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我沒有~
不久後,街麵上。
天空時而閃過雷光,葉雲遲提著劍在人流中穿行,待遠離百花林駐地,才轉頭詢問:
「你情況怎樣?」
謝盡歡披著披風走在身側,鬥笠下的麵容,受蛇毒影響帶著幾分潮紅,在駐足後就是一個跟跪「矣?」
葉雲遲眉頭一皺,迅速把男子胳膊扶住,麵對靠過來的死沉身子也沒避讓,而是迅速檢查脈搏,卻發現此子體內宛若燃著一團似要燒穿軀殼的烈焰,連皮膚都呈現出滾燙,灼熱鼻息中甚至帶著淡淡讓女子氣血躁動的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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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遲瞧見此景,就知道淫蝗蛇毒已經完全發作了,正想回去索要解藥,卻見靠在身上的男子,眸若寒潭依舊不夾雜絲毫邪欲,甚至還嚐試分開自行站穩:
「淫蝗蛇毒確實霸道,不過人生而靜,乃天之性,感於物而動,為性之欲,故先賢製禮樂,作人之節。我雖然避不開人之天性,但還記得書上所教禮節,勉強扛得住——」
葉雲遲作為儒家女子,見此子麵對世間最烈的催情之物,卻能謹記禮節克製欲念,甚至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惟帽下的眼神不由動容,連忙把胳膊樓著,讓謝盡歡站穩:
「壓住天性是你心性好,但龍性本淫,淫蝗蛇屬於山澤靈類,其毒性就是誘發生靈繁衍天性,你強行抑製,必然傷及體魄·
謝盡歡也沒抑製,而是在遵循天性求偶,隻不過強扭的奶瓜也不甜,才選擇溫和攻勢,此刻微微抬手:
「我真能抗住,葉前輩不用擔心。
葉雲遲見謝盡歡都快燒起來了,怎可能不擔心,甚至覺得謝盡歡就不該這冷靜,她心中暗暗思索,忽然又想起了什,詢問道:
「你是不是吃了再起不能丸」?」
「嗯?」
謝盡歡一愣,義正嚴詞道:
「葉前輩說笑,我剛才回去取藥,在街上吃了個便飯,還沒到住處,就發現葉姐姐跑去了百花林駐地,藥還沒來得及拿。再者這種考驗心性的淫毒,我若是靠外物才能硬抗,豈不是說明心術不正......」
葉雲遲不太相信,畢竟韓夫人淬煉的淫蝗蛇毒,已經算天下間最厲害的春藥,能抗住的隻有佛門聖僧,陸無真中了都得滿腦子道侶。
此子是龍精虎猛的武夫,在沒有吃再起不能丸」的情況下,怎可能對女人沒半點想法?
葉雲遲覺得謝盡歡應該是吃藥了,正暗自打量間,就發現此子的站姿不太對勁。
可能是「再起不能」這話,刺激了男人心神,或勾起了某方麵聯想,此子明顯腰背微躬開始遮掩什,但武夫氣血太旺,起勢能把褲子崩爛,很難藏住」
?
