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已經沒了。”
“水,勉強還有一點。”
“活人……”
“隻剩我自己了。”
陰暗偏僻的建築物,一個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動作緩慢地清點著剩餘的物資,眼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灰暗。
當他抬起頭,看向自己家人們活活餓死的屍體時,眼中的灰暗更是轉變為了絕望。
他拿起了長刀,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還是父親留給他的。
他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家門。
父母在死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離開安全的房子,門外全都是寄生蟲怪物,出去就是個死。可是現在物資已經沒有了,在家待著也是個死,那他為什不選擇走出家門,再看一眼薩維斯這座城市呢,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手刃幾隻怪物給家人報仇。
隻可惜,他瘦弱的手臂連拿起長刀都相當勉強。
所以他走出家門的真正原因,是想要自殺。
終於走出了家門,屬於清晨的陽光投射在身上,隻會讓人覺得非常清新,如果入眼的不是死氣沉沉的破敗街道,想必一定會讓人心情更好。
小男孩雙眼麻木的走在街上,故意拖著長刀,讓刀刃和地麵的磚瓦互相碰撞發出十分引人矚目的響聲,就像是在吸引著怪物們的開餐鈴聲。
然而令他感到疑惑的是,為什走出家門這遠了還沒有見到怪物?
他記得過去的日子,他和家人每晚每晚都要在街邊怪物們的嘶吼聲下瑟瑟發抖,一丁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街道上明明全都是怪物,可是為什現在卻……空空蕩蕩的?
就是空空蕩蕩的感覺,哪怕他在這放聲唱歌都不會有怪物過來襲擊他。
小男孩有些不敢置信,他忽然發瘋似的向前跑,難道說怪物們全部都消失了,他們又能夠恢複以前的生活了?
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黏糊糊的東西,他一下子滑倒在地,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坨分辨不出來是什的血肉。
“噫!”
看到血肉的一瞬間他就下意識叫了一聲,哪知道這聲尖叫傳出去之後,旁邊的建築物就傳來了響動,兩隻肢體殘缺卻更顯得嚇人的被寄生者晃晃悠悠的爬了出來,一見到活人,他們立刻躁動,“呃呃啊啊的撲了過來!
原來怪們還在這座城市,隻不過是湊巧他住的那條街上現在變少了嗎!
小男孩驚慌失措想要向後爬,但是在觸摸到長刀時愣了一下,隨即麵色發狠的衝著被寄生者舉起了長刀。
瘦麻杆似的手臂光是舉起長刀就已經勉勉強強,更別說發動攻擊,隻怕下一刻他手的武器就會被怪物給拍飛。
饒是如此,他還是學著記憶中父親的模樣,發出了一聲稚嫩的戰吼,迎麵衝向了兩隻被寄生者。“噗嗤”
長刀紮穿了被寄生者破破爛爛的身體,然而小男孩也被撲倒在地,肩頭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寄生蟲瘋狂湧向這個年輕的軀體。
要死了嗎…
小男孩閉上了眼睛,嘴角有些解脫的意味。
“哥!這還有一個!”
不知道從哪忽然傳來了少女年輕的聲音,小男孩還以為這是接引自己上天堂的天使。
然而他剛睜開眼睛,一股腥臭的血液就迎頭潑下,被寄生者的頭顱咕嚕嚕的滾到了一邊,從脖子斷麵噴發而出的血液全都糊在了他的臉上。
體內的寄生蟲突然發力,在昏死過去之前,小男孩竭盡全力去看清那斬殺怪物的人。
不是少女,反而是一個青年,穿著他從來沒見過的打扮,手怪模怪樣的武器正滴著血液。雖然意識即將消失,但小男孩還是想到:
好帥……
“他是個當獵人的好苗子。”
拯救了小男孩的人,也就是範恩讚賞的看著小男孩,轉頭對伊莎說道:“你快帶他去地下城,等到被寄生蟲控製就晚了,我繼續清理剩下的怪物。”
“交給我吧!"伊莎接過了小男孩,快步跑向地下城傳送門的方位。
範恩目送著她離去,活動了下筋骨,對著那些受到這邊動靜吸引而爬出來的被寄生者揮出了屠刀。他與別的獵人們已經持續狩獵了整整兩天一夜。
薩維斯這座城市可以分為三個區,漁港區,花園區,珍珠區。
而他們這些天來最大的成就,那就是幾乎快要收複了漁港區!
自從那天成功狩獵了聖職者野獸,他們從地下城離開之後,就一直在最近的漁港區開展對被寄生者的獵殺行動。
狩獵行動前所未有的順利。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盤踞在漁港區的被寄生者數量少了很多?
不僅是數量變少了,還留在這的被寄生者實力似乎比起之前更加下滑,而且變異種更是幾乎絕跡,獵人們現在幾乎把漁港區從頭到尾屠了個遍,如果這是遊戲的話,應該會顯示這片區域的攻略度來到了百分之九十左右。
獵人們對這種情況一開始很開心,但是時間長了,反而開始擔心那些少了的被寄生者跑到了哪,該不會是故意藏起來準備整個狠活吧?
