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6章 路遇相會
灌江口在巴蜀區域,張學舟本想去找找文翁太守,又看看司馬相如等人攻伐西南夷族的情況,但他能覺察出身後有人跟蹤。
他剛剛從灌江口出來,能追蹤的修士有限,而要讓張學舟難於找出追蹤者方位,這便隻有通曉八九玄功變化的楊戩了。
張學舟最終隻能縱遠。
玉翅劃過天際,他縱遠時並非數十百,而是穿梭飛縱千餘。
直到確定後方沒有人追蹤,張學舟才將速度回歸到正常。
“八九玄功確實很難纏!”
張學舟不清楚楊戩化成了什,從楊戩所敘來看,八九玄功可化山水樹木,又能化成蟲魚鳥獸,種種變化讓人防不勝防。
楊戩可能不是三界最頂級的修士,但絕對屬於最難纏的修士。
張學舟發現楊戩困難,更毋需說彼此敵對的針對。
這讓他心中沒什壞念頭,大抵是大夥兒和平相處又互助。
他還有幾分眼饞灌江口的龍油,這種現成的龍油總好過他自身搜尋,又或拿哪條龍開刀,而且張學舟覺得這種龍油的來曆極可能不凡,並非普通龍妖所能達成,極可能比敖厲等龍妖更強。
心中尋思著種種,又琢磨著如何與楊戩、李天王等人相處時,張學舟隻聽高呼聲傳來。
“董夫子,你這是專程來攔我了?”
相門的定星術可以截道,從而精準找到對手的落點位置。
張學舟定星術未成,但他被董仲舒則是攔截了一次又一次。
呼嘯穿梭山嵐之巔時,張學舟隻聽聲音傳來,又見到了寒風席卷的山頂上有人飄飄蕩蕩。
雙臂玉翅收縮,張學舟身體踩踏風浪飄然墜下。
“要死了要死了”董仲舒高呼道:“江都王被我克死了,陛下當下招我去長安城,我們修行運術大禍臨頭了!”
“你尋思什呢”張學舟飄落到附近跟隨飛縱道:“陛下如今允許天下人修行運術,我們是光明正大修行了,再也不會有核查運術的禍患了!”
“我克死了江都王”董仲舒呼道。
“江都王是淹死的,這關你什事?”
“我取了他的運,江都王氣運衰竭才會導致墜江而亡!”
雖說是大修士,但董仲舒臉上的灰敗做不得假。
董仲舒也算是一個老好人,他修行運術求的是運,但沒想著把江都王弄死。
眼見江都王在身強體壯的年齡墜江而亡,他無疑認為自己在這其中犯下了錯誤。
“你想多了,江都王是因為獻了術金給朝廷才導致被滅口”張學舟道:“他在運術上修行本就不足,哪怕你沒取運,江都王也熬不過這場鬥法!”
“術金……你是說淮南那邊出的手?”
董仲舒一口大氣喘出,隻覺心中沉重的罪孽感大幅度消退。
他前腳還在行雲布雨助推江都國民生安康,江都王後腳就死了,這種情況讓董仲舒懷疑人生,幾乎徘徊在‘君臣運術相協’‘君臣運術相斥’的觀念中反複,差點沒把心態搞崩。
直到長安城傳來召令,董仲舒才勉強走出狀態。
他猜測了很多,甚至懷疑新帝發現他修煉了運術,又克製了江都王。
種種模模糊糊的猜測讓董仲舒心驚膽戰,也尋求運術同行的幫助。
等到從張學舟口得知確切消息,董仲舒差點踩踏風浪不穩。
“你這消息準確嗎?”董仲舒再三問道。
“你希望準還是不準?”張學舟笑道。
“我肯定是希望準的!”
董仲舒歎了一口氣。
哪怕脫離了主責,他覺得自己還有次責。
次責沒那讓他心中愧疚,但確實讓董仲舒還帶著幾分懊惱。
“陛下什時候召的你,召你入長安城做什?”