葉雲遲低頭警見不對勁,臉頰就染上些許紅暈,為防小孩當街丟人現眼,還如同女老師般靠近幾分,用裙擺幫忙遮掩:
「是我誤會你了,嗯——穩住心神,我帶你去要解藥。」
謝盡歡當麵起立,神色稍顯尷尬,見奶瓜師姐把他往回拉,搖頭道:
「不必,葉前輩和韓掌門看起來有過節,上門求藥難免矮人一頭,指不定我還得失了清白,我能扛住,待會回去歇歇,明天就沒事了。」
葉雲遲半信半疑,想想扶著胳膊往前走:
「林姑娘應該有辦法壓住,你們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距離月酌樓不算遠。」
謝盡歡相伴行走,又好奇詢問:
「話說剛才韓掌門,為何稱葉前輩為師妹?她以前也是青冥劍莊弟子?」
葉雲遲搖了搖頭:
「她和青冥劍莊沒什關係,叫我師妹,是因為我娘本是巫教之亂棄嬰,被百花林收養,天資不凡被立為少主,但十幾歲尚未出閣,就被男人哄騙離開了龍骨灘,百花林勸返,我娘還不回去但後來出了點事情,我娘就把我留在江州,回去自盡了,佩劍也留在了百花林,—」
「......」
謝盡歡眨了眨眼睛,覺得這應該是個始亂終棄的戲碼,當真不好評述。
葉雲遲不想多聊這些往事,轉而詢問:
「你品行端正心性極佳,怎會跑去當血雨樓的掌門?血雨樓可不是什名門正派。」
謝盡歡也沒隱瞞:「我起初就是江湖浪子,在外斬妖除魔,打著血雨樓的幌子查線索,不曾想江湖人瞎傳,把我吹成了血雨樓第一殺手,沈金玉一死,還說我是樓主。我尋思這大個門派,也沒人要,就去試試,結果還真就成了掌門,目前正在讓他們改邪歸正,做正當買賣—」
因為過程聽起來有點離奇,葉雲遲半信半疑,想了想道:
「這說來,謝盡歡打你還真是不分青紅皂白。血雨樓招惹了謝盡歡,他們讓你上位,可能就是想讓你當替死鬼,如今雖然沒被清算,但也隻能給謝盡歡當走狗。你切記當心,往後如果有麻煩,隨時來找我,我幫你收拾此人—」
「......」
謝盡歡不明白葉師姐為何對他有這大的成見,略微斟酌詢問:
「葉前輩知道謝盡歡師長是誰?」
葉雲遲搖了搖頭:
「反正是修行道老輩,在巫教之亂中立下赫赫功勳,被天下人敬仰,但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人在背地幹過多少天怒人怨之事,你根本想像不到。如今這天下,還在這些人掌控之中,知道太多可能引來禍事,所以你也別亂打探,日後也別因名望輕信於人。」
謝盡歡感覺這說的就是白毛仙子,因為葉師姐看起來苦大仇深,也不好胡亂開脫,隻是微微頜首,又把目光投向了街景。
轟隆隆天空悶雷滾滾,黑雲猶如壓在頭頂,街道上時明時暗,看似繁華卻又宛若暗藏龍蛟的沸水。
謝盡歡見奶瓜師姐有點沉悶,應該是被勾起了傷心事,想想稍作沉吟,來了句: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人生得意須?」
?
葉雲遲扶著男子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前行,本來心事重重,忽然聽到詞賦,明顯愣了下,轉過頭來:
「須什?」
謝盡歡感覺這韻不太對,且上下文不搭,但腦子全是·盡歡」,忘記原版是啥了,便尷尬道:
「我隻是隨口念叻幾句,腹中文墨不多,獻醜了。」
葉雲遲明顯是個頂配版崇文院第一大奶,對詩詞歌賦可比修行道感興趣多了,仔細琢磨:
「你這幾句,可不像是隨口念叨,以前也出自書香門第吧?最後怎入了江湖?」
謝盡歡搖頭一笑:「唉,說來話長,家父原是衙門小吏,我三歲立誌讀書,琴棋書畫君子六藝都有涉獵,本來還想考進丹陽學宮,但可惜世事無常,十六歲時家父被奸臣打壓,發配嶺南,路上還遇上了賊寇,幾乎滿門盡滅,我也就此流落江湖,所幸後續遇到的林小姐的長輩,對我頗為照拂,才了結恩怨走到現在—」
因為全都是實話,謝盡歡說起來自然沒什心虛,甚至想起過往遭遇,還有點感歎。
而葉雲遲作為女夫子,聽見這故事,那真是同情心泛濫,輕歎道:
「怪不得年紀輕輕,心誌卻如此堅韌。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苦處,能撐過來就好。」
「葉前輩也一樣。」
謝盡歡頜首一笑,途徑街邊攤位,發現葉雲遲掃了眼賣骨笛,就隨手拿起一根,湊到嘴邊嚐試:
「嘟~鳴鳴—.」
骨笛屬於很原始的樂器,如今多流行於北境草原,音色蒼茫幽遠極富感染力。
擺攤的小販,聞聲微微一愣,上下打量被氣質女俠扶著的粗鄙武夫:
「喲,大俠還是個行家,北方過來的?」
謝盡歡輕笑了下:「常年走南闖北,略懂一些,談不上行家,而且這也不是北方貨,用的骨頭取自黑鷲,產自嶺南,掌櫃打「草原神鷲」的招牌,有點欺負外地人了。」
小販眼神訝然:「取自山澤靈禽,怎可能賣二兩銀子,不過大俠怎知道出自嶺南黑鷲?」
「音色不對。黑鷲在南疆食腐,不怎飛,骨密度很大,草原神鷲據說永不落地,骨頭很輕;
雖然賣相處理過,兩者看起來差不多,但這骨笛吹起來很悶,沒那味兒,正常造假,都是用烽州那邊的蛇雕冒充,掌櫃的有點太省成本了—.—
「唉,大俠確實見多識廣—
葉雲遲站在旁邊看兩人交談,作為保守貞烈的儒家女先生,往日哪見過這種自幼開卷的夜店頂級男模?
