿了什東西?不交代清楚就想走?”

    男人一聲呼喝,踏步向前。

    那間,張凡一個閃身,便已躍出百米之外。

    身穿黑色短袖男人麵色驟變,下意識呼叫道:“師妹,攔住他,他不是普通人。”

    轟隆.……

    話音剛落,梳著馬尾辮的女人雙手結印,一道火光衝天而起,赤灼鮮亮,如大日一點玄光,燃真火於無明,照黑暗於永寂。

    “嶗山赤火法!?”

    張凡看在眼中,赤灼火光劃破長夜黑暗,照亮了他的臉龐。

    赤火法,脫自於嶗山大流炎,乃是一門小術。

    “嶗山弟子!”

    張凡輕語,他駐足不動,赤灼火光還在十步之外,便猛地震蕩崩滅,散落的火光四濺奔騰。“你爾..….”

    梳著馬尾辮的女人慌了,眼中湧起一抹深深的驚恐之色,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手段如此恐怖,身形不動,便破了她的赤火法。

    “我可沒功夫陪你們玩。"張凡輕語。

    轟隆……

    突然,一陣恐怖威壓轟然而至,如狂浪驟起,似怒海翻波。

    那一男一女麵色驟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他們的元神如戴枷鎖,他們的身形似負蒼山,恐怖的壓力幾乎充塞於每一寸血肉,神經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這是什……"身穿黑色短袖的男人低著頭,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

    “張....….”

    就在此時,一陣疾呼聲從遠處傳來,張凡轉頭望去,卻見一位老熟人匆匆趕來。

    “隨春生!?”

    “誤會了,誤會了……"隨春生走到跟前,看著那跪倒在地的一男一女,趕忙道:“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張凡瞥了一眼,緩緩收回目光,那種如天地崩滅的壓力頓時消散。

    一男一女癱軟在地,汗水已然浸濕了衣衫,他們如同爛泥一般,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看向張凡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你怎也在這?"張凡隨口問道。

    “這地·..…有修行者鬥法的痕跡,自然由我們道盟接管。"隨春生看向那一男一女,稍稍鬆了口氣。“最近單位人手不夠,他們是從嶗山借調過來的,我來介紹一下…….”

    “不必了。"張凡搖了搖頭,他可沒有興趣認識這兩個新人。

    “老隨,我們是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這什情況?"張凡問道。

    “還在調查,你也知道,高手鬥法,周圍的監控都不能用,目前的線索太少。"隨春生搖頭歎道。“可能跟無為門有關..….”

    說著話,隨春生湊到張凡身前,小聲道:“你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江南省發生了一件大事,就連樓會長都被免職..….”

    “無為門越發猖獗了,現在江南省上下都在大清..….”

    言語至此,隨春生趕忙止住話頭:“我就隻能跟你說這多了,其他的太機密,我們有紀律。”“我想見一見樓會長。”

    就在此時,張凡突然提出了一個要求。

    “你要見樓會長?"隨春生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為難之色。

    “怎?很難辦?他隻是被撤職,就算有什罪過也要等去了上京,經過審.…….…張凡淡淡道。此言一出,隨春生麵色驟變,有些訝然地看向張凡。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

    “老隨,我可以告訴你,在玉京市,在江南省,我能動用的手段隻會比你想象的要…….…張凡沉聲道。“我要見樓鶴川,你可以當成是我的請求。”

    張凡的聲音低沉緩慢,卻透著一股不容商榷的威嚴。

    這一刻,隨春生竟是有些恍惚,他隻覺得眼前的張凡與他認識的張凡變得再也不同。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隨春生點了點頭道。

    “走吧。”

    “現在?"隨春生愣了一下。

    “對,就是現在。"張凡確定道。

    “好吧。”

