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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主任,我就是打電話確認一下,我這邊來了個林蘇教授的親戚,還是林蘇教授親自帶過來找我工作日加個號看門診的。”方子業與血液內科朱軍主任簡要說明情況後,予以總結。

      “奧,林教授已經在辦公室了……”

      “好的,那我知道了。”方子業看向病人方向,眼神平靜。

      中年男子開始坐立不安,嘴巴開合了幾次,不知道該說些什好。

      方子業也不好明著揭破臉皮,畢竟對方也是受害者:“大叔,您真是血液內科林教授的親戚嗎?”

      “我剛剛打電話給血液內科的朱軍主任,朱主任說林教授在他們科室。”

      方子業同時給蘭天羅發了條信息過去。

      中年這才道:“方醫生,對不起啊,我是…昂…嗯……”

      方子業收了手機,摸著下巴道:“她問你要了多少錢啊?”

      “八百!~”

      中年脫口而出,但又馬上搖頭:“不不不,沒要錢,方教授。”

      “我是真的想要找到你,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掛了你的號很久,都沒有掛上。”中年的表情誠摯。

      方子業聞言,也點了點頭,坦誠道:“謝謝你的認可啊,比較執著於掛我的號,不過你這樣的方式其實是不對的。”

      “你真要想辦法的話,你應該去短視頻和網上的平台找攻略,你一看就沒找到過。”

      “在我門診日這天,一般來講,隻要是到了診室加號還願意等的,基本都可以加得上號。”

      “以後啊,如果你真的想要看某個教授的門診,你就在他坐診的那一天去,最好是早點去,然後問一問。”

      “你說你這個時間點過來,我今天也不坐門診,我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從門診來科室住院病人的診治工作。”

      “你這樣的人來上幾十個,那對這些住院病人來說,是不是就不公平了呢?”

      方子業說完,穿上了白大褂,掛上了胸牌,一邊起身,一邊主動地推著中年往辦公室方向而去。

      中年道:“方教授,你別,我自己來,我家屬就在樓下,我讓他來推。”

      方子業沒有放開輪椅推手,繼續道:“不是的,你來科室了,正好就是一個很好的示教素材,我讓我門組的學生們給你做一做查體,開個檢查,你做完檢查,再上來找我們看結果。”

      “今天不是門診時間,你來都來了,給他們一個查體練手的機會,我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

      中年愣了愣,眼圈微紅:“真的嗎?方醫生,你願意給我看病啊?”

      “你都找到我辦公室來了,我還能把你趕出去啊?”

      方子業笑了笑:“不過,你要先去檢查,等我這邊忙完之後,才能給你看結果。”

      “或許我們組的學生會先給你看結果,給個初步的診斷。”

      “不是我的非門診時間,我隻是不能圍著你一個人轉。”

      “還有就是,那個帶你來的人是醫托,你可以選擇報警,至少也可以讓她把錢還給你。”

      “你先打電話叫你的家屬過來吧。”

      “胡青元,你來給這個病人做一個查體,開一套初步檢查。”方子業站在門口往麵喊。

      胡青元聽完,立刻屁顛顛起身,開始接過方子業手推著的患者往辦公室內走去。

      方子業然後就往科室外走,在電梯口附近,方子業就看到了向蘭天羅告饒的‘林教授’:“醫生,你放過我這一次吧,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我爸在腫瘤科住院,化療費用很高,所以我才……”

      蘭天羅麵色峻冷:“你如果隻是單純的醫托,沒有打著我們醫院教授的幌子騙人,我可以不管你。”

      “但現在,你必須要等安全辦的人上來,你才能走。不然我就一直跟著你,當一個人形定位都無所謂。”

      “而且,安全辦那邊已經報警了,電梯、科室門口都是有監控的,你跑不掉。”

      “偽裝特殊職業工作者的身份在公共場合進行‘違法’行為,你選擇了做這個,就得承受其後果。”

      女孩眼睛紅了:“醫生,你別這樣,我是真的沒辦法,我需要錢,我需要快錢,我也隻是兼職的。”

      “我隻找到了這個工作,我才沒做多久,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隻能出去賣了,我不想那樣……”

      “我爸他真的需要錢。”

      方子業這會兒走了近來:“需要錢有需要錢的辦法,現在網絡募捐、大病醫保等都挺方便的。”