幾句話聽下來,葉雲遲就被撩憎了,等謝盡歡買下骨笛後,才好奇詢問:
「你還研究過這些?」
謝盡歡隨口道:「以前在家讀書,閑時不務正業,涉獵過一二,葉前輩喜歡誰的曲子?」
「嗯—蘇柏玉。」
「是嗎?我有個朋友也喜歡蘇大家的楓湖三篇,剛好練過—」
謝盡歡說話間,就把骨笛湊在嘴邊,在細雨霏霏中吹起了《琵琶吟》:
「嘟~嗚嗚——」
雖然是琵琶曲,但骨笛音色類似,沒有琵琶的清亮,但多了三分淒婉幽遠,給人一種男默女淚之感。
葉雲遲聽了幾句,就把帷帽白紗撩起來,露出紅唇和暗藏英氣的眼角,仔細打量身側麵色略帶潮紅的少俠,眼底閃過幾分驚豔,甚至暗暗嘀咕起:
真是撿到寶了樂器詞曲信手拈來,這背後怕不止下了十年苦功夫隻可惜相貌平平無奇,大眾臉都很難記住,若是再俊美幾分,恐怕不會武藝,都能迷死世上九成女子...—
不過人無完人嗎,男人有真才實學傍身,何須在意相貌如何—
謝盡歡為防被呂炎等老登認出來,麵容確實有所遮掩,此時吹著骨笛,察覺到了奶瓜師姐眼底深處那一抹惋惜,當即停下曲調摸了摸臉:
「葉前輩嫌棄我長得醜?」
「嗯?」
葉雲遲感覺此子怕是會讀心術,連忙搖頭:
「怎會,男子主要看才能和心性,世上天驕豪傑,有幾個靠美貌出名的?而且你也談不上醜....
「那就是覺得我太普通了。」
謝盡歡輕輕歎了聲,沒再讓扶著胳膊:
「我本以為葉前輩是知書達理的長者,沒想到也和外麵女子一樣以貌取人」
「我沒有!」
葉雲遲有點急了,說話都帶上了花腔,連忙把胳膊扶著:
「我若是以貌取人?豈會帶著你去山海樓見世麵?是你故意挑這話題,我沒覺得你不好看,而且聖人說過,君子論跡不論心—」
謝盡歡搖頭一歎,在街邊駐足,示意客棧:
「到地方了,我先回去了,葉前輩也早點回去休息,我壓下蛇毒後,就把丹藥給前輩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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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遲發現此子忽然有點冷淡了,內心不由生出了幾分誌忑,嘴唇微動想解釋兩句,但她總不能來句:「你真好看,我不嫌棄你——」,略微斟酌,隻能頜首:
「行,我就住在月酌樓的連雲閣,你有事隨時來找我,青冥劍莊雖然名氣不大,但我在修行道還是有些人脈。」
「謝前輩照拂。」
謝盡歡拱手一禮,想想又把骨笛遞給葉雲遲:
「前輩剛才對這個似乎有興趣,我買了是想送前輩的,一時技癢吹了下,前輩不嫌棄吧?」
「怎會,有心了。」
葉雲遲把骨笛接過來,目送謝盡歡轉身進入客棧,還在門前駐足了片刻,看起來確實是心上誌忑,懷疑自己剛才說錯話,讓人家多才多藝的少俠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