    隨春生無奈地點頭,一招手,一輛黑色汽車從遠處行駛而來。

    張凡徑直上了車,隨春生扶著那一男一女,坐在了後排。

    片刻後,黑色汽車便停在了江南省道盟的大門口。

    “我已經安排好了,不過你隻有二十分鍾,樓會長現在還在隔離中。"隨春生低聲道。

    “知道了。"張凡點頭道。

    說著話,張凡便跟著隨春生徑直走進了江南省道盟的辦公大樓。

    “師兄,那到底是什人?"梳著馬尾辮的女人看著張凡遠去的背影,終於說話了。

    剛剛在車上,他們倆就像受驚的鵪鶉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坐在張凡身後,那種壓迫感比起修行上的劫數都要恐怖。

    “不知道。"穿著短袖的男人搖了搖頭,麵色依舊慘白無比。

    “看隨主任對他的態度,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種人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師妹,以後你做事不要在那衝動了。”

    “師兄,不是你….….”

    “好了,回去反省一下吧。"身穿短袖的男人一抬手,轉身便走。

    三樓角落處。

    長廊盡頭的房間,推門進入,卻是一間套房,外麵便是客廳,麵則是臥室。

    這的標準不比五星級酒店差。

    嘩啦啦.….

    張凡剛進來,便聽一陣抽水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

    “小隨嗎?”

    樓鶴川的聲音響起。

    “樓會長,人帶來了。”

    “有勞了。”

    “沒什事,我先出去了。”

    說著話,隨春生向張凡使了個眼色,便退出了房間。

    就在此時,樓鶴川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他一身睡衣,像極了退休的老人。

    從那個位子下來才幾天,他的麵色反而紅潤光亮了許多。

    “張凡,我們又見麵了。”

    “樓會長..….”

    “我已經不是什會長了。"樓鶴川擺了擺手,徑直坐在了沙發上。

    “坐吧。”

    張凡看著這位昔日江南省道盟的掌權人,坐在了他的對麵。

    “你是為了李一山他們家的事來的?”

    樓鶴川的開門見山,卻是讓張凡頗感意外。

    “樓會長果然什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三大天師隕滅之後,我便知道,整個江南省都要變天了.….”

    說著話,樓鶴川壓低了聲音,冷然道:“你知道他們家是什來路嗎?”

    “又或者說,你知道你的那個死黨,李一山是什來路嗎?”

    “人肖!"張凡略一沉默,吐出了兩個字。

    “嘿嘿,你知道,你果然知道。"樓鶴川笑了。

    “看樣子,樓會長,你也知道。"張凡抬頭,眼中不由湧起一抹狐疑之色。

    “樓會長是無為門的人嗎?”

    “不是。"樓鶴川搖了搖頭道。

    “那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這大的魚就在眼皮子底下,為什這多年我都沒有動?"樓鶴川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

    “不聾,不瞎,不傻是坐不了我這個位子的..….”

    “相反,如果你是真聾,真瞎,真傻,那也就離死不遠了。”

    “我還是不明白。"張凡搖了搖頭。

    “世間事,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無為門與道門爭鬥了這多年都沒有被消滅,你既然消滅不了袍,那就必須允許袖存在,在特定的規則下存在……"樓鶴川淡淡道。

    就像國與國之間,哪怕存在著敵對關係,在無法徹底消滅對方的情況下,誰也不會開啟戰端,隻會在經濟,科技,軍備等領域進行競爭角逐,必要的時候還要坐下來開展雙邊會談。

    “無為門的問題,關鍵不再於消滅………樓鶴川沉聲道。

    如果能夠消滅,固然不錯,可是既然消滅不了,那就隻能換個思路...…

    “關鍵在於平衡,這多年來,江南省為什能夠如此安穩?”

    “你跟他們達成了協定?"張凡沉聲道。

    “可以有摩擦,可以有競爭,但是必須在紅線之內……樓鶴川淡淡道。

    這多年,道門和無為門之間一直就是在這種心照不宣的摩擦中相互試探,相互消耗。

    當這種試探和消耗達到某種臨界值,矛盾集中爆發,那便是..……

    破山伐廟!