      “而且,為人子人女,可不興拿父母的健康作賭咒。”

      “方教授,我爸真的在腫瘤科住院,就在協和醫院的腫瘤科,你可以去確定的。”女孩道。

      她的年紀並不算大,雖然‘長相’老成,其實是皮膚的膚質不夠好。她雖然看起來假裝落落大方,但有些獨屬於副教授的自信和氣質,是假裝不出來的。

      而且,身為醫學副教授、副主任醫師的談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假裝的。

      “至於你說的網絡捐款,現在的人都不願意捐獻了,我爸他化療要錢,吃藥要錢,打針也要錢,還要用進口的藥……”

      “我做陪診掙的存款都花完了,最近我爸還需要花更多的錢,我也是看到了群麵有兩萬塊的開單獎勵,這才過來試一試。”

      “我做了陪診很久,所以才知道…知道一些套路,我以為。”

      “我錯了,方教授,您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女孩拱了拱手,滿臉著急,雙眼通紅。

      方子業思忖了一下,這種扮本院熟人帶人過來看診的套路,一般人還真不敢想。

      女孩應該是之前扮過,而且也未必有幾個人會像方子業這‘錙銖必較’,有些教授,認識的人太多,怕自己認不全人,聽到了類似的話就直接給看了。

      反而方子業年紀小,認識的人不多,而且平時接到類似的電話也挺多,這才多問了幾句。

      “那你把錢給人家退回去。”方子業對著病房指了指。

      “你爸就在醫院住院,人家也是來看病的,你還來掙這個錢?”

      女孩的表情掙紮了幾次,糾結閃爍,點了點頭:“好,我退,方教授,我退,我賠!~”

      她其實也不太懂,假裝副教授的身份會有什樣的後果,但她也有點怕自己真的被抓了進去。

      蘭天羅依舊一路跟著女孩,直到她真的把錢掃給了那位未知姓名的大叔,並且大叔也認可了金額後,這才作罷跟隨。

      “師兄,那就這樣了?”蘭天羅問。

      “嗯,等會兒安全辦的人來了我過去給他們解釋吧!~其實報警了,更多的也是說和。”

      “那個女孩與中年的交易就這些,雖然後麵可能還有其他的什‘特殊單子’,但這個東西,也不好太過詳細地盤查下去。”

      “我們多注意一下就行。”方子業回道。

      如果對方不是做得太過分,方子業隻會拆在自己身上搭的橋,並不會直接把盤口拆了。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

      這些東西雖然有點黑,但實際上,他們也的確會方便一些患者,至少讓他們擁有及時看診的機會。

      隻是方子業不喜歡自己成為他人掙錢的工具而已。

      而且,願意花這個錢的,大多家境都還比較寬裕。

      “行吧。”

      “我看她說的話,倒也不是假的。不過貌似之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蘭天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麵色糾結。

      “我師父他們打拚出來的任何一件小勳章,如果都需要時時刻刻掛在口邊,那這個科室肯定開始走下坡路了。”

      “天羅,我們開始慢慢長大了,這些東西就要我們自己去想辦法闖了。”方子業說完,抬了抬手腕,看了時間。

      “走,去交班吧。”方子業收斂了話題,也收歸了自己的話題。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方子業早就知道,當你看到別人的風光時,也要考慮別人所在位置麵臨的壓力和要解決的問題。

      可看歸看,經曆是經曆。

      醫院層麵和衛生健康委員會係統都沒辦法徹底清除的“醫托”、“二道醫療資源販子”,方子業怎可能突然就處理掉?

      交班非常冗長,畢竟新住院了三十多個患者,即便是把每個患者的基本信息和診斷信息讀一遍,就需要漫長的時間。

      護理團隊與值班醫生的交接班完成時,已經是來到了早上的八點半。

      方子業與黃曉薇並排而坐,各自分管一邊。

      黃曉薇在值班醫生說完話後,先開口了:“我們病區目前是新開,任務比較多,工作量繁重,大家都辛苦了。”

      “特別是我們護理部的兩位男同誌,昨天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痛,你們的辛苦,我都看在了眼。”

      “包括管床醫生,昨天基本上都沒有在十二點之前回去休息的。”

