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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6章 一波未平

    懸北關南。

    一座小山丘。

    飛劍撕碎虛空,黑衣年輕劍仙從中踏出。

    「————恩公!」

    密雲攥著衣袖,看到謝玄衣身影,忍不住喊出聲來。

    佛門暗子遍布滿城。

    先前那一戰之驚險,刺激————早已通過訊令,第一時間傳入他的心湖。

    外人不知支援懸北關的修士是誰,可他卻知。

    聽到陳跌落戰場,密雲一度心生絕望,麵對劫主這等絕強實力的大妖————

    就連早早晉升陽神的陳都招架不住。

    那陰神境的恩公,恐怕更是凶多吉少。

    他隻能在心中誦經,祈願。

    好在。

    上蒼還是庇護佛門的。

    「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站在佛子身旁的長眉羅漢,此刻也鬆了口氣。

    他不禁捏了把冷汗。

    這謝玄衣當真是好身手————

    陳攔不住的大妖,他攔住了。

    據說。

    那一戰打得十分激烈,打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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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主道域支離破碎。

    一時之間,妖潮土崩瓦解,悉數潰散,就此暴退千。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

    可以說,謝玄衣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懸北關內數十萬百姓的性命。

    整個崇州,也可以避免妖患。

    北風吹過。

    山丘上,黑衣飄搖落定。

    謝玄衣衣衫還染著雪屑,他駐足望著遠處巍峨雄渾的巨城,神情凝重。

    「佛子大人。」

    長眉羅漢壓低聲音,詢問道:「而今懸北關————剛剛經曆大戰,城防空虛,真是撤人的好時候————」

    妖潮已經攔下了。

    佛門安插在懸北關內的那些暗子,絕大部分都可以撤離。

    大戰爆發前,納蘭秋童和花主提前離開,這些鉤鉗師目前處於「群龍無首」的階段。在他看來————此刻便是撤離的最佳時刻。

    「不急。」

    密雲卻是搖搖頭:「讓他們再等等。順便警告福德,這幾日不要千萬露麵。」

    「這————」

    長眉羅漢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他困惑問道:「佛子大人,納蘭秋童恐怕很快就會返回懸北關————此刻若是不撤,接下來還有機會撤?」

    待到納蘭秋童返回。

    鉤鉗師數量,恐怕還要增加。

    城門門禁,城內搜查,都會更加嚴格。

    「現在若是撤離,會死得很慘。」

    駐足遠眺的謝玄衣此刻開口了。

    他的神念,剛好落在懸北關城南——————那看上去空空蕩蕩。

    但實際上。

    四麵八方,都設下了鉤鉗師暗子。

    群龍無首————隻是假象。

    妖潮雖是意外。

    但納蘭秋童早就布設好了這場針對「佛門暗子」的棋局,她本意是想借著西園街之爭,將擅自出逃的佛門暗子一網打盡————劫主南下這件事雖然打亂了節奏,卻讓這場殺局變得更加隱蔽,更加完美無瑕。

    「這————」

    長眉羅漢放出神念,隱約窺見了些許異樣,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納蘭秋童比你想像得要狡詐聰明許多。」

    謝玄衣淡淡說道:「戰前脫逃,隻是幌子————」

    「既如此————」

    長眉羅漢猶豫片刻,再度斟酌開口:「佛子大人,不若即刻啟程,由我護送您南下,返回梵音寺?」

    佛門暗子撤離一事急不得。

    有福德坐鎮,懸北關接下來的發展,隻能聽天由命。

    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送佛子安全返回主宗。

    「不。」

    密雲搖了搖頭。

    他站在山丘上,平靜說道:「我們就在這,哪也不去。」

    長眉羅漢滿臉茫然。

    謝玄衣則是輕笑一聲。

    「小謝山主呢?」

    長眉羅漢困惑道:「小謝山主也陪著我們?」

    倘若有謝玄衣作伴,那他倒是不用擔心佛子大人的安危問題了。

    隻是佛門暗子撤離一事已經推遲。

    那在這,又有什意義呢?

    「我就在這,陪著你們。」

    謝玄衣知道密雲所想與自己一樣,於是微笑說道:「順便————等一個人。」

    「大將軍!」

    「————大將軍!您醒了!」

    懸北關內城,羽字營營帳內榻。

    陳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一片昏暗,慢慢恢複清明。

    尚未卸去鐵甲的杜允忠獨自一人,候在榻前,死死攥著陳手掌。看到後者微微睜開雙眼,便忍不住欣喜叫出了聲!

