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角色扮演”!
楊德康從來未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識到,他距離一個巨大的秘密如此的接近。
想想看。
他眼前的這一切難道不是早已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釋。伊蓮娜小姐在出版界的人脈,她和奧斯本之間的關係,顧為經對於插畫的執著……
這些信息,它們是一套散落在世界之上的拚圖。
通常大家隻能獲得拚圖之中的一兩片,頂多三、四片,就算少數人擁有多個碎片,他們也早已這些碎片和生活中那多不起眼的其他碎片混雜在一起。
唯有老楊。
“Oh,my friends!”
楊德康嘴唇都有點顫抖,他輕聲嘟囔道,在這個震撼無比的時刻,硬生生的裝了句逼。
“隻有我,我……”
“我才是真正的超級大偵探!”
老楊一片又一片的把這些碎片一樣“叼了出來”,然後又在心間成功的拚到了一起。
偵探貓也好。
樹懶先生也罷。
說一千,到一萬,最後無非講述的是同一個答案——
這一日。
楊德康在車呆坐了足足一個鍾頭,他把過去一年,所有明麵上顧為經和伊蓮娜小姐之間的關係,和暗地樹懶先生和偵探貓之間的互動通通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他以夏洛克·福爾摩斯般的嚴謹,推理完了畫家和他的經紀人之間異常複雜的關係。
表麵上冷若冰霜。
暗地暗通款曲,暗燃心焰,暗送秋波。
沒別的可能性了!
看《名偵探柯南》的豐富經驗告訴楊德康,當你已經排除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最後剩下的答案,也是最終的答案。
真的實在沒別的可能性了!
他們之所以要這做,終極的真相隻有一個!
“原來——”中年大偵探推了推墨鏡,深深的歎息,“這就是傳說之中的Role-py!”
他們在玩一種很新的遊戲。
楊德康看不懂。
楊德康大受震撼。
——
“這是您的新畫室?”
“是的。”
顧為經點點頭。
穿著州警製服的探長,伸出手去推了推會客室的窗戶,又看了看窗戶的鎖扣,似是在認真的考慮從外麵打破這扇窗戶的困難程度。
“為什外麵不再加一扇金屬的防盜網呢?”
探長建議道。
“因為據說這是曆史建築,好像是魏瑪共和國時代還是更早建造的房舍,外表希望能夠盡可能的維持原本的風貌。”
顧為經抬手指了指一側窗台上裝著的白色小盒子。
“但裝了紅外線傳感器,晚上十一點以後就會自動打開,要是有人想翻窗進來,就會有人過來檢查。”
探長蹲下身,和顧為經手指的那個傳感器麵麵相覷了幾秒鍾。
他搖搖頭。
不知是沒有成功認出來這個傳感器的型號,還是認出來了卻認為這樣一個白色的小盒子沒有防盜網來的可靠。
“這個值多少錢?”
探長站起身,又指向書架旁的那隻奇怪的古董青銅頭像。
顧為經想了想。
“很難估價。”他說。
“大概呢?有多貴,3萬歐?5萬歐?”他看著藝術家猶豫的眼神,語氣也立刻變得慎重了起來。
“難道……超過十萬歐元了?這也是什魏瑪時期的古董?如果這昂貴的話,我其實建議你最後放一個保險櫃——”
“15英鎊吧?”
顧為經想了想。
“我就讀的是一個雙學位項目。上學期我在英國的美院呆了三個月做交換。在希斯羅旁邊的跳蚤市場買的。正常一個要100多,這個因為有損壞,所以便宜。”
畫家說。
“這樣啊。”
探長訕訕的笑了笑,他還以為,像是這種知名藝術家的畫室麵的所有東西都會很昂貴。
“理論上屬於現代工藝的殘次品,但我看它的形體造型有趣,所以買了下來。”
“那你失竊的那張畫呢?”
探長繼續問道,“方便大概說一下?如果有人想要私下購買那張作品,在你看來,會是什樣的價格呢?”
