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北冥湖平如鏡麵。
樓船拖曳白色尾跡,航行在陽光之下,紅衣大魅魔和儒家女夫子,在窗前談笑風生聊著詩詞書畫。船樓之上,煤球張開翅膀賣力扇動,天地之力在牽引下形成了北風,吹著船隻朝著南方湖岸移動。但也在煤球認真打工之時,忽然聽到下方傳來話語:
“從今往後,你就叫“墨寶’了,以後就在紫徽山好好修行,如果表現不錯,這些天材地寶就全部讓你看管……”
“咕嘰?”
煤球略顯茫然,跑到飛簷邊緣,來了個倒掛金鉤往下打量。
結果卻見船長的房間內,身著金甲的白毛仙子,雙臂環胸席地而坐,麵前擺著琳琅滿目一堆材寶,除開甲子蓮、黑玄金等稀罕物,甚至還有龍珠碎片。
而黑紅相間的小八爪魚,蹲在財寶中間,眼睛瞪得比它還大,轉圈打量,都不知道先看哪個,明顯已經被這沒法拒絕的價碼收買了。
煤球瞧見此景,覺得怕是有點過分了。
不能吃的天材地寶,它毫無興趣,但都是黑皮,它還更黑,為啥它叫煤球,人家就叫「墨寶’?不應該叫抓章魚鐵板燒嗎?
煤球猶豫了下,覺得這不公平,為此跑到了另一間房的窗口,開始:
噠噠噠噠……
房間內。
謝盡歡休息過後,可謂精神煥發,此時已經換上了幹淨白袍,正在鏡子前收拾頭發,準備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並向昨天吃西域葡萄的事兒道歉。
聽到窗外啄木鳥似的敲打聲,謝盡歡微微一愣,打開窗戶查看:
“你什時候回來的?”
“咕!”
煤球都忙一早上了,但此刻也沒吐槽阿歡才起床,隻是搖頭晃腦示意船樓前方。
謝盡歡略顯疑惑,揉了揉煤球腦殼,來到船長的房間外打量,發現白毛仙子在收買靈寵,自然明白了意思,柔聲安慰:
“放心,其他靈類再厲害,我也不屑一顧,而你不管多胖、多黑、多沒用,也是我共患難的糟糠之鳥…“咕嘰?!”
煤球都聽愣了,抬手就是兩翅膀,想把阿歡扇清醒。
而房間內棲霞真人正在研究剛到手的靈寵,聽到謝盡歡說“不屑一顧’,有點不信,指揮道:“墨寶,你變個狐媚子出來。”
の”
章魚寶寶確實是個幼崽,靈智未開遠不如煤球聰明,聽到指令,略微思考渾身就展現出五彩斑斕的色澤,體型慢慢變大,化為了長著狐狸耳朵,還帶尾巴的狐狸精……
我去?!
謝盡歡瞧見此景,整個人都是一愣,把小破鳥丟去一邊,想進去看看這幻化是否逼真。
而棲霞真人見阿歡一秒破功,暗暗搖頭,抬手就把門關上了。
哢噠~
“誒?”
謝盡歡差點撞門上,不由大失所望,但也不好硬闖白毛仙子的房間,為此又轉過身來尋覓貼身丫鬟。結果發現煤球四仰八叉躺在過道,直接被氣暈了!
“呃……球球?”
謝盡歡把煤球捧起來拍了拍塵土,呼喚幾句,發現毫無反應,有點無奈,想了想道:
“還想給你弄條烤魚來著,睡著就算了……”
“咕?”
煤球沉默了片刻,終還是一頭翻起,抬起翅膀一頓爆錘。
啪啪啪……
不久後。
窗外輕風徐徐,樓下傳來姑娘們亂七八糟的打鬧聲:
“九珠仙子,你喝不喝茶?”
“妖女,你沒完了是吧?!”