    “三大天師的隕滅是個導火索,江南省的平衡被打破了……無為門許多勢力遭到了清.洗..…”“他們或許很快也會進行反製報複。"樓鶴川感歎道。

    “我想知道的是.……這條大魚隻有你知道,還是上麵也知道。"張凡問出了關鍵。

    如果上麵也知道,那道盟也有嫌疑,他不相信道盟會放著這一條大魚而無動於表,哪怕付出一些代價。所謂平衡,也是需要權衡利弊的。

    “隻有我知道,不過現在可不好說了。"樓鶴川搖了搖頭:“畢竟,現在江南省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你不相信?"樓鶴川川看著張凡的神情,不由笑了。

    “我之所以留著這條大魚,或許還有別的考量,比如說現在,身陷囹圄,如果將這條大魚在這關鍵時刻獻上去,那便是大功一件,立刻便能夠脫罪離開。”

    “是這個意思嗎?"樓鶴川笑著道。

    “我不得不承認,我始終小看了樓會長。"張凡感歎。

    樓鶴川看著屍位素餐,在江南省道盟會長的位子上毫無建樹,除了背鍋之外,似乎一無是處,事實上,他什都知道,也什都清楚,對於人心,更是洞若觀火。

    “我如果有這樣的心思,今時今日所在的位子,肯定要比現在高出不少。”

    說著話,樓鶴川的聲音變得冷冽了三分:“這條大魚,比你想象的還要大。”

    “什意思?"張凡問道。

    “你知道你死黨的那位後媽是什來頭嗎?"樓鶴川冷笑道。

    “雲姨?”

    “她是無為門玄宮之主...…….”

    “她!?"張凡眸光微凝,腦海中卻是浮現出薑雲仙的身影。

    “如果要賣,我早就將他們賣了,而且能賣出一個大價錢.……樓鶴川冷笑道。

    “這回我更不明白了。"張凡搖了搖頭。

    如此舉動,已經跟樓鶴川所說的平衡沒有半點關係了,如果能夠一舉鏟除玄宮之主和人肖,無為門必定元氣大傷,對於道門而言,哪怕是一時亂起,哪怕是付出代價,那也是值得的。

    “南張覆滅那一夜不算的話.……三十五年前,那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前往秦古小鎮…………樓鶴川悠悠輕語,眼中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

    “那一年,你爺爺還在,你父親也才十四五歲的樣子,雖然青澀,不過龍虎山的道法已經頗有火..….”張靈宗,年少時便表現出驚人的天賦,十四歲的時候已在北張之地完成了【封神大醮】,封神立像,得【靈宗】之號,立【大靈宗王】之神像。

    在當時,無論是南張,還是北張,都是極受矚目的大事。

    因為【靈宗】乃是上品道號,那一年,北張弟子之中,也隻有一人得了上品道號,他的名字叫做張乾玄。

    “也就是那一年,我在張家祖宅還碰到了一個少年,他的年紀跟你父親相仿,也是你父親的摯....…”“我父親的摯友?"張凡心頭微動。

    “不錯,那少年很特別,他雖然不姓張,可是一身道法非凡,哪怕南張一脈年輕一輩之中,能夠比他拔尖的也找不出幾個來。"樓鶴川幽幽感歎道。

    南張弟子,年滿十四歲,便可以前往北張之地,封神立像,那少年能夠與這些人比肩,足見天賦如妖,非凡莫測。

    “那一日,陽光明媚,他跟你父親,就在張家祖宅的院子鬥法,打的是有來有..…”

    “當時,我便想這般出色的年輕人,有朝一日,必定會名動天下………"樓鶴川的神情有些恍惚。那般驚豔的人,即便如今想來,歲月也未曾磨滅他身上的光彩。

    “他是誰?我沒有聽我爹提起過。"張凡問道。

    樓鶴川稍稍一頓,看向張凡,眼中湧起一抹深意。

    “那少年的名字叫做.….”

    “李存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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