“老實說,其實也很難估價。”
顧為經想了想。
“這種作品本來就不在出售清單之上,要是放在馬仕畫廊的話——可能得要幾萬歐元的樣子吧。如果還附帶一些額外的紀念意義,比如我靠這幅畫拿到了大師計劃的優勝,那作品的價值大概率能夠直接翻倍。”
探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位探長屬於德國聯邦州的州警,專門負責月餘以前的那起“公共畫室失竊案”的調查,今天特意找校方約了時間,向顧為經了解一些那幅水彩畫的相關情況,順便做為校方的顧問,檢查一下顧為經新畫室的相關安保情況,以防止類似的案件再次發生。
“那幅作品——您有相關頭緒了?”
顧為經詢問道。
“案件的相關調查還在進行之中,先生。”探長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們有一定的懷疑人選,但是還需要時間。”
“我明白。”
顧為經說道:“主要是所有駐校藝術項目有作品上交的時限。”
畫家那書架上所貼著的那張便簽展示給對方看——“我必須要在30周內,提交這幅作品,它對我很重要。”
“當然,當然。十萬歐元,這可是一起大案子。”
探長點著頭。
他又在這間建築一層二層,上上下下的轉悠了一圈,提了幾個可以改進的建議以後,和畫家寒暄後告別。
“我還有一個問題——可能有點外行。”
探長站在建築的門廊前,遲疑了一下。
“您說。”顧為經等待著。
“就——這幅畫,如果駐校藝術項目的作品一定要在某個規定的時限之前上交的話——那為什你不能再畫一幅呢?”
他比劃了一個畫布的形狀。
“您完全可以再畫一幅完全一樣的啊。”他說。
“是的,理論上說可以這做。”
顧為經點點頭。
他又搖搖頭——
“可那終究還是不太一樣。”
——
告別了那位探長以後,顧為經回到了屋。他現在已經不在學生的大宿舍居住,美院把這間老房子分配了給了他,總共有九個大大小小的房間,包括了一樓的會客廳和一間大畫室以及二樓的兩個臥室。
他打開衣櫃,挑了一件外套,在二層的落地鏡之間換好了衣服,拿著一邊的車鑰匙出門。
哦。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畫室與臥室之外,這間老式的小別墅還額外附帶了一個頗為迷你的停車位,用來停一輛小巧緊湊的兩廂車大小正合適。
自從搬到了這後。
年輕的畫家覺得生活最大的改變,就是他再也不需要在學校狹小的停車場,鑽來鑽去的尋找車位。
他發動了黃色的小POLO,踏著西斜的暮色,開上了公路。
顧為經看了一眼表,現在是下午的5點36分,目的地離美術學院並不算遠。
其實坐公交車的話僅僅隻有兩站地,他迄今為止,還是不是很能適應德國的冬季。
所以出門以前,他在選擇被冷風吹還是在晚高峰的車流之間穿梭之間糾結了片刻之中。顧為經最後還是開著車,慢吞吞的出現在了車海,努力地為現代化大都會愈發無解的晚高峰交通擁堵問題,盡上了屬於自己的一份力。
差三分鍾六點一刻。
淡黃色的小POLO終於從車流勉強擠了出來,拐進了旁邊的支路,最後在一座擁有玻璃外牆的長方形建築之前停下。
“嘿,顧,我們的大畫家。”
一下車。
擁有著高顴骨,留著細碎的胡茬的男人就走過來重重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你終於來了。”
“晚上好柯岑斯先生。”顧為經朝著男人點頭,隨之視線又望向男人的身後,“晚上好,維克托,莉莉……晚上好……不認識的先生們和女人們。”
“那是本、保羅以及索菲婭。”
柯岑斯伸出手,向著顧為經一一介紹他身後的年輕人。
“索菲婭以及保羅比你高一級,都是係的學生,本也是,但他已經畢業了,如今在羅馬經營著一家私人畫廊。哦,對了,本是這個大師計劃第一期的優秀畢業生。在見到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小子會是那一批同學最棒的那個。”
“哦。老頭,現在你最寵愛的學生,是別人了對吧。”
名叫本的男人是幾個人外表最成熟的那個,看上去28、29的模樣,擁有一個大而上翹的鼻子,醒目到臉頰上的五官其他所有部分都像是多餘的那樣。
“瞧瞧他的外號是什——大畫家。”
本似是在抱怨。
“老師曾叫你本尼小寶貝。”名叫索菲婭的女人在旁邊取笑道。
“瞧,這就是問題所在。”
他說道。
“本尼小寶貝,本尼小寶貝……這個名字一點都不酷,和人家這個‘大畫家’相比,簡直相差的實在太遠了。”
他伸出手來去和顧為經握手。
“是個人都更喜歡‘大畫家’這個這個外號,對吧?”