“那我還是叫鞫購吧……”
劈啪啦……
郭太後在窗前盤坐,雖然看架勢是在練功,但實際上她當前的體魄,根本沒法練氣,更多是在冥想,琢磨接下來該怎安排。
玄武神賜雖然暫時得手,但楊化仙和空空道人隻有一份兒,必定要設法搶奪,為此接下來很可能還有一戰,隻看什時候發生。
她氣海枯竭,戰鬥力約等於無,而回朱雀陵閉關,慢慢汲取天地靈韻恢複體魄,少說也得兩三個月,中間存在空檔。
沒蔥高老魔雖然孤身也可以應對,但邪道真玩命,沒隊友支援終究存在風險,為此當前還是得想辦法盡快恢複戰力。
紫蘇的離譜主意,也不知道行不行……
如此思考片刻,房門處傳來敲門聲:
“郭姐姐?”
郭太後睜開眼眸,想到昨天被當成奶娘的事情,下意識緊了下衣襟:
“進來吧。”
吱呀~
謝盡歡隨之推開房門,手拿著個托盤,麵是切好的烤魚及酒水,如同給恩客上果盤的男模:“郭姐姐餓不餓?我剛烤好的魚,嚐嚐我手藝如何……”
郭太後見狀也沒謝絕,來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嚐了嚐,微微頷首:
“嗯,手藝不錯,如果在宮當差,少說也是個禦膳房總管太監。”
謝盡歡一愣感覺郭姐姐好像有點小情緒,慚愧道:
“昨天吃了道行暴漲丹,腦子確實不好使,冒犯郭姐姐了。”
郭太後說實話,很難把昨天那抱著撮的色胚小子,和眼前冷峻不凡的少俠重合在一起,但“九珠仙子’的典故,她可是明白意思,當下輕輕搖頭:
“我輩修士,要為蒼生而修行,沉迷情欲並非好事,你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些。”
“明白,我知道分寸……”
你還知道分寸?
郭太後昨天要不是意誌堅定,估摸都已經被親成六姨太了,但謝盡歡除開喜歡姑娘,也沒其他缺點,想想還是沒再提這些,轉而說起正事:
“我氣海耗盡,想恢複得去南疆閉關,但需要很長時間,有可能耽擱正事。紫蘇出了個主意,說是用火上澆油丸,能以男子腎陽為引,催發出極陽之火,興許能恢複體魄……”
謝盡歡眨了眨眼睛,對這個可太熟了,湊近幾分:
“那郭姐姐意思是?”
郭太後點著腦門,把謝盡歡推開幾分:
“我這是為蒼生安危考慮,如實和你商談,你有其他法子最好,沒有我也隻能試試,不過這和兒女情欲無關,不要誤會。”
謝盡歡見郭姐姐這說,那自然不能順水推舟,想了想道:
“其實吃了火上澆油丸,也不用非得那什……”
“哦?”
郭太後眨了眨眸子:
“怎弄?”
謝盡歡覺得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不過他如今已經不是超品往下的弱雞了,自己催發應該也行,為此起身取來了紫蘇大仙給的藥匣,拿出“火上澆油丸’服下。
郭太後瞧見此景,擔心謝盡歡又發瘋,又抱著她亂來。
但好在情況沒那差,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謝盡歡服下丹藥後,渾身就湧現熱流,腹下似乎裝著灼熱岩漿,雖然他如今道行高了,耐受力更強,但體魄更強,催發的極陽之火也更龐大,還是很快渾身汗透,神色也出現了變化。
郭太後不清楚什樣的痛苦,才能讓一個五境後期的武夫失去笑容,雖然謝盡歡一言未發,但她還是有點心痛,挪到跟前幫忙擦汗:
“不行就算了,別沒苦硬吃。”
“應該可以………”
謝盡歡在極陽之火催發到極致後,嚐試自行逼出來。
但很快他就發現,人之體魄構架是固定的,道行再高,看東西也是用眼睛、呼吸也是用鼻子。而想煥發極陽之氣,自然就得用正確的催發方式引導,意念微動就噴湧而出,那屬於身體有問題。謝盡歡略微嚐試,發現很難逼出陽火,略顯尷尬道:
“呃……好像自己來,確實有點難度……”
郭太後已經看出阿歡當前啥情況了,本想讓謝盡歡先吃解藥,再商量商量弄出來的法子,但也在此時,神明忽然在耳邊發出了神諭:
“讓月華幫忙,先試試是否可行。”
啊?