      “不過我們也完成了挑戰,一天時間,收治住院了三十多個擇期患者,而且完成了他們的抽血、心電圖,各項檢查預約,談話、簽字,醫保登記等各種事務。”

      “但這隻是開始,我們是外科,所以我們後續會麵臨更加艱巨的任務,那就是等醫生團隊完成了手術後的護理工作,這是一塊更硬的骨頭。”

      “我們也要咬牙啃過去,千萬不能懈怠了。”

      “有可能,你們到床旁的時間不及時,就導致術後的愈合不好,你們偷懶懈怠的時間,患者就發生了心梗等等。”

      “所以,我們護理部,這個月會一直加班,我,還有我們所有主管護師,都會陪著你們一起加班。”

      “我先在這表個態啊,如果這個月期間,包括周末在內,除了極為特殊的情況請假之外,哪一天有在晚上的八點之前回家,下個月我就自己去護理部主動匯報請辭護士長的工作。”

      “原則上,我們護理部的白班工作多久,我就會在科室工作多久,這句話也可以接受各位教授的監督!~”黃曉薇表態非常明確。

      可以看到,黃曉薇說完話後,雖然護理團隊那邊一陣陣唉聲歎氣,倒也沒有什嘀咕聲。

      黃曉薇都明言了,加班她一直都在,如果哪一天早退還沒有特殊事情,她請辭這份工作。

      這就不是畫餅和逼著別人辦事,自己卻在偷懶。

      方子業把話茬接了過來:“謝謝護士長和護理部同誌的表態,雖然勞逸結合才是對的。”

      “但是畢竟目前我們科室,我們院區都麵臨比較特殊的發展時期!~”

      “所以事情和任務都會比較瑣碎,特別是護理部的工作,更加繁重。”

      “但這些任務都是我們份內的事情,我們要做的事情,目前暫時沒有超過護理、醫務工作人員的常規任務,隻是在數量堆積了。”

      “所以咬咬牙,堅持就可以完成,不需要多費很多很多的腦子。”

      “加班期間,大家都要好好吃飯,記得準時吃飯。”

      “如果有來不及叫外賣的,科室可以組隊、組團找醫院的食堂,或者找一個定向的餐館訂餐。”

      “然後就是休息請假的問題。”

      “勞逸結合肯定是最優選,如果身體實在是有不舒服的,還是要第一時間請假、調休,不能過於熬著,畢竟每個人的體質不同……”

      “工作是工作,工作很重要,我們的職責比較特殊。”

      “但健康是健康,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讓患者更加健康,同樣,我也希望我的所有同事,都不是在支付健康的基礎上參與工作。”

      “雖然這會存在一定的矛盾點,但我和護士長,也會在近期與護理部、人事科、住培辦建議,給我們科室多增添一些人手過來,爭取可以一定程度地減輕各位的負擔。”

      方子業說到這,問道:“護士長,我們科室目前的床護比準確來講是多少來著?”

      床護比是床位與護士人數比。

      “預期床護比是1:0.30!也就是10個護士,對應三十張床位。”

      “但目前住院人數是三十六人,而且我還有沈心瑤兩人,目前都沒有分管床位,相當於八個人要負責三十六張床位。”

      “床護比低於0.25,接近0.2了!”黃曉薇道。

      “護士長,那你擬一份申請吧,我估計目前其他病區的住院人數沒那多,看看護理部能不能再給我們分配幾個兄弟姐妹過來。”

      “我們一起簽字。”方子業說。

      以前的方子業哪需要管科室有多少護士?科室的床護比怎樣?

      但現在,方子業必須要考慮,如果在他的任期,有護士在值班的時候猝死了,或許方子業不會有直接的麻煩,但終究是會對未來有影響的。

      方子業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的,方主任,我下午三點前讓您簽字。”黃曉薇是被當成護士長培養了很久的,執行力、表達力非常強。

      方子業接著看向管床醫生隊伍,方子業不僅對自己組麵的人有一個大概了解,還看向了曾多勤組:“曾教授,你們組,目前許工明和李漢堯兩個人都在親自管床是吧?”

