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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苗王墓(4000)

      這句話一出口,永戒身上的氣質變了。

      他出家之前的名字,是屠擎蒼。

      絕頂高手,聚義莊莊主,江湖人稱“擎天柱”。

      啊,當然,他不會變形,身上也沒有火種源。

      這個外號,一是因為他的名字,二是取自元雜劇形容將帥的台詞“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當年他以一手自創拳法“擎天拳”成名,是一拳一拳砸出來的名聲。

      隻不過,他當年的性格跟左黎杉有點像。都是剛愎自用、目中無人。又不如左黎杉能裝,在江湖上有不少仇家。

      但是,直到他失蹤之前,他建立的聚義莊,一直都是南方武林屹立不倒的霸主。

      隻因為他還在。

      他怎可能隻是個逆來順受的好脾氣和尚呢?

      一句“爭一爭”出口,他整個人的氣勢瞬時變得鋒銳、磅。

      說是“爭”,但他想的顯然是“勢在必得”。

      李淼看了他一眼,卻是笑著說:“行了行了,你先能自己站起來再說吧。”

      永戒的氣勢陡然一散,哭笑不得。

      李淼的性子,有個小毛病——他見不得別人在他麵前裝逼。

      自從他離開順天府到現在,但凡在他麵前拿腔拿調的,關係好的要被他噎一句,關係差的直接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打。

      所以永戒一出現“我不裝了我要揭開我的和善的麵具”的勢頭,就直接被李淼一句話堵了回去。

      見永戒不說話,李淼才笑著繼續說。

      “不過,散夥的話可以先放一放。”

      “大師父怎知道,我就對這嫁衣神功沒有興趣呢?”

      永戒猛地抬頭。

      李淼這趟去苗疆,一是為了小四,二是為了斷掉巫蠱之術的傳承。

      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威脅太大了。

      泰安城的事情是因為有他在,才能圓滿解決。一旦明教的謀劃成功,有百姓帶著蠱蟲逃入鄉野,說不得就是一場十室九空的大疫。

      而女子所說的這個墓,是苗王的墓。

      李淼自然要去看一看。

      左右都是苗疆的事情,順路。

      永戒不曉得李淼的盤算,隻肅容對李淼說道:“施主,你莫不是為了和尚,改了自己的行程?”

      “施主的武功已經不類凡俗,所謂的神功絕學,對施主用處不大。”

      “若非是為了這嫁衣神功的傳功妙用,和尚也不會去。”

      李淼擺了擺手:“別多想。”

      “我有我的盤算,去哪也是我的選擇。”

      “既然目的還是一致,就是咱們的緣分還沒盡,大師父可以安心療傷了。”

      “等你傷好之後,咱們即刻啟程,去那苗王墓一探。”

      兩日之後,李淼和永戒走出城門。

      永戒回頭望了一眼,歎了口氣。

      李淼笑道:“怎,大師父,塵緣未盡,舍不得那個女子?”

      永戒搖了搖頭:“不是。”

      “和尚隻是見了往日的朋友,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淼笑道:“還是念經念少了。”

      “那個女子,你不想求我救一救?”

      永戒雙手合十:“和尚想救,但不能。”

      “種因得果,報應不爽。她是我的親朋,也是他人的仇敵。做了惡事,就要償還。”

      “和尚救完想救的人之後,也會去找和尚的債主,將這條命還給他們。”

      李淼瞥了他一眼:“真擰巴。”

      “死前別忘了來找我喝頓酒。”

      永戒笑道:“一定,一定。”

      兩人不再多言,朝著那苗王墓,一路疾馳而去。

      這一路風餐露宿且略過不提,幾日之後,兩人終於是到達了那傳說中的苗王墓。

      此處是個荒郊野嶺,平日都沒什人煙。

      現在卻是人聲鼎沸。

      還未靠近,兩人就見了不少佩刀戴劍的江湖人,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趕來。

      永戒卻是一時停住了,臉上冒出猶疑之色。

      “怎了?”李淼問道。

      “這有許多人都認得和尚。”永戒說道。

      “和尚本是想去苗疆的寨子,那跟中原武林隔絕,不怕有人認出和尚。”

      “但眼下這都是南方武林人士,有好幾個門派的掌門,當年都是見過和尚的。貿然過去,怕是要惹出麻煩來。”

      永戒一臉糾結。

      李淼卻是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胸有成竹呢,原來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來,散去周天真氣,閉眼。”

      永戒也是聽話,立即照辦。

      李淼上前,手上一時間變得通紅,冒出徐徐白煙,一把就按在了永戒臉上。

      “唔!”