郭太後一愣,尋思師父想要陽火,就叫徒弟來當麵壓榨相公孝敬,怕是有點太荒唐了……
但神明極端理性,隨之提醒:
“昨天的無能為力忘了?沒有道行傍身,你如何應對變數?抹不開麵子就親自動手,瞻前顧後隻會害了自己和晚輩。”
郭太後覺得這話有道理,堂堂女武神,也不該在大事上優柔寡斷,為此略微琢磨後,還是呼喚:“月華,你過來一下。”
“嗯?”
謝盡歡不知道阿飄又在折騰步姐姐,聞言明顯愣了下。
咚咚咚……
很快,門外就出現了腳步聲,繼而搖曳生姿的眼鏡娘,就從門外探頭,略顯疑惑:
“師父……誤?謝盡歡,你怎汗流浹背?”
郭太後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維持平靜神色解釋:
“為師需要他體內的極陽之火,看能不能恢複體魄,你給他幫幫忙。”
哈?!
步月華神色一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三確認,發現師尊大人沒開玩笑後,才小碎步走過來:“這怕是……我怎幫?”
郭太後也不好在旁邊看著,本想先回避,等忙完了再進來,結果耳邊又傳來神明低語:
“極火離體頃刻就會散掉,你得在旁邊待時而動。”
意思我還得再旁邊看著?
郭太後張了張嘴,卻不好反駁神諭,為此硬著頭皮道:
“你還能不知道怎幫忙?為師恢複道行,也是為了咱們安危考慮,事急從權,不用計較太多小節。”步月華想想也是,師父這身體確實有毛病,如果沒有道行傍身,在白毛老祖麵前都橫不起來,更不用說庇護她們……
為此步月華猶豫了下,還是咬牙在謝盡歡身邊坐下,本想幫忙治療,但師父沒有回避的意思,她也不好當麵亂來,隻能勾了勾耳畔發絲:
“嗯……師父接著聊,不用管我……”
說著彎身鑽到了桌子下麵……
謝盡歡看了看韻味十足的步姐姐,著實有點受寵若驚。
郭太後也眼神古怪,但她確實要驗證紫蘇的法子是否可行,神明都發話了,她也不好自己上陣,隻能當做遵從神諭。
或許是擔心徒弟委屈,她還取來打坐的蒲團,讓月華不至於跪坐在地上,而後往前坐了些,胸脯枕在桌子上,以桌麵擋住視線,岔開話題:
“那位夜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我和棲霞真人相識百年,從未聽說過她有這個姐姐。”謝盡歡被步姐姐治療,腦子都不太清醒了,想了想: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和夜姑娘怎認識的?”
“就是以前在南方遊曆,機緣巧合碰上了……”
如此心不在焉聊天,郭太後也不好窺探桌下什情況,謝盡歡則是正襟危坐,盡力表現的像個正道少俠。
步月華則是悶不吭聲雙眸往上瞄了瞄,覺得這場麵好生羞人,要是讓騷道姑知道,怕是得跳起來笑話她養徒千日,用徒一時,要不讓婉儀來代勞……
算了,婉儀待會驚的把桌子頂翻,師尊還不得說我這徒弟沒誠意………
與此同時,樓下。
葉雲遲正在和夜大仙談論儒家相關的話題,發現對方忽然勾起嘴角,似乎發現了什不得了的事情,還以為自己的秘密又被看穿了,心都懸了幾分:
“夜姐姐?”
“沒什,就是想到些開心的事情,來喝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