      曾多勤點了點頭:“我就隻是帶過來了我的學生,輪到骨科的住培都不願意過來新院區。”

      “如果隻是讓謝周周、黃農華、戴竺生三個管床,得亂了套。”

      曾多勤但也馬上道:“方主任,我們組還好,主要是王宗凱組,目前除了一個肖錦強外,就隻剩下主治了。”

      “管床醫生的人數太少太少。”

      “以我們科室即將接診的病種難度,就算是張文來和朱全林兩個人上陣,肯定管不過來。”

      新病區開設,醫院層麵,隻考慮到了分配來的上級醫生,至於管床醫生這些下級,都是看自己的學生數量多少了。

      曾多勤是教授,有博士和碩士。方子業則是有兩個博士一個碩士,也算是人數不少的隊伍了。

      可王宗凱也不是特殊的副教授,更不是教授。目前就肖錦強這一顆碩士獨苗。

      “田垚,你這個月先跟著王宗凱老師吧,等會兒你把你的床位交接一下,先過去參與管床。”

      “下個月我看情況,能不能多要來幾個管床醫生。”

      “科室管床醫生太少了,正常的工作都沒辦法開展。”方子業給王宗凱勻過去了一個人。

      這可不是方子業考慮不周,而是田垚是自己的學生,方子業不可能直接把人給過去。

      一怕傷自己學生的心,二也要根據科室的實際情況排定。

      “好!~”田垚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聲音倒是爽朗,不知道心有沒有小受傷,可方子業目前也管不了那多。

      “今天是周五,也是本周的最後一個工作日。”

      “我們的手術日目前且定安排為三三四,也就是從下周開始,我們組一三五,曾教授組,一二三四,王教授組,二四五。”

      “大家按照這個手術日程安排,嚴格地安排手術,並且給本組內的患者做好交接。”

      “如果手術日當天,本組沒有安排手術的話,我們相互通個氣。”方子業再次安排道。

      這些事情,雖然他和曾多勤等人商量過,可也要明著說出來,讓下級醫生們都清楚自己組的手術日。

      曾多勤道:“我今天和下周一的主要任務就是穿刺診斷,王宗凱,你今天肯定安排不了擇期手術。”

      “下周一的手術日你排著手術接台吧,我們今天應該可以搞完十六七個。”

      穿刺活檢術,是骨病科的基本專科術式,曾多勤、許工明以及李漢堯都可以常規操作。

      如果連穿刺活檢都做不了,也不可能混得到骨病科的主治。

      三個人輪換做,穿刺術的時間也不長,一天穿刺個十六七台不是問題。

      王宗凱肯定不期望能占用方子業的手術日,聞言馬上道:“那就謝謝曾老師了,我會給組麵的病人說清楚,我們是接台手術。”

      

      “而且在接台之前,還要消毒一段時間。”

      腫瘤穿刺術後,需要一定的消毒時間,避免手術室感染。

      腫瘤感染可不是玩笑。

      曾多勤趕緊笑著解釋:“穿刺沒關係的呢,咱們都是骨科醫生,病人可以怕,我們可不能自己嚇自己的。”

      曾多勤說完,意識到方子業可能還有話說,便又道:“方主任,你繼續,我不再開口打擾了。”

      方子業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又才道:“接下來的一點,非常關鍵。”

      “我們新病區沒有創傷中心,所以骨科所有的急診,都必須我們親力親為。”

      “雖然病區目前設了住院總,可天羅畢竟是在讀的學生,所以我們二線班和三線班,是最直接的責任人。”

      “目前,我們科室的三線班是我、曾教授、王宗凱教授輪換,三天一輪。”

      “二線班則是李諾、許工明、李漢堯、張文鄰、朱全林五人輪換,所以我希望,幾位老哥要把急診手術這一塊給撐起來。”

      “我們科室的住院總和跟班住院總,原則上,隻負責急診患者的接診工作!~”

      方子業這話,其實在丟責任。

      但主治不是混子,不可能什責任都不扛。

      方子業的話音一落,手外科的張文鄰和朱全林二人倒是沒覺得什,骨病科的許工明和李漢堯二人則仿佛突發了股區濕疹,開始坐立不安。

      差不多過了七八秒,年紀更大的許工明說:“方主任,我們骨病科之前,一直都沒有接診過急診患者…我們也沒有做過多少急診清創。”