      永戒卻是身子一抖,勉強忍著沒有躲閃。

      “哦,我忘了說了,有點疼,忍一忍。”李淼輕描淡寫的說道。

      永戒隻覺得李淼怕不是要整死他,這哪是有點痛,簡直是痛徹心扉!

      李淼用的,赫然就是給柳白雲接上斷臂的那個法門,也可以用來拷問。

      這法門,本質上是溝通氣血、接續經脈、催生血肉。

      能用來把人切下來的五官接回去,自然也能把人原本的五官改個模樣。

      半晌之後,李淼鬆手,永戒卻是身子一軟,大口喘息。

      “行了,這下順眼多了。”李淼笑道。

      永戒喘勻了氣,找了一處水窪照了照,果然已經是麵目全非。

      “走吧。”

      永戒答應一聲,二人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

      還未走近,就有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

      “二位且住,敢問二位可是為了那墓而來?”

      “正是。”永戒回答道。

      

      “哦,是這樣。”那年輕人說道:“在下崆峒派袁立,見過兩位。”

      “敢問二位尊姓大名,師乘何處?”

      李淼掃了他一眼:“怎,這荒郊野嶺的,也要出示路引才能進的嗎?”

      那年輕人笑著擺擺手:“二位莫要多想。”

      “二位也知道,這件事情傳遍江湖,近幾日來的人越來越多,魚龍混雜。”

      “前幾日就有一個混進來的綠林大盜,趁著人多眼雜,害了好幾條性命。”

      “所以我崆峒和峨眉、衡山幾家一合計,不能再如此下去。後來的人,都要說明自己的身份,也省的放了惡人進去,大家都不放心。”

      “二位隻要不是江湖散人、綠林大盜,自然是能進去的。”

      他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隻是李淼和永戒還真拿不出一個像樣的身份。

      李淼且不說,錦衣衛腰牌一亮,進倒是能進去,到時候怕是要炸開鍋了。

      而永戒,其實也沒有一個能說的身份。

      他本就是偷跑出來,辦的也是私事。要是報出法號,就把少林牽扯進去了,這事兒他幹不出來。

      他的俗名也不能說。

      因為崆峒,當年也跟他有仇。峨眉也跟他有仇。整個南方武林,幾個有名的大派,基本都跟他有仇。

      隻能說,永戒這個人出家之前,真的相當不會做人。

      李淼看永戒麵露難色,也知道他的難處。

      那弟子看兩人不說話,手就往腰間的一雙判官筆摸去:“兩位,若沒有說的過去的來曆,就請回吧。”

      “南方武林幾家大派的掌門都在,莫要鬧事,省的送了性命。”

      崆峒派的武學是出了名的雜,刀槍劍棍拳腿都有傳承。像這個年輕人選的判官筆,在江湖上比較冷門,知道怎應對的人也不多,打起來是有優勢的。

      所以他也不怕動手。

      李淼掃了他一眼,想了想,卻是笑著開口道:“我倆確實是江湖散人,無門無派。但有人能證實我倆的身份。”

      “衡山派也來人了吧,來的是誰?”

      年輕人一聽不是要動手的意思,也是客客氣氣的回答道:“衡山掌門去參加五嶽盟會,還沒回來。來的是衡山的尹敏君尹長老。”

      “哦,你去通傳一聲,就告訴她,李淼來了,讓她趕緊出來接我。”

      李淼淡然說道。

      年輕人卻是一時沒動,細細打量著李淼,心說:“好大的口氣!”

      “看你麵相也就三十出頭,也不是什有名的人物,這一開口就要衡山的二號人物出來接你,還要‘趕緊’?”

      “你莫不是要把我誆走,偷偷溜進去吧?”