    」

    ,陳靜靜躺了片刻。

    思緒從支離破碎的狀態,一點一點完成拚湊。

    自己的時之道終究還是沒能在絕境中完成晉升。

    此刻。

    渾身骨骼好似都破裂一般。

    不過————

    不算大礙。

    「懸北關,守下了?」

    看到熟悉的內帳畫麵,陳忍不住歎息一聲,吐出一口濁氣。

    自己以【時之道】扛住了五十息的【黃泉煉獄】。

    這————不算什。

    【黃泉煉獄】真正的可怕之處,在於後半截。

    謝玄衣————

    一個人扛盡了後五十息?

    「守下了,將軍,守下了————這是一場大勝!」

    杜允忠聲音顫抖,帶著激動:「劫主道域破碎,大敗而歸。懸北關兄弟們出城衝殺,斬殺妖獸萬餘。」

    「...

    」

    陳聞言,臉上卻是無悲也無喜。

    他輕聲道:「那人呢?」

    杜允忠怔了一下。

    他立刻意識到將軍所說之人是誰。

    「那人————擊敗劫主之後,便消失了。」

    杜允忠老老實實回應,而後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將軍,那人是誰?」

    道域破碎那一。

    不少人都看見了內景象。

    這是一位飛劍劍修放眼天下。

    能與劫主廝殺的飛劍劍修,一共就那幾位!

    「此事,你就不要多問了。」

    陳隻得默默掩過。

    杜允忠和孟克儉乃是生死之交。

    倘若得知,拯救懸北關之人,正是謝玄衣————

    那這家夥心中該有多難受?

    交談間。

    營帳外響起馬蹄聲。

    一陣喧囂傳入帳中,隱隱還帶著爭吵聲————杜允忠皺眉起身,掀開營帳,剛要出去看看怎個事。

    下一刻。

    一枚纖細雪白手掌,掠過營帳帳簾,輕輕搭在杜允忠心口位置。

    速度太快。

    以至於杜允忠連雷法符籙都來不及取出。

    一條大紅藤蔓在雪白指尖飛快生長,瞬間攀滿了這位陰神強者整片胸膛,將其鉗製。

    「花主————」

    杜允忠神色陰沉。

    他看清了營帳外景象。

    納蘭秋童,花主,去而複返————而且還帶了一大批人馬。

    先前的爭吵聲,便是鐵騎和鉤鉗師爆發矛盾之聲。

    大將軍靜修之處,豈容外人擅闖?

    奈何。

    陰神大圓滿的實力實在太過強大。

    而且。

    這一次納蘭秋童還帶了另外一位「幫手」。

    一眾鉤鉗師圍攏擁簇的中央,一位披掛黑帽黑袍的高大修士,默默坐在馬背之上,周身散發著陰冷幽暗的寒意。

    眾所周知。

    玄微島除卻納蘭玄策以外,還有一位陽神。

    影子。

    由於日常幾乎不露麵,因而得了這一個稱號。

    實際上————

    這位影子還是偶爾會現身的。

    譬如,此刻。

    想要鉗製陽神,唯有派出另外一位陽神。

    「陳大人。」

    花主伸手輕輕按著杜允忠,將其推入營帳。

    納蘭秋童也隨之一同入內。

    此刻營帳四人,氣氛冰冷到了極點,看上去隨時可能劍拔弩張。

    「聽說你與劫主鏖戰一場,力竭而倒,我瞧著————這傷應該不算太重吧?」

    納蘭秋童笑眯眯開口。

    「沒有大礙。」

    陳淡淡地說:「武夫體魄,恢複得快。陳某現在還能再打一場————二位想要試試?」

    「別別別。」

    納蘭秋童連忙笑著拱手,感慨唏噓說道:「我們可不是來鬧事的。這一次,是奉幹州令前來,本想看望大將軍,奈何鐵騎卻是一意阻攔,或許是我們來的時候不巧,誰曾想,就連太子詔令也不好使了?

    「...

    」

    陳翀眼神變得陰沉下來。

    「師姐,咱可千萬別讓大將軍誤會。」

    納蘭秋童送去一個眼色。

    花主麵無表情鬆開手掌,將杜允忠輕輕推出數丈。

    「媽的欺人太甚————」

    杜允忠哪受過這等氣。

    先前大戰在即。

    這兩人不攻自破,擅自出逃,已經讓他無法忍受了。

    如今當著大將軍的麵,蹬鼻子上眼,這還拿不拿自己當人?

    璫!