      這就是專科細分後的後遺症了。

      中南醫院的創傷外科和手外科兩個亞專科夠頂,所以其他專科的人壓根不需要在急診版塊花費心思。

      “接診常見創傷急診患者,是每個骨科醫生的基本功,原則上與屬於哪個專科無關。”

      “倒數十幾年,我們骨科的住院總是輪班機製,所有的住院總都需要輪流值班負責急診。”

      “我們新病區就這幾個人,這件事也是提前商定好的,如果許醫生和李醫生兩人覺得為難的話,可以給鄧主任提意見,申請換回本院區!~”

      “但這個月,既然來了,就得做好本職工作。”

      “責無旁貸。”方子業沒有給兩人任何退路。

      大家都是成年人,新院區要接診急診患者的任務不是現在才說明,身為骨科的醫生,而且已經走到了主治,早就知道骨科會麵臨急診。

      這時候已經來了,想退縮肯定不可能!

      該商量的商量,該定死的規矩得定。

      “我們管床醫生,也分有病房的普通值班和急診手術班,因為我們科室設立有住院總,因此,就算是暫時沒有醫師資格證書,也可以常規進行普通值班。”

      “但是,沒有證書的人,你們在值班的過程中,一定不要舍不得流量費和電話費,多打電話詢、請教。”

      “如果誰真的交不起話費,提前告訴我,我給你交!~”

      方子業說完,直接落定到個人:“馮俊峰,你負責統計一下,把我們科室所有人的電話號碼、名字以及分管的床位,都進行整理。”

      “然後打印出來,貼在醫生辦公室、醫生休息室、住院總辦公室!~”

      “所以,以後,誰要是再說找不到上級電話。那你可以好好地重修一下小學語文了!”

      “好的,師父。”馮俊峰點頭應下。

      這件事他其實早就做完了,隻是現在方子業才發號施令,他今天才打印出來並張貼。

      當然,方子業也不是真的在甩臉子,秉持的是先緊後鬆原則:“原則上的事情,必須要遵守底線。”

      “原則之外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商量著來,我以後很多時間都會在病房、手術室、門診。”

      “偶爾也會去我們科室的特設練功房,所以?”

      “我不怕你們提問題,包括曾教授,王教授,都不會介意你們提出問題。”

      “反而你們要主動,別那好麵子!~”

      “學習嘛,又不是讓你們跪著,更不是讓你們卑躬屈膝,拉下臉請教別人不丟人……”

      就這般,方子業結束了人生中作為病區主任的第二次交班。

      交班完後,方子業第一次感覺到科室的下級醫生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惶恐不安。

      方子業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科室的主治大哥,在結束交班後,與自己對視時出現眼神閃躲。

      方子業也是第一次感覺到,其實,現在的自己,已經開始走了老一輩的路子,那就是開始“以權壓人”,也開始思考‘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這條思路!

      人生處處是課堂,人生時時有閉環。

      方子業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帶病區不是帶一個單純的小組,大棒子和棗子都必須給,也不可能再如之前小打小鬧的小作坊態。

      至於能不能做到讓人又敬又愛,方子業也不敢保證。

      病區初建,方子業必須要下狠功夫來樹立起規矩,然後看有沒有機會將這些生硬的規矩融入成日常。

      交完班後,蘭天羅與李諾等人一字拉開。

      李諾這時候,才把話題歸到了組麵的患者身上:“子業,你從門診收進來的病人,都是些啥啊?”

      “把這些病人收進來,你到底是怎想的?”

      蘭天羅也挺疑惑:“師兄,八個病人,就隻有兩個患者是常規的功能障礙,另外三個,極大可能是考慮神經退行性病變。”

      “一個下肢多發感染的,還有兩個單下肢骨缺損的……”

      “這真的是我們組可以吃得下的病種?”

      蘭天羅到過恩市,但沒到過療養院的臨床區。

      做一行專一行,蘭天羅如果是朝三暮四,身在科研區,心在臨床的人,他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做事情得專心,所以他不知道方子業在恩市療養院臨床區診療的具體病種。

      方子業背著手,淡定地道:“我選的這些病人,其實是在給你們做興趣定位!~”

      “急診的毀損傷保肢術我就不提了,你們都知道,這已經是我們醫院的常規。”

      “功能障礙的功能重建術,功能重建術後翻修術,在科室也看了不少了。”

      “不過,這些病種的入門門檻都有點高!~所以你們的參與感不足。”

      “但骨缺損與重症感染不一樣,你們都可以慢慢地滲透進來。”

      方子業說完後,胡青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插了一句嘴:“師父,我們收的這些病人,處理起來很難?”

