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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內手捧油紙包,踏著寒夜從馬背上躍下。

    除非受傷或生病,否則他幾乎從不坐馬車,而是騎馬。

    遠遠的,他看到拉費爾在和杜瓦隆拉扯。

    拉費爾攥著對方的胳膊,杜瓦隆則梗著脖子,兩人肩膀都在較勁。

    似乎是杜瓦隆想上去吹暖氣,可拉費爾硬拽著他不讓他走。

    勒內在兩人麵前停下步伐:“是冕下叫你們來的嗎?”

    拉費爾手一鬆,杜瓦隆踉蹌著站穩,鼻尖凍得通紅。

    拉費爾上前一步:“你也接到通知了?是因為建築工地的事?”

    勒內不講話,冷臉看著他。

    杜瓦隆則理了理衣領:“你在這問有什用?直接上去就是了。”

    聖座大廈的橡木門在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的風雪。

    門廳的衛兵見了勒內,剛要抬手行禮,就被他眼神製止了。

    暖氣管子“嗡嗡”地響,映得牆壁上的聖像都泛著暖光。

    杜瓦隆走在最前麵,勒內走在最後,提著那油紙包,上了樓,快步往走廊深處走。

    教皇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透出麵的說話聲。

    看到三人到來,作為樞密僧侶的埃德溫立刻站起身問候:“三位可以直接進去,冕下吩咐過了。”三人對埃德溫都還熟悉,點頭致意後,便敲了敲門。

    “進來吧。”

    三人按照先前的順序,反過來走入辦公室。

    但杜瓦隆進去之前,卻是猛地回頭瞟了一眼埃德溫,疑惑地撓了撓額頭,才被拉費爾拉著走入。在霍恩辦公室大書桌前麵,他特地設置了一個小茶幾和兩套沙發,專門用來喝茶會客,也方便霍恩加班時休息。

    三人走入時,霍恩正在布置桌麵。

    紅泥小火爐放著一個陶鍋,咕嘟咕嘟煮著灰白色的魚湯,散發著一股腥味。

    放好碗碟,霍恩抬起頭便看到了三人,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當年還是三個小蘿卜頭,現在也都成了成熟的青年了。

    勒內在門口站著,長到了一米七五,依舊是黑色短發,光滑的下巴,看不到胡渣,臉色冰冷。杜瓦隆則是笑嘻嘻地,將圍巾和大衣自顧自掛到衣鉤上,細心整理好。

    拉費爾很有禮節地朝著霍恩行了個禮,他的大衣早就在下麵讓人放好了。

    當然說是青年,這三人風雲半生,歸來才大學畢業的年紀,已經是聖聯第二批次的高級僧侶了。在沙發一端坐下,霍恩拿湯勺攪了攪陶鍋:“說晚飯還沒吃呢吧,來吧,陪我吃一次魚肉粥,好久沒吃了。”

    “我沒意見。”杜瓦隆率先入座,隨後他便疑惑地摳了摳鼻子,“怎有點腥。”

    霍恩沒有解釋,隻是示意其餘兩人坐下。

    四人坐在小茶幾前,如當年在洪水中的聖杯山分米果粥一般。

    霍恩依次給三人舀了魚肉粥,才給自己舀了一碗。

    這鍋魚肉粥處理的很不好,帶著一股土腥味,甚至魚鱗和內髒都沒有處理幹淨。

    可幾人都是默默地喝著,將一整鍋魚粥舀到底才停下。

    魚粥滾燙,喝的人滿身大汗。

    霍恩輕輕放下碗:“吃多了大廚的燴河鮮,吃這個還吃的慣嗎?”

    杜瓦隆立刻嬉笑:“第一口其實吃不慣,有點想吐,但越吃越熟悉,最後甚至有點香甜和懷念。”拉費爾則是彬彬有禮地開口:“這是咱們當年在聖杯山,在古拉格修道院喝的粥。

    當時已經是最好的粥了,當時我記得是誰說,能一輩子都喝這樣的粥,這輩子都值了,誰說的來著?勒內接話:“是澤爾鬆。”

    霍恩敲了敲腦袋:“我記得,他好像現在還在聖械廷的市政廳做事吧?”

    勒內不說話,卻是將油紙包解開,麵卻不是臘肉或烤鴨,而是一份份厚重的文件。

    “這是?”杜瓦隆伸長了脖子。

    勒內將油紙包推到霍恩麵前,並不說話。

    “這是有關於白天工地建築的消息與案件,你有線索了?”

    勒內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知道如何跟您描述,您自己看就知道了。”

    霍恩拿起第一份,赫然就是寫著澤爾鬆的粗體字。

    澤爾鬆,他還和這事有關係?

    澤爾鬆是當初第二批忠嗣的其中一員,當初可是在古拉格被霍恩打過手板心,見到希洛芙喊校長的人。他和勒內等人差不多,也才二十出頭。

    隻不過相比於其餘人上了戰場,他卻選擇了繼續讀書。

    後來還讀了大學,學了建築和石匠,像當前聖械廷下水道、道路等一係列改建,都有他的功勞。可打開文件的封麵,霍恩的瞳孔就急劇縮小了一下。

    他將熒石燈拉近,細細閱讀起來。

    可是他翻動書頁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甚至都有些難以掩飾憤怒。

    “既然這明顯,為什一直沒有舉報?”霍恩將文件啪的一聲合上。

    “因為他是忠嗣啊。”勒內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自己人嘛。”

    霍恩的怒火像是迎頭澆了一盆冰水下來,他沉默良久才再次開口:“他為什會這樣?”

    “沒有為什。”勒內整理好文件,重新放回,“他當上規劃司司長後,體重暴漲了70磅。他愛去昂貴的餐廳,吃昂貴的食材,愛喝昂貴的酒。

    甚至會拿一個月工資吃一口昂貴的雀舌羹,其實並不好吃,他隻是想吃。

    他支付不起這昂貴的菜肴,但每天經手的錢財卻能支付成百上千道雀舌羹,成百上千瓶名貴葡萄酒。就這簡單,沒有任何人逼他誘惑他利用他。”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霍恩經曆過無數風風雨雨,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無力感。

    之前還可以說,群眾之中有外人/壞人,現在連這句推托之詞都說不出了。

    因為這位澤爾鬆就是那個壞人,他不僅自己要貪,還拉著別人貪。

    這的“別人”指的也是忠嗣!

    就好像這是霍恩給忠嗣特有的福利一樣!

    盡管霍恩對於腐化早已做好了預期,可真當他來臨的時候,他還是難以抑製無奈與憤怒。

    尤其是當他看到澤爾鬆一餐吃掉了霍恩一個月的夥食費的時候。

    “冕下,您準備怎辦?”勒內緊盯著霍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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