“本尼小寶貝也很可愛。”
顧為經有一點忍俊不禁,他完全沒有預料的到,如塞繆爾·柯岑斯這般課堂上的咆哮帝,最擅長的事情是轉圈噴灑毒液的教授,私下居然還有這可愛的一麵。
“而且你的手表真的很酷。”
顧為經握住本的手,輕輕旋轉了一下。
本很配合的露出了手表,大明火琺琅盤麵的複古款寶璣手表,原型是寶璣先生1782年給孔代親王家族製作的傳統懷表。
藍色經典式樣的寶璣指針下,除了“Breguet”的花體字母以外,還有本自己的姓氏“薩斯奇亞”的縮寫,姓氏被刻在一塊月牙似的圓盤上,鑲嵌在表盤的正當間。
“你當然也會有一塊的。大畫家。”
本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塊表算什呢?寶璣公司會爭著搶著找你合作的!在第一幅畫便賣了整整一百萬英鎊之後,有沒有感受到財富的寂寞?”
“這話最近不止一個人跟我說過。”顧為經回答。
“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接下來的這個?”本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有伊蓮娜小姐做經紀人,在馬仕畫廊這種世界頂尖的大畫廊去征服世界,會顯得實在太沒有成就感了?”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無論你做什,大家都會說,哦,那是巨人的功勞。要不讓試試這個,來我的畫廊怎樣?‘薩斯奇亞&顧氏畫廊’。我直接給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好吧,更大的讓步,我願意讓你的名字排在前麵。”
“‘顧·薩斯奇亞’畫廊。有沒有一點的心動?讓世界去看看你是如何靠自己成為巨人的!”
眾人都是齊齊發出了大笑。
“好了,戲劇要開始了,到麵在說吧。”
柯岑斯先生揮揮手,像是火車頭一樣,朝著一邊的玻璃建築帶頭衝了進去。
“看來,我大約有整整一場戲劇的時間,用來說服他。”
本對著身邊的索菲婭說道。
……
“你們知道漢堡國立歌劇院相比於德國的其他歌劇院,乃至全歐洲絕大多數古老的歌劇院,最大的區別在哪?”
三層的包廂平台上。
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型望遠鏡的柯岑斯先生,向著身後的所有人詢問道。
“顧?”柯岑斯看向顧為經。
顧為經搖搖頭。
“我不太清楚,先生。”
“沒事,隨便猜猜。”
私下的柯岑斯先生似乎要遠遠比他在課堂上表現的和善,“你不用這拘謹,答錯了,我也不會朝你臉扔東西的。願意的話。“
在學生們之間,柯岑斯先生的心情很好:“你可以像本一樣,叫我老頭。”
“它的曆史很長?”
顧為經看向台下的舞台。
“它不是宮庭戲院。”
莉莉——那位比顧為經要小上一個年級的學妹搶先回答道。
“沒錯。”
教授點點頭。
“漢堡的國立歌劇院最初修建於17世紀,是德國建立最早,曆史最久的歌劇院之一,理論上是這樣的。”
“為什是理論上。”索菲婭好奇的詢問道。
“因為曆史上的那座漢堡歌劇院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已經在轟炸之中坍塌了,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這些,都是戰後重建的建築。但這些不是重點……”
“真正重要的事情,恰如你所說。”
“這是曆史上少有的非宮廷歌劇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