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1章 煉獄

    從泰山一路向北，越過北境便邁向了群山綿延的十萬大山區域。

    山嶺在這兒混亂又綿延，數不清的窮山惡嶺攔在了前方，一片片雪山之巔不斷浮現。

    這是一片天然的阻隔地帶，也讓諸多曾經強大的王朝在這兒築城駐守，也不乏修建群山綿延數千上萬的城牆攔截。

    隻有站在高空中才能俯瞰那一條綿延如巨龍一樣城牆。

    「這些城牆曾經守護了我們大漢百年！」

    站在禦天梭上，新帝悠悠長歎。

    「它們阻隔了一群群徘徊的惡狼，但也將城牆內的人養成了一群溫順隻知道防守的羊！」

    「看來上穀郡城被破不算壞事！」

    「那當然是壞事，我們大漢不需要河西太守府被屠這種事來激發心中的憤怒，我們不應該這樣！」

    「確實不應該這樣！」

    「曾幾何時，那隻是一群臣服中華的蠻子，落後而又愚昧，何曾如此欺淩到我們的頭上！」

    「是！」

    「我們不僅僅要斬斷這些蠻子，我們還要斬斷這些蠻子的幕後！」

    張學舟很配合新帝，說話隻是略作試探就迅速轉向。

    陷入戰爭思維的新帝銳氣張揚，如同一個上了桌的賭徒，一旦下注就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

    或拿回自己的籌碼掙到更多，或潰敗身上所有直到清空一切，新帝幾乎沒有別的選擇。

    張學舟來回轉換世界，他大漢王朝的運轉隻是半知半解，對這位掌舵者的經曆難於完全了解，但他很清楚新帝試圖進行改變。

    如同他們試圖改變赤色聯盟國，大漢王朝也是一點點在改變。

    從改變官僚階層到普通人，從對內穩定到對外對抗，這其中的種種與赤色聯盟國的內核變化完全相同。

    張學舟很開心看到這種變化，但新帝的同伴太少了，帝王也注定了很難擁有同伴，哪怕張學舟也隻是臣子身份，而並非新帝的同伴與朋友。

    說實話，張學舟也很好奇新帝會將大漢這艘船航行向何處。

    他希望新帝成功，除了可以澤被新帝氣運，這種成功或許也能給他們帶來啟示。

    人總是在犯曆史上那些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的錯誤，人也可以複刻成功。

    在通曉彼此國家內核的情況下，大漢王朝或許是張學舟印象最深刻的樣本。

    如同他兩方世界的修行一樣，這兒可以輔助現實中，現實中的修行也可以反哺這方世界的自己，其他經驗教訓同理，這甚至還有可能牽涉三界與高維度生命鴻鈞的交互。

    「我們當下已經回歸到原有的方向了，這兒往南可以通向長安城！」

    張學舟對龍城還有一定印象，隻要認真搜尋，他覺得再次找到龍城不難。

    穿梭通過北地，又在十萬大山的凜冽雪峰轉向，他們最終回歸到了正途。

    「這兒應該是雲中」新帝道：「那邊是定襄、代郡一帶，公孫賀和衛青就是在這個地區出兵掃蕩凶國侵入上穀郡的軍團！」

    「路過這兒需要搜尋他們嗎？」張學舟問道。

    「不需要了，天色已晚很難搜尋」新帝搖頭道：「而且衛青他們能不能打勝仗與我們搜尋無關，當下最重要的事是尋覓到龍城祖地，看看有沒有機會拿下這個隱匿的秘地！」

    「董夫子去哪兒了？」

    「他去找衛青了，希望能幫一點忙吧！」

    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大地，高空不斷俯瞰下方依舊顯得暗淡，張學舟等人最終沒有滯留，而是極為快速劃過天際離開了這片區域。

    穿過十萬大山區域，又越過崇山峻嶺向西便進入了草原區域。

    人高的雜草帶著荊棘散布在草原四處，一些淺矮的草地則是會成為放牧地帶。

    「我們大漢馴養的馬需要喂料才能飽腹，凶國的馬隻需要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邊吃一邊跑，他們的坐騎在後勤上幾乎沒壓力，再加上搶劫和什都吃的粗糙飲食習慣……停停停！」

    新帝的發言並非念念叨叨，而是縱躍廣闊區域所帶來觀察所得對比，從而形成了種種發言。

    張學舟的耳朵習慣了傾聽，他知道這些情況，但說千道萬不如新帝真正走一趟，隻有真正經曆才能形成客觀的認知。

    他繼續唯唯諾諾應下時，隻聽新帝連連呼聲。

    張學舟看向前方的目光頓時關注向下，數不清的火把在下方點亮，大地上成堆篝火成片。

    高空中蕩漾著一絲血腥味和肉香味，張學舟嗅了幾下，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能混進去看看情況嗎？」新帝低聲問道。

    「下方似乎經曆了征戰，這種殺伐狀態和縱馬奔襲不同，我們會格格不入，很難融入進去！」

    張學舟毫不猶豫搖頭，示意難以像此前一樣混入軍團。

    不需要到下方查問，兩人就很清楚下方並非大漢軍團。

    大漢軍團的火把、篝火不會這淩亂，而是會呈現較為整齊的分布，而大漢軍團的行軍團夥食也沒有鮮肉，不可能飄散陣陣肉香到天空中。

    「你擅長凶國語言，能不能聽一聽下方的消息？」

    「可以！」

    張學舟點頭，他駕馭著禦天梭緩緩下降，又極為小心保持了距離，避免被妖禽和獵鷹、遊隼等鳥類發現。

    不斷靠近，各種嘈雜的聲音開始傳入了耳中。

    刀劍聲、鎖甲碰撞聲、砍肉剁骨聲、宣泄的叫囂聲種種聲音不絕於耳。

    在高空中時沒什感覺，落下時才能感受到大量人和馬匯聚時的嘈雜。

    鮮血在這片土地上流淌，火光中照耀出血色的痕跡，也能看到青銅釜中有白肉翻滾，又有咒師念念祭祀提煉血精。

    一些有官職的千夫長、萬夫長、獅頭人身的妖王手中持著率先煮熟的人腿啖食，狂熱的叫囂幾乎響徹著各處。

    「李廣所率軍團遭遇了合圍，當下似乎全軍覆沒，他自己也被俘了，我傾聽的那個萬夫長在叫囂大漢王朝第一將被抓，從此要亡國，說的應該就是李廣將軍……不好！」

    張學舟觀測和傾聽不過短短時間，隻覺窺探感傳來。

    能在這種環境中發現他的無疑是同級別甚至更高層次的對手，他哪能在對方的地盤鬥狠。

    窺探中甚至還讓他有幾分隱約的熟悉感。

    如果沒猜錯，窺探他的應該是一些老對手，也是他沒有把握應對的頂級高手。

    隻有道君等人高手算計，李廣才會落到被俘的下場。

    緩緩下降的禦天梭瞬息止住，而後開始了迅速的升空與飛縱。

    夜晚的黑暗無疑掩蓋了太多，哪怕天上有明月照耀，目光向上看向其他區域時依舊是漆黑一片。

    張學舟隻覺窺探感不斷靠近，他再也沒有向下再做試探與調查，而是不斷遠離著這片人間煉獄，企圖依托夜晚環境擺脫追查與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