      胡青元隻是跟著方子業實習過,那時候方子業才任住院總。

      所以胡青元隻是初步了解中南醫院創傷外科常見的病種架構,對於創傷外科整體的病種架構框架其實不夠詳盡。

      也沒有深入地了解過治療難度。

      胡青元問的是馮俊峰,馮俊峰在科室待了好多年,自是了解得多一些的:“這說吧,就那個感染的病人,丟出去整個漢市就沒有幾個人敢收。”

      “同濟醫院的段宏教授或許敢收著試一試。”

      胡青元與馮俊峰的對話是私下的,並沒有打擾到蘭天羅,蘭天羅同時咬了咬下嘴唇,語氣為難:“師兄,你之前不是說,我們科室目前不追新,要沉定基本功?”

      方子業回道:“那是在本院院區。不是我們這!~”

      “不給你和諾爺上一點壓力,你們怎會更有積極性?”

      “這個感染,其實就是骨腫瘤化療的簡化版,處理起來簡單得很。”

      “至於骨缺損嘛,就是重建術的加強版,天羅你再有半年,絕對可以試一試,諾爺搞個一兩年應該也可以自行主刀。”

      “神經退行性病變的功能重建術,難度會更高一點,卻也沒有脫離功能重建術的框架。”

      “你們不會以為我是在瞎J8亂收病人吧?”

      方子業雖然是主任,可與蘭天羅太熟了,所以說話也是沒遮攔,沒太多主任的樣子。

      蘭天羅和李諾二人對望了一眼,各自都從對方的眼看到了欲望和渴望。

      一個人的技術怎練的?一定是一個技能一個技能堆積的,一個病種一個病種地慢慢深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特別是醫療技術,你主刀敢跨越自己的能力去超綱,病人就敢死給你看或者廢給你看。

      學習素材,是必備的資源之一。

      方子業說他能處理,就代表有信心,多學這種陌生病種的學習,會讓自己的能力更加趨近於六邊形。

      而現在他們認為的“六邊形”,其實就是別人眼的超級專科戰士,走在了時代的最前沿。

      那兩人能不火熱?

      方子業看到李諾和蘭天羅二人不再說話後,又道:“馮俊峰,你的切開術水平也有一些了,在這幾個病種之中。”

      “用切開術暴露血管、暴露神經,是你可以做的,不是超綱的東西,所以你要努力啊,爭取早點到手術台上來。”

      “胡青元,你呢,就好好地想一下,什時候可以幫我們做肌腱縫合,搞一搞肌腱轉位、肌腱移植術這樣的大手術中的二級小操作。”

      “林方忠你也是一樣的,你和胡青元同屆,也可以朝著這些方向努力。”

      “並且,依托於蘭天羅是住院總,你們可以接觸更多創傷外科的基本操作,比如說清創縫合,止血等等。”

      “平台給你們了,平台的台階也給你們堆積好了,這是一個非常遊戲化的打怪升級過程。”

      “未來十年,你們隻要有進步,就可以馬上能在臨床中得到能力印證。就看你升級得快不快了,你升級越快,在臨床的體感就隻會越爽。”方子業對每個人都有比較詳盡的培養規劃!

      這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因為方子業身上的5級6級技能一大堆。

      說句不好聽的,別人可能怕胡青元他們作切開術的時候,不小心切到神經血管。

      可在方子業看來,就算是切到了,也就那回事,不過就是搞一個小的神經縫合或者神經再植的事情。

      所以,方子業可以把這些人分開來看,把每個人當成一個小單位和小單元,進行獨立養成。

      而且方子業的視野也夠高,非常全麵地看得清楚每個人所處的層次。

      差距越大,視野就越好。

      胡青元道:“師父,那我的基礎實驗怎辦?本院區的實驗室那遠,我們都做了那多。”

      方子業嘴角開始輕顫,一邊帶隊走,一邊拍了拍胡青元肩膀:“青元啊,師父再教你一個道理啊。”