而且漁港區時時刻刻都會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新的被寄生者,有些看服飾都不像是漁港區的居民,後來,範恩發現了一件事情,這才解開了大家的疑惑。
因為被寄生者會受到另一座地下城傳送門的吸引,而那些變異種亦或者實力強一些的被寄生者就會率先擠進地下城,剩下來的老弱病殘就隻能在外徘徊。
而那些進入了地下城的被寄生者,基本就出不來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獵人們還有些發愣,沒想到漁港區的收複難度下降是因為地下城的緣故。那漁港區沒辦法徹底清理幹淨的原因也找到了,因為地下城一直在吸引別的區的被寄生者過來。“不是有那種傳說嗎,地下城可能是創世神創造出來的,所以這座地下城的出現會不會是神明對我們的憐憫?"有人滿懷信念地說道。
範恩覺得這種說法不太真實,他更願意相信是地下城有靈才選擇了出現,而不是把功勞什的都丟給神明。
然而信服這種說法的人還挺多,在這特殊時期這種說法沒準還能聚攏下人心,他也就沒多說什。說到人心,開始對漁港區進行清理與搜查之後,獵人們才發現原來幸存者的數量相當可觀,有能力苟活下來的人不在少數,事到如今已經有了上百名幸存者加入了他們,這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他們迅速更改了戰術,既然地下城能夠清除那些危險的變異種,那剩下的零散怪物就由他們去解決!他們成功找到了依靠地下城的辦法!
“嗷!”
最後一隻被寄生者發出了瀕死的哀嚎,範恩抖落鋸肉刀上粘連的血肉,看著倒地死去的被寄生者身上子彈打出來的彈孔,頭疼的自言自語道:
“戰意稍微高亢一點我就打不出槍反,真想有伊莎那樣的天賦……”
“範恩,你這邊工作完成了嗎?"有同樣獵人打扮的人跑了過來。
範恩點了點頭,那人便放鬆了下來,說道:“已經徹底完成對漁港區的搜索了,幸存者們全部救出,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就按照計劃好的一樣把人們分散安置吧,雖然現在被寄生者對於地下城傳送門更感興趣,但是鬼知道人類聚集的數量多起來之後會不會引起寄生蟲的注意,對了,盡快安排人們都進入地下城一次。”如果沒有這座突然出現的地下城的話,估計此刻範恩他們早就死掉了吧。
“你不回去嗎?今晚的人偶宴應該會更豐盛。"光是談起獵人夢境每天一次的大餐,獵人就忍不住口水直那幾乎是他們辛辛苦苦獵殺一天後最期待的東西,簡直成了心靈寄托。
在近乎末世的城市,有一位人偶在他們勞累求生一整天之後端上美味佳肴撫慰心靈,這件事情和那位人偶估計他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我當然想啊,想的要流口水了好吧,"範恩笑了笑,抬頭望向遠處“但我今天要跟其他幾人一起去珍珠區偵查一番,也是時候把收複第二個區提上日程了。”
說到這,兩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希望,在經曆了一係列壞事之後,人生終於要有起色了。不知道瑞德這個國家現狀如何,不知道別的城市情況怎樣,不知道會不會有援.……
如果其實整個國家都已經淪陷了呢?
既然這樣的話,那範恩他們決定成為那不曾到來過的援軍!
與幾名獵人會合之後,範恩便在日漸西沉的太陽照耀下向著珍珠區前進,當處在人生的上升期時,就連落日看起來都是那的生機勃勃,因為人們知道就算太陽落山了,第二天它還會再升起來。伴隨著他們離去的腳步,陰影中一條粗壯的什東西一閃而過,無人察覺。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夜色籠罩在瑞德這個國度。
再小的國家也有首都,瑞德這個國家的國土上下扁平左右狹長,首都位於最接近其他國家的左側,也是靠近內陸的地方。
要說為什它敢把首都建立在這,那當然是抱著“反正我這也沒啥資源值得別的國家來攻打,要是有國家想攻打我們的話我們立馬就投降順勢加入那個國家進去吃他們大米"這樣的心態。
可惜瑞德王室的意圖早就被周邊國家熟知,壓根沒人想把這片窮鄉僻壤收入囊中。
寄生蟲造成的災害波及了這個國家三分之二的麵積,剩餘三分之一暫且完好的國土便是首都所在的地方,有重兵把守在前線,絕對不會放跑任何一個被寄生者闖進來。
但是他們隻是把守,卻沒有任何反攻的行為,哪怕是戰士之國的援軍到了都不反攻,著實奇怪。因此,戰士之國的援軍中有人坐不住了。
首都周邊的荒野,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跑了出來。
“尤菲將軍,您真的要孤身一人深入災區?"有個來自戰士之國的士兵不放心心的說道。
“反正我這個將軍就是個虛名,真正指揮作戰的是艾德將軍,我這個打手就算走了也對大家沒影響。”說話的是一名戴著鬥笠的少女,和穿戴刻有紅龍紋飾的戰士之國統一鎧甲的士兵不同,少女的身上幾乎看不到護甲的存在,反而隻穿著鬆鬆垮垮的休閑服,像是沒那厚重的長袍,透露著一股灑脫隨性的氣質。銀白色的短發隻垂到耳邊,耳垂懸掛的簡單飾品很好的中和了白發帶來的老氣,反而顯得有些時尚。再配上她那自信上挑的眼角和肩膀上扛著的長槍,一股高手的感覺撲麵而來。
“屬下是擔心您的安全啊,怎能獨自一人跑到災區呢…”士兵無奈道:“雖然我看那瑞德國王不想讓咱們進去,但是再施壓幾天的話他應該也就鬆口了,您犯不著冒風險,而且您還讓我變身成您的樣子做偽裝,這實在是…
他想說這實在是太亂來了。
“沒關係,我可是劍聖的女兒。”
被稱為尤菲的少女自信的衝著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我一人就是一支軍隊,不用擔心我,而且萬一就因為晚了這幾天導致更多幸存者死去呢?”還不等士兵再說什,她轉身就跑,幾個跳躍間就已經讓人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隻留下一串豪爽的笑聲。這獨特的笑聲還真像加帕爾。
“唉。”
士兵歎了口氣,把一句自己早就想吐槽的話自言自語了出來:
“哪有劍聖的女兒是玩長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