張學舟朝著西北方掃了數眼,隻覺這兒離長安城的距離不算遠。
董仲舒心中有鬼,入長安城也顯得磨磨蹭蹭,再加上攔截張學舟,時間拖延得有些長久了。
“我也不清楚”董仲舒連連搖頭道:“隻要不涉及運術就好!”
“瞧你這弄的,這簡直算得上是杯弓蛇影了”張學舟吐槽道。
“換陛下跌到水淹死了,你心態不一定有我這健康!”
董仲舒強行辯駁了一句,這讓張學舟嘴巴張了張,一時間沒做反駁。
雖說時不時和新帝鬥鬥嘴,夾帶合作的同時又帶一點小衝突,可若新帝被淹死了,張學舟確實沒法接受。
“陛下好著呢”張學舟最終搖頭道。
“上穀郡城被擊破,河西太守府的官員全部戰死”董仲舒沉聲道:“如今朝廷宣戰,朝野四處震動,激昂應戰聲和暗流四處湧動,陛下此時應該是很不好!”
“這場仗遲早要打”張學舟道。
“但這場仗敗不起”董仲舒道:“而朝廷沒有一絲勝算的把握!”
“看來陛下召你入長安是為了尋求勝算”張學舟猜測道。
“我哪有勝算?”董仲舒驚道:“我本事沒那大,甚至還不如你當下的本事!”
“我也沒本事!”
張學舟擺擺手。
別說張學舟,哪怕元始天尊來了都沒用,沒有誰能左右龐大疆域的交鋒。
這種交鋒並非發生在特定的地點,而是有可能在任何一處地方,殺戮所涉及的人數在數萬乃至數十萬,若要加上黎民百姓則是更多。
個人的實力僅僅限於局部區域的爭鬥,而這是一場宏觀的爭鬥。
若修士不能依托個體力量進行敵對斬首,戰爭便會陷入全麵爆發,直到將某一方勢力不斷削弱,又或從中尋求機會予以針對性打擊,從而才有可能誕生出機會。
說實話,張學舟麵對這種戰爭欠缺策略,他更多是在尋求高層爭鬥所產生的機會。
董仲舒則是更為被動,隻覺自己在戰爭中發揮不出什大作用,前往長安城除了胡言亂語沒什可指導的。
“頭大!”
摸了摸腦袋,剔除了江都王淹死的罪惡感,董仲舒隻覺新的惆悵湧上心頭。
如同董仲舒對真我境難於拿捏一般,當下的董仲舒同樣看不清方向。
他可以踩踏張學舟的運術節點,從而摸清楚張學舟可能經過的位置,但董仲舒摸不清楚三界爭鋒的脈絡,也就難於找到恰到好處的插入機會。
董仲舒總覺得新帝冒險了一些,也過於衝動了一些。
他擺脫皇太後的糾纏不算太久,從未想過短短時間後又會被新帝糾纏上。
但話又說回來,董仲舒在馬邑也算是小露一手,如果戰爭局勢不斷白熱化,他不管在哪兒都躲不過糾纏,遲早都會陷入其中爭鋒。
“爭鋒,不爭鋒,爭一口氣,不爭這口氣,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得寸進尺豈有讓位的道理,一讓再讓便無退路,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自當以煌煌正氣而居之,該出手時就要出手……”
種種念頭在董仲舒腦海中徘徊,又有諸多計劃連連衝突。
董仲舒最終發現自己永遠也等不到完美,沒有人會永遠等他,時間的無情流逝也會讓完美的可能越來越遠。
他所求越多,他就越難有機會達成目標。
“如果陛下召我入長安城尋求勝算,那我不能再做尋求一切完美的念想,否則我過不了這一關!”
江都王已經崩了,新帝也徘徊在崩的邊緣。
或一損皆損,或一榮皆榮。
如果自身不求變,董仲舒覺得自己極可能步江都王的後塵。
目光放向長安方向時,董仲舒心中不免也是一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