      “你是學生,我是老師,所以你不要反向給你師父添什壓力,你考慮得到的事情,你師父我也考慮得到。”

      “放心吧,實驗室會有的,不過不是我們醫院的就是了。”

      胡青元聰明是聰明,可畢竟經曆還是小了,他也隻是著急自己的課題,所以就有點著急了。

      蘭天羅也拍了拍胡青元的肩膀,給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青元則被“嚇壞”了。

      他再怎成熟,也不過是個小碩士,在創傷外科的臨床道路上,才開始穿上鞋子,都還沒開始走。

      查房的過程,是比較慢的。

      因為李諾等人不是療養院的房誌寬教授等人,所以,方子業不僅要當主任、主刀,還要當爹,當老師,一點一點地把每個患者的診斷、檢查結果掰碎了喂給他們。

      讓他們先學著怎對這些病人下診斷……

      整個查房期間,方子業就做這個事情了。

      習慣了被房誌寬教授等成熟醫生跟著的節奏,方子業有好幾個時刻,都開始嫌棄蘭天羅和李諾等人身上的三瓜兩棗能力。

      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來,所有的成熟醫生,都是從小醫生成長起來的。

      自己能兜底就行了!

      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把八個病人看完,這在創傷外科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查房速度了。

      方子業看著有點懷疑人生的李諾和蘭天羅二人,才道:“這些東西的信息量的確有些大,你們需要慢慢花費時間去消化。”

      “但創傷外科的框架很大,這些病種不是你們之前熟悉的舒適區,所以習慣起來會有點痛苦。”

      “但熬過去了,你們的水平,就肯定與其他人不一樣。”

      “這樣痛苦的過程,誰都會經曆!”

      蘭天羅還在惆悵,但很快被會診電話給打斷了思維,接了電話之後,匆匆離開。

      馮俊峰、胡青元、林方忠三人,則是趁機趕緊回去打理患者的醫囑。

      該補檢查的補檢查,該送周一手術的要送周一的手術,還要做術前準備、備血,和病人談話簽字等等。

      “諾爺,等會兒的談話簽字,都要去安全辦,今天安排的三天手術,都要過去,如果病人自己拒絕的話,就讓他們在安全辦的見證之下,辦理出院手續。”

      “一定要說清楚,他們的手術,可以做,他們也可以選擇去其他地方做,我們充分尊重他們的選擇權!~”方子業道。

      “功能重建的,也要去嗎?”李諾沒有懷疑方子業,隻是想問得更清楚一些。

      “也去一下,備個案也好。”

      “功能重建術也不算是小手術了,我們病區才剛開起來,不能太大意了。”方子業點了點頭。

      “好,那我再去看看他們開醫囑。”

      “胡青元畢竟才剛進科室。”

      “方教授你去看你的門診吧……”李諾趕緊開始找事情做,同時拍了一記馬屁。

      李諾所說的門診,就是早上來的那個病人,他已經檢查回來了,就在辦公室門口等著方子業給他複診。

      方子業把病人夫婦二人引進了主任辦公室,一邊看著他的電子病曆,嘴角一邊莞爾起來。

      胡青元啊胡青元,看起來玩世不恭,天天打遊戲,但這“超標準學院派”的做事風格,方子業是真的越看越喜歡。

      超級標準的,教科書式的病曆記錄結構,病曆書寫的形式,與教科書上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小子,是真的把看過的書都背下來了,這算是超憶症?

      可胡青元好像又沒有什自閉症。

      “方醫生…我,我這個情況,還好吧?”雖說不怕醫生笑嘻嘻,可方子業這種笑容,也讓夫妻二人有點擔心。

      方子業的臉色聞言立刻一板,再次掃了一眼他的核磁檢查後道:“你的情況很複雜!~”

      “你家境不錯,應該也去過不少醫院看過,雖然你瞞著我說沒去過。”

      “當然,我們不糾結這個。”

      “你說一下你自己的想法和訴求吧……”方子業把問題拋給對方。

      中年男子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開始輕變。

      趕緊解釋道:“方教授,我是去過很多醫院,但我也是失望了太多次,有好幾次,我說了我的就診曆史,就差點被人趕出來。”

      “我怕方教授你也把我趕走,所以…我才隱瞞。”(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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