      不過,能被派來做迎來送往之事,他也不是個沒城府的。

      先是客客氣氣的跟李淼說了句稍等,轉身走開幾步,找了個同門交代幾句,自己又走回來,看著李淼和永戒。

      他想開口攀談,套幾句話。但李淼懶得理他,永戒是個直腸子,生怕自己說漏嘴,也是閉口不言,把他晾在了一邊。

      年輕人就愈發有些不滿,隻想等過會衡山派說不認識這兩人,一定要損上兩句出出氣。

      過了半晌,卻聽得身後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年輕人一回頭,就看見一群人呼啦啦湧了過來,竟然都是用輕功在跑。

      他定睛一看。

      領頭的正是衡山派的尹敏君,身邊跟了好幾位,也都是衡山派的宿老。

      再看後邊那群人,年輕男子一時失語。

      “這衡山派的人,全來了!?”

      衡山派來此的有百十號人,此時竟是一齊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年輕男子趕忙讓路。

      隻見尹敏君全力運使輕功,當先到了此處,四處張望。

      看見李淼,竟是用衡山派的鎮派輕功“猿公筋鬥雲”,閃身來到李淼麵前。

      而後一拱到地:“李——”

      “哎。”李淼開口打斷她的後麵的那句“李大人”。

      “許久不見,尹長老。我一個江湖散人,不好進去,有勞你來接我了。”

      尹敏君也是老江湖了,一聽李淼這話,立刻就領會了他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也是立即回道。

      “李兄!應當的!應當的!”

      “您對我衡山派有再造之恩,些許小事,自有我衡山派代勞!”

      “您一路辛苦,且隨我來,為您接風洗塵。”

      說罷,尹敏君恭恭敬敬的伸手一引,領著李淼和永戒就走了。

      留下那個崆峒弟子在原地愣神。

      五嶽劍派之事,至今已有月餘。鄧柏軒被王海帶去了順天府,但自家投靠錦衣衛這種大事,自然也派了弟子把消息帶回門派。

      這尹敏君算是衡山派的二號人物,三十多歲,武功不在鄧柏軒之下。鄧柏軒離開,衡山派都是她說了算。

      鄧柏軒派人傳回的消息,有一半以上的篇幅都是李淼,期間把李淼吹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此處節選幾句:

      武功猶如天人,高不可攀。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救泰安千萬百姓於水火,救五嶽劍派於危難。貌比潘安義比關羽勇比子龍智比諸葛……實乃不世之豪傑,天下之楷模!

      這天下就他媽的該改姓李!(這句憋回去了)

      當然,很難說這是不是鄧柏軒知道,錦衣衛會提前核查他傳回門派的消息,所以在奉承李淼。

      但尹敏君聽到的,就是這些溢美之詞。

      現在她聽到李淼來了,又怎能不緊張呢?

      且不說別的,鄧柏軒可還在順天府,錦衣衛的手呢。

      等到了衡山派駐紮的地方,尹敏君讓弟子去四周守著,和留下的幾個宿老,直接就要給李淼跪下。

      “見過李大人!”

      李淼伸手虛空一抬,一股輕柔真氣就將幾人托了起來:“行啦,我沒有讓人下跪的習慣。”

      也不知道去抓嚴笑生的時候,說“不想死的可以跪下了”的人是誰。

      說罷,他轉身走到主位坐下。

      衡山派家大業大,在五嶽劍派邊是那個出錢的角色。此時竟是在這荒郊野嶺搭了個大棚,寬敞的很。

      “泰山那邊的事情已經了結,你們也不必再提,以後好好給錦衣衛辦差就是。”

      “且說說這苗王墓的情況吧。”

      尹敏君還在震驚李淼那輕飄飄一扶蘊含的深厚真氣,此時聽到李淼來問,也是急忙作答。

      “回大人。”

      “眼下在這苗王墓的大派,有丐幫、漕幫、峨眉、青城、崆峒幾家。前幾日派人去請少林行遲大師,一時還沒有消息。”

      “除了這幾家,獨行的高手有‘穿林北腿’霍鴻、‘鐵拳羅漢’蒼飛風、‘賽李廣’弓元直等四五人。”

      “前幾日我們幾家湊了幾個高手,下去看了看,確實是苗王墓無疑。且有不少已經朽壞的兵器,多年前在這死過不少江湖人。”

      “看兵器做工,當年死在這的人武功都不差,‘嫁衣神功’在這的可能性不低。隻是麵毒蟲實在太多,人少了,武功再高也難以防備。”

      “大人來的正是時候。今晚幾家大派正要商量對策,明日便要開墓,一起進去一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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