    杜允忠當即抄起長矛,就要上前拚命。

    但卻是有一縷神念,輕輕落在其肩頭位置,壓得杜允忠動彈不得。

    還有一道聲音,傳入心湖。

    「允忠,克製。」

    「————大將軍!」

    杜允忠瞪大雙眼,回過頭來,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放在以前。

    大將軍絕不會阻攔自己的。

    這些家夥,敢擅闖軍營重地,殺了便是!

    「既是誤會,說清楚便是。」

    陳垂下眼簾,壓低聲音吩咐道:「允忠,你去外麵,把諸事安排好。切莫讓弟兄們再起衝突,大戰落幕,好生休養。」

    」

    杜允忠死死攥著長矛。

    他咬牙切齒半晌,從喉嚨擠出一個字來。

    「好!」

    說罷。

    頭也不回走了。

    營帳隻剩三人。

    但氣氛卻並未變得輕鬆。

    陳默默坐起身子,一圈一圈扯去纏繞在肩頭的繃帶,武道聖體的確恢複能力極強,不過數個時辰,先前大戰留下的痕跡便消弭了七八。隻剩零零星星一點殘餘痕跡。

    看到這一幕,納蘭秋童微微眯起雙眼。

    她並不懷疑。

    陳所謂能再戰一場的說法。

    「你們————來這,是來問罪的吧?」

    不等納蘭秋童開口。

    陳率先打破死寂。

    「問罪————」

    納蘭秋童麵色僵硬地笑了笑,故作不解地問道:「大將軍何罪之有?」

    「自是拒詔之罪。」

    陳淡然開口:「幹州先前傳出調令,遣我南下。我借西園街之變,以此拒詔。太子————難道不治罪?」

    此刻諸事皆平。

    正是清算的好時刻。

    「————懸北關大捷,太子嘉獎還來不及呢。」

    納蘭秋童臉上笑意有些僵硬:「如何會降罪於將軍?」

    「是?」

    陳翀仰起頭來,自嘲笑道:「太子殿下當真是寬宏大度————」

    「自是如此。」

    納蘭秋童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所以就連我和大褚劍仙謝玄衣勾結一事,幹州也決定不予追究了?」

    陳直勾勾注視著納蘭秋童的雙眼。

    他很清楚。

    今日懸北關發生的事情。

    瞞得過大離其他人,唯獨瞞不過納蘭玄策。

    或許這一戰發生在關外,未能直接被【鐵幕】捕捉。

    但那多人都看見了飛劍。

    單單憑藉這條信息,就足以讓納蘭玄策鎖定「出手者」的身份。

    與其遮遮掩掩。

    不如直接坦白。

    這,才是他陳的作風"

    納蘭秋童顯然是沒料到陳會直接點破。

    這位年輕玄微術傳人沉默了許久,而後緩緩開口,似是在斟酌:「此言差矣————既是聯合破敵,談何勾結之言?」

    「倘若幹州真這想,便不至於派遣影子」來此了。」

    陳悠悠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幹州那便,如今是要請我南下一場了。」

    「陳將軍,你多慮了。」

    納蘭秋童歎息一聲,略顯蒼白地辯駁解釋說道:「先前懸北關那場妖潮,來得太過突兀。我雖傳去訊令,幹州卻是鞭長莫及,隻能派遣我等,迎接影子」大人緊急回防————」

    這一說,雖是能完成呼應。

    但終究顯得勉強。

    倘若幹州當真要救懸北關,那影子的出現,就該更早。

    「此行,當真是為了慶賀此戰大捷。」

    納蘭秋童注視著陳翀雙眼,誠懇說道:「太子殿下在幹州設了宴席,希望大將軍能夠赴宴。」

    「果然————」

    陳聽到這,止不住笑了一聲。

    還真是和自己料想地相差無幾啊。

    「此宴,既為慶祝,亦有大事相商————」

    納蘭秋童頓了頓,想要再度做出補充,以此澄明什。

    「不必多言,我去便是。」

    陳已經徹底沒了耐心。

    他再度伸出手,強行打斷對方話語。

    「待我收拾收拾。」

    他望著營帳內懸掛的那杆長槍,慵懶說道:「今夜就隨你們離開。」

    ,見目的已經達成。

    納蘭秋童和花主對視一眼,不再多言,幹淨利落地就此離去。

    這一次。

    鉤鉗師離開得異常「和平」。

    整個羽字營營帳,都沒有發出任何異樣聲響。

    (PS:這次甲流威力是真的大,腰酸背痛,又冷又熱,感覺比之當年新冠都不遑多讓了。寫這一章幾乎快耗盡所有腦細胞了,大家千萬